“老婆子？老婆子你咋了？你快醒醒？”看着自家的女人倒地，董瘸子扔下拐杖扑身上前，奋力托起女人的身子。
一张煞白的脸，没有半分血色，双目凸出眼眶，一动不动，眸子里遍布蛛网般的血丝。
“救她，快救她！”几近崩溃的董瘸子死死拽住我的衣角，老泪纵横。
“对不住，她已经……”
“鬼阵，你不是鬼阵陆家的传人么，鬼针医神医鬼，咋就治不好个死人呢？乍死之人魂不散，是能救回来的，你救救她，救救她……”董瘸子一再央告。
鬼针医神医鬼，传言可针治死人起死回生。可这些都只是江湖传言，陆家人从未正面承认过。我记得我小时候还特意问过五叔，我问他我们陆家的鬼针到底是不是可以助死人还阳，当时五叔只笑我年纪太小，听风就是雨，没个辨别真假的本事。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陆家鬼针真的能够医神医鬼起死回生，那之前我爹和五叔亡故，六叔就该用鬼针助他们还魂才是，又怎么会一埋了之呢！所以这陆家鬼针能起死回生的传说，十有八九是以讹传讹罢了。
可这些话到底不适合对董瘸子说，尤其看着他对老婆子情真意切的模样和他看着我时殷切的眼神，若是告诉她老婆子无力回天，恐怕他也要跟着老婆子去了，这样的场景，是在让人心塞。
万般无奈，我摸出银针试探着给老婆子施针，挑了几个强心还魂的穴道，试探着扎了下去。
结果不出所料，老婆子没有任何反应，而且身子已开始发沉，发僵，提针探穴变得异常困难。
按理说，才死不久的尸体，基本和活人没什么差别，尤其在体温未散尽之前，身子的柔软程度跟生前几乎是一致的，可老婆子才死了不过十几分钟，怎么就僵住了呢？
我正纳闷儿，董瘸子突然拽住我的胳膊，抬头看着我。
“动了，她刚才动了……”董瘸子双唇微颤，低声说道。
“嗯？”董瘸子的反应让我有点儿懵，刚才我也是一直盯着老婆子的，这老婆子明明散得一滩烂泥一样，没有半点儿的生气，哪儿就动了呢？我充分怀疑，这是董瘸子爱妻心切，看得眼花了。
“真的动了，刚才我看见她动了……你再给瞧瞧，是不是回来了？”见我无动于衷，董瘸子言辞急切，直愣愣地盯着我央告着。
我拉起老婆子的手腕，试着给老婆子诊脉，可就是指尖触及老婆子脉门的刹那，一股寒气从指尖源源不断地灌入体内，瞬间便冲到了头芯，浑身一针彻骨的阴凉。
冷不丁地一怔，我下意识地抽回手，几乎同一时间，原本全无生气的老婆子猛地抽了口气，身子陡然一震，竟真的活了。
“呼……我这是，这是在哪啊？”
老婆子长出了一口气，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一圈儿，最后定格在董瘸子脸上。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董瘸子双手捧着老婆子的脸，才一开口便带出了哭腔。
相濡以沫的老两口子，沉淀了几十年的感情，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了。
“你咋了，这怎么还……”一个哭字压在嗓子里，老婆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奋力坐直了身子。
“那女人呢，那女人去哪了？”老婆子四下扫了一圈，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