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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 86 章(1 / 2)

去岁的除夕宴上,边关告急,宴厅却歌舞升平,一派奢靡祥和。

这一次,同样是一年中最值得庆贺的日子,官员们的神情却都藏着不安和紧张。

但凡在官场混过的人都能感觉得出来,这看似平静下的波澜汹涌。

萧箜仪牵着萧明珩的手走进来的时候,朝臣纷纷起身,跪地行礼,“参见……殿下,公主殿下。”

虽说萧明珩还未登基,众人也并未改口,但能让重臣行此等大礼的,也只有皇帝和皇后了。

可以说距离萧明珩登位,只差一个登基大典来禀明天下而已。

萧明珩牵着她,走上了最上首的位置。

朝臣静默,无一提出异议。

上朝的时候,萧明珩早已坐在那个位置许多次,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萧箜仪坐在他身侧,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这么高的位置,借着殿内幢幢的灯影,能轻易俯瞰下面的一众人,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这一看才发现有许多生面孔,很多上次宫宴见过的大臣已经不在其列,也有许多素未谋面的大人被提调到了前面。

萧明珩暗中派昭镜司收集各个大臣的情报,凡是只图搜刮享乐不顾民生的贪官,都被他用雷霆手段罢了官位,查没家产,抄家灭族。之后,提用一些真正有能力有才干的肱股之臣,让他们顶替那些人的位置。

虽说萧明珩因为行事过于果决狠辣而招致了御史弹劾,在朝堂上的名声越来越差。但走出朝廷,他在民间的呼声和威望却是几位皇子中最高的。谁真正有胆识,有谋略,能为百姓谋生路,百姓自己是最清楚的。

“诸位大人平身。”

“谢……殿下。”

有老臣差一点便要喊错了称呼,吓得满背虚汗,几乎跌坐在地。足见如今的萧明珩带给众人的威慑。

开宴前,太后派人递了消息,说身体欠安,就不过来参加宴会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是在明哲保身。

她既非皇帝的生母,又与几位皇子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拉拢排挤谁,完全置身事外。所以从朝堂争斗一开始,太后就借口养病独居在慈宁宫,不问外事。反正只要她不出错,最后不管谁登上皇位,她都能被尊称为“太皇太后”,安享晚年,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舞乐奏起,大臣们没有一个敢醉酒失态的,都战战兢兢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话不敢多说一句,更不敢抬头往上看。

察觉萧箜仪手心沁出汗,萧明珩低声道:“很紧张?”

“有一点。”萧箜仪如实答。

宴会的气氛太紧绷了,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萧明珩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嗓音温柔,“我都安排好了,别怕。”

萧箜仪缓缓吐息,跳得飞快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嗯。”

宴会过半,众人才敢稍微不那么拘束,举杯跟身旁交好的大人恭贺交谈,只是声音仍不敢太高,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而此时,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城门,杀了城门口的将士,将城门吊索放了下去。

早已等候在外的赤翼军骑快马杀了进来,放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

城门之上,两个人身披黑斗篷站在门楼上。

“今夜一战,成王败寇。我们爷俩是死是活,就看这场仗能不能打赢了。”萧悔漫不经心地说着。

萧明睿却没办法像他这么淡然,他回头看了眼空旷静寂的街道,有些狐疑道:“今日除夕,街上怎么这么安静?”

往日除夕夜会推迟宵禁,百姓们和亲友纷纷出门庆贺,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可今日刚一入夜,街上的行人便被疏散回家,如今街道黑黢黢的,一个在外走动的人都没有。

萧悔道:“萧明珩又不是傻子,城外驻扎了那么多大军,他自然知道我们要做什么,总得提前做点准备。”

百姓们手无寸铁,对上军队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倘若如今还是萧翼掌权,依他的性子,完全有可能让无辜的百姓替他抵挡大军,他自己率人仓皇出逃。但萧明珩并没有这么做,他不仅没有逼迫百姓上阵,还提前疏散了所有人归家躲避。

在这一点上,萧悔还是很佩服他的。

萧明珩可比他爹有胆魄多了,兵临城下还能稳稳地镇守皇宫,这才像个真正的君王。只可惜,今夜之后,江山注定要易主了。

“走吧,以本王的亲卫为前锋,赤翼军紧随其后,杀进皇宫,血洗金銮殿!”

萧悔摘了兜帽,亲自披甲上阵,指挥兵士前往位于盛京城中央的偌大皇城。

……

城门刚一失守,萧明珩就得到了消息。

持刀的银甲禁卫频频进入宴厅,当着众臣的面,向上首的人递交纸条。

萧明珩看完消息,凤眸淡漠无波,随手将纸条泡进了酒盏中。

他嗓音平缓,听不出多少喜怒,“再探。”

“是。”禁卫领命下去。

到了后来,禁卫进宴厅禀报的频率越来越快,几乎上一个人刚退下,下一个人就急匆匆地拿着新的消息进来了。

纸条被酒盏中的美酒浸得发软,数量太多,已经堆得快要溢出来了。

外面的锣鼓声震天,铺天盖地的杀伐气息朝着皇城压了过来,坐在宴厅里的人都能听得到喧天的厮杀声。

宴厅内的交谈声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坐在自己的位置,两股战战,冷汗湿衣。

一时间,厅内静得落针可闻。

直到萧明珩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去,乐师不得不顶着威压,继续弹奏欢快舒怡的曲子。只是因为手指颤得厉害,弹出来的曲调都变了味道。

与众人的惴惴恐慌不同,萧明珩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淡然沉静。

即便他能时时刻刻通晓军情,知道邑王的猛兵悍将已经攻破了神武门,正朝着宴厅的方向攻来,也依然面无异色。

端坐在最上首的萧明珩身穿玄色锦衣蟒袍,还未束冠,墨发以绣金长绫高高绑起,如瀑般散落在背后。他生得高大修长,容貌昳丽白皙,凤眸狭长,鼻梁高挺,几乎集合了萧家人的所有优势。

这样一位年轻俊美的皇子,身畔坐着传闻中艳绝天下的明嘉公主。他始终紧紧握着公主的手,连查看下属递来的紧迫军情时,也并未松开半分。

外面的兵戈声越来越近,几乎能看到远方亮起的火光。可萧明珩却充耳不闻,若无其事地给公主斟酒,夹菜。

这样的场景,倒莫名让众人联想起,史书上记载的那些沉湎于美色,即便灭国也放不下美人的君王。

只是可惜了七皇子的雄才大略,若他早生几年,朝堂之上哪还会有萧明睿的立足之地?

到底是生不逢时。

渐渐地,宴厅内有大臣坐不住了,连滚带爬地起身离席,跪倒在正中央,惶惶然说道:“殿下,外面形势紧急,让我等护送您速速离开吧。”

名义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不过是贪生怕死,想要逃命罢了。

萧明珩漠然地掀眸看了他一眼。

大臣被那一眼看得通体发凉,抖如筛糠地跪匐在地。

可他做官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了万贯家财,还没来得及享受,不想这么早送死。

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那人一咬牙,忽然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殿门冲去。

“嗤”的一声,是利刃入体的声音。

萧箜仪下意识想抬头去看,眼前却伸来一只大手,刚好罩住她的视野。

她眨了眨眼,纤长的乌睫扫过萧明珩的手心。

萧箜仪听见宴厅内传来许多人惊慌失措的呼声,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转眸看向身旁的少年。

萧明珩的手掌挡在她侧边,漆黑的眸光专注地望向她,仿佛满堂喧嚣都与他们无关。他温声道:“昭昭,可否为我倒一杯酒?”

萧箜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喝酒,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敛袖,用自己的酒盏给他倒了杯酒液。殿内烛火明亮,她葱白的玉指扶着酒樽,缓缓递到他唇边。

萧明珩就着她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喝下了醇厚的烈酒。

待酒樽空下来,萧箜仪将其放到面前的御案上,挡住她视野的手也从她面前移开。

此刻再抬头望去,宴厅内一切如常,连地上的血迹都已经清理干净。

若不是下方的座位空出了一个,任谁都猜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许多黑衣暗卫不知何时出现在宴厅四周,各个手持利刃,神情肃然,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等外面的大军杀到,他们恐怕一个都跑不了。但现在谁敢生出退却之心,都不用等大军杀到,立马就会血溅当场。

有了前车之鉴,众臣再也无人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惴惴难安地等待他们的下场。

另一边,萧悔和萧明睿身上都挂了不少血迹。

快要杀到宴厅的时候,萧悔猛然停下脚步,“不对劲。”

“父王,有何不妥?”萧明睿问道。

“我们的兵马虽然比萧明珩的多出一倍,但禁卫军训练有素,全是精兵强锐,怎会这么快就让我们攻破了第三道宫门?这不合常理。”萧悔环视了一圈,蓦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怎么死的全是我的私兵?赤翼军呢?”

萧明睿也赶紧回头,这一看才发现,满地的尸体几乎都是邑王府的私兵,根本没见几个穿飞翼银甲的赤翼军。<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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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太深,战场上又鼓声轰隆,混乱嘈杂,所以他们才一直都没发现不对劲。

萧悔气急败坏,“简琅,把简琅给我叫来。”

萧明睿立刻派人去找简琅,可是找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没找到人影。

“殿下,你是在找我吗?”就在这时,一道陌生清越的声音自夜色中传来。

萧悔父子俩朝那边看去。

高大威骏的枣红马上面,一人身披将军红袍,外罩厚重的银色甲胄,手持一柄沉重的黑杆方天戟,策马朝他们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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