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庆巷，霍府
成晟旻坐在霍谨博面前，和他说完自己的想法，便问道∶&ot;那个，你觉得我这么做行不行?&ot;
成晟旻想在韩迎蝶生辰当日再次向她表明心意，如果她愿意接受，他便着手准备提亲的事，把两人的事定下来。
这种事他没有经验，只能来问霍谨博。
他本来以为这一步会很难，可当他踏进霍府，发现其实挺简单的。
他之前刻意把霍谨博往坏了想，可他自己清楚那里面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就是思想走向极端的自我催眠。
他再固执下去，就会失去一个朋友，成晗菱也会怪他。
成晟旻脑子再不好使也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
霍谨博没想到成晟旻会来请教他这个问题，他想了想道∶&ot;你觉得韩三小姐喜欢你吗?&ot;
成晟旻摇摇头∶&ot;不知道。&ot;
她会答应他的邀约，会愿意让他陪她逛街，可她也会答应别人的，这一点成晟旻和其他人并没有区。
唯一让成晟旻可以自作多情一点的是——上元节那日，邀请韩迎蝶的人很多，她只答应了成晟旻。
&ot;既然不确定，你在那日表明心意又有什么意义，想逼她答应你?&ot;
成晟旻立刻否认∶&ot;我不想逼她。&ot;
&ot;那就再等等吧，韩三小姐下个月才及笄，以韩国公对她的宠溺，肯定会多留几年，你即便提亲成功也得过几年才能成亲，还不如等有把握了再问她。&ot;
成晟旻迷茫地看他∶&ot;怎么才有把握?&ot;
霍谨博顿住了。
他也就那一点可怜的经验，还一直是成晗菱主动，他也不知道成晗菱是怎么精准把握他的心思的。
反正以他的视角来看，他承认自己的心思，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他从始至终就不是追求者的角色，哪怕后来成晗菱让他追她，也不过是想让霍谨博更在些，并非真的追求。
霍谨博摸摸鼻尖，道∶&ot;我觉得你问错了人，这个你得去郡主。&ot;
&ot;你们两个不一样吗?&ot;
成晟旻觉得因为感情之事请教妹妹不好意思，这才来问霍谨博。
&ot;不一样。&ot;
成晟旻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霍谨博说的&ot;不一样&ot;指的是什么。
心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ot;果然是个混蛋，竟然让我妹妹追你那么久!&ot;
霍谨博喝口茶，道∶&ot;你觉得韩三小姐也是混蛋?&ot;
成晟旻脱口而出∶&ot;那怎么一样，我心甘情愿。&ot;
&ot;所以啊，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ot;
成晟旻垂下眼帘，抿嘴道∶&ot;其实我一直搞不懂她的心思，不管她的心结解没解开，对我来说她总是很难猜，她不像小妹那般生气就发脾气，她总是笑盈盈的，我好像就没见过她发脾气，有时候我甚至想让她骂我一顿，最起码那样可以证明我和其他人是不同的。&ot;
心结解开，只是解开了韩迎蝶刻意压抑的心，但她的为人处事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还是那个被众人簇拥的韩三小姐。
成晟旻的情敌着实有点多。
霍谨博轻声道∶&ot;晟旻，或许这样说会让你生气，可若是韩三小姐今后心仪其他人，你该如何?&ot;
两情相悦从来都是极奢侈的事。
感情之事更多的是求而不得。
成晟旻听言苦笑一声∶&ot;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祝福祝福我?&ot;
&ot;只是这么假设一下。&ot;
&ot;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假设。&ot;
&ot;好吧，我不问了。&ot;
成晟旻怼得霍谨博闭了嘴，过了一会儿他道∶&ot;其实你的假设没有意义，她心仪其他人，我能怎么办，去把她抢走?还是大闹婚宴?没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ot;
那样做只会让两人成为京城的笑柄，韩迎蝶也不会开心。
比起得到，他还是希望她开心。
成晟旻抬眼看他∶&ot;遇到这种事谁都会无力，你再聪明也一样。&ot;
&ot;不样。&ot;
成晟旻愕然∶&ot;什么?&ot;
霍谨博语气坚定道∶&ot;我看不得她和别人成亲。&ot;
他从来都不是好人。
他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把她让给其他人。
哪怕用些手段也要把她抢来。
成晟寻看着霍谨博认真的目光，艰难地咽下口水，喃喃道;&ot;突然觉得/小妹喜欢你挺好的。
这要是霍谨博喜欢成晗菱，成晗菱却不喜欢他，那不就是成一出悲剧了?
还是现在好。
成晟旻从始至终都没怀疑霍谨博能不能做到这一点。
懂隐忍的聪明人，很少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到的。
成晟旻本想来找霍谨博出谋划策，结果霍谨博根本解答不了他的疑惑。
最终成晟旻只得决定顺其自然。
三月初十
今日会试已经放榜，贡院的金榜前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最终有几人带头，宴请得中进士的众人去德兴楼庆祝。
虽然五日之后还有殿试，但殿试只是划分一甲二甲三甲，并不会有人落榜，中榜的还是这些人。
提前庆祝一番并无不可。
而且殿试还没开始，大家玩得还能自在些。
霍谨博陪着成晗菱坐在德兴楼的雅间，正透过窗户看外面聚会的众进士。
&ot;怎么有兴趣来看这些人?&ot;
成晗菱冲着那些人抬抬下巴，道∶&ot;我的大姐夫，应该就在这些人中间。
霍谨博这才想起来成晗芙要在这届进士中择婿。
&ot;是谁?这次的会元?&ot;
成晗菱摇头∶&ot;大哥正在调查，得等调查完再说。&ot;
知人知面不知心。
谁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已经在家娶妻却谎称并无妻室的。
谨慎些总没错。
&ot;那郡主现在在看什么?&ot;
&ot;人得意时总会暴露些真性情，同理，这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一般都是心思深沉之辈。
霍谨博挑眉问她∶&ot;郡主这么关心大小姐的夫婿人选?&ot;
&ot;好歹是我们国公府的姑爷，太差劲当然不行。&ot;
说到这儿，成晗菱话音一转，娇声道∶&ot;若是比谨郎差太多，大姐姐恐怕会嫉妒我。&ot;
霍谨博没忍住笑道∶&ot;这也能绕到我身上?&ot;
下一瞬，霍谨博的目光定在大堂居中坐着的那人身上。
比起其他人的觥筹交错，他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整个人笔直地坐在那儿，身上的长袍可能经过多次清洗，有些褪色，但没有一点褶皱。
霍谨博从他身上看到四个字——寒门贵子。
&ot;他是谁?&ot;
若云答道∶&ot;此人正是这次会试的会元任居远。&ot;
&ot;大小姐可有看中此人?&ot;
若云摇头∶&ot;此人太过心狠手辣，大小姐嫌他戾气太重。
&ot;心狠手辣?&ot;
&ot;任居远生母早逝，他父亲次年便迎了新夫人进门，继母对任居远很不好，他在家里干最累的活，吃最少的饭，平日里对他更是动辄打骂。&ot;
&ot;但任居远不是好惹的，就在他中举后，他便用计让继母卧病在床，还不让她死，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吊着，他的两个亲弟弟也没好下场，两人掉下山崖，一死一残废。
任居远对付继母这无可厚非，但他的两个弟弟最大的不过十岁，平日里也不曾得罪他，任居远却依旧没放过他们。
说他一句戾气太重并不为过。
成晗芙还有别的考量，任居远心机太深，且心狠手辣，这种人只会把国公府当垫脚石，并不会打心眼里对国公府亲近。
成晗芙不可能选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夫婿。
所以从得知任居远的经历后，她就将此人排除在外。
不过霍谨博考虑的角度不一样。
出身寒门，渴望往上爬。
这样的人是最好的刀，用得好可以做成很多事。
霍谨博曾经是别人的刀，现在他不介意找一把和他相似的刀。
毕竟他很了解该怎么用这把刀。
&ot;谨郎，你在想什么?&ot;
霍谨埔回油。道∶&ot;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任居远倒是一表人才。
&ot;学识更是不俗，大哥说他有状元之资。&ot;
&ot;既然世子这么说，那就不会有差了。&ot;
&ot;不过大哥又说他可能中不了状元。&ot;
霍谨博疑惑∶&ot;这是为何?&ot;
&ot;因为皇上不喜欢这样的人，很可能会压他的名次，让他在翰林院好好磨练几年心性。&ot;
永康帝是明君，但他也有自己的喜好，任居远这种人就不得他喜欢。
霍谨博了然。
两人听着外面的热闹，霍谨博问道∶&ot;郡主，晟旻有没有找你说韩三小姐的事?&ot;
&ot;找了，&ot;成晗萎道∶&ot;我告诉他着急没有，哪怕韩三心结解开，她也很难喜欢上一个人。&ot;
韩迎蝶对男子的厌恶持续了十年，这不是心结解开就可以马上消失的事。
成晟旻想要得到申韩迎蝶的心，可有得磨了。
&ot;我也让他顺其自然，这种事着急不来。&ot;
成晗菱叹气∶&ot;等韩三及笄礼的时候，我还是帮二哥试探试探吧，免得他总是抓耳挠腮。
霍谨博笑道∶&ot;这就叫一物降一物。&ot;
成晟旻对韩迎蝶一点没办法都没有，每天患得患失，但还是屁颠屁颠地跟在韩迎蝶身后。
成晗菱闻言，撑着下巴看他，眨眼问道∶&ot;那我们两个是谁降谁?&ot;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霍谨博毫不犹豫道∶&ot;自然是郡主降我。&ot;
成晗菱嘴角勾起，嘴里却反驳道∶&ot;胡说，分明是你说什么我听什么。&ot;
&ot;是吗?&ot;霍谨博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道∶&ot;似乎从始至终，都是我听郡主的。&ot;
两人之间，一直是成晗菱掌握节奏。
成晗菱抿嘴道∶&ot;那是你记错了。&ot;
霍谨博靠近她，打趣道∶&ot;真是我记错了?&ot;
成晗菱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角，娇声道∶&ot;就是你记错了。
霍谨博得了便宜，很干脆地改口∶&ot;那就是我记错了。&ot;
成晗菱笑得眉眼弯弯。
霍谨博搂住她，眸中满是柔情。
两人在雅间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外面的人，等成晗菱觉得差不多了，便没了待下去的兴趣，道∶&ot;我们走吧。&ot;
&ot;好。&ot;
两人站起身，打开雅间门走出去。
外面大厅的人看到两人沉默一瞬，等两人离开，才有人问道∶&ot;那两人是谁，看起来很般配啊?&ot;
这些进士中不乏京城人，解释道∶&ot;那是乐怡郡主和户部郎中霍谨博，霍谨博在去年便向乐怡郡主求亲，只是两人并未正式定亲。
&ot;乐怡郡主?我知道，成国公的女儿对不对?&ot;
&ot;不错。&ot;
&ot;那个霍郎中是何等身份，为何能得乐怡郡主青睐?&ot;
说起这个，这些京城士人就心塞，道∶&ot;他有个狗屁的身份，他曾经是国公府的小厮，靠，乐怡郡主肯定被他骗了。&ot;
小厮?
众人一片哗然，紧接着便是羡慕嫉妒恨，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道。
任居远没参与众人的讨论，他饶有趣味看了眼霍谨博离开的方向，他方才分明感觉到霍谨博投过来的目光。
那个人似乎对他感兴趣?
任居远很好奇他有什么让对方在意的地方，对于有可能迎娶乐怡郡主的霍谨博来说，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
任居远暗暗记下霍谨博的相貌，不管对方有什么目的，总有一天会知道。
三月十五日
永康帝在正清殿举行殿试，考题和成国公大败草原之事有关，永康帝让这些进士们制定今后卫国的国策。
在暂且不用担心草原威胁的时候，卫国该如何治理。
永康帝虽然是殿试的主考官，可他不可能看每一个考生的答卷，最终还是由翰林院的学士们选出最好的十份，最后由永康帝选出一甲。
就如成晟然预料的那般，永康帝早就了解过这次会试排名靠前的任居远等人。
哪怕任居远才学不差，但永康帝最终还是把他定为探花。
其实状元和榜眼写得同样不错，当文章达到一定高度，就没有确定标准的第一第二，名次划分全看主考官喜好。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殿试结束，便是百姓喜闻乐见的游街环节，一甲三人全都穿着大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在官兵的护卫下进行游街，街道两侧的商铺楼阁上都站满了人。
霍谨博几人也来看热闹。
成晟旻啧啧道∶&ot;早知能如此大出风头，我该去考武举的。&ot;
卫国不仅有文举，还有武举。
何云泰笑道∶&ot;你若是去参加武举，那就是欺负人。&ot;
成晟旻的武力值和别人有壁，根本不是个档次。
霍谨博看向任居远骑马的位置，心想他果然没中状元。
永康帝的心思很正常，任居远因为幼时经历，性格太过冷漠，且戾气太重，确实应该好好磨练-番。
霍谨博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ot;谨博，你去不去参加韩三小姐的及笄礼?&ot;
霍谨博摇头∶&ot;我和韩三小姐并无太大交情，就不去了。
韩迎蝶邀请的都是京城权贵子弟，霍谨博也就认识成晟旻兄妹，那些权贵子弟中看不惯他的人不少，他不想去自找没趣。
更何况，成晗菱是韩迎蝶的赞者，估计得一直跟在韩迎蝶身边，他去了也和成晗菱说不了几句话，还是不去的好。
成晟旻颔首∶&ot;你去了很可能被人偷偷揍一顿。&ot;
霍谨博黑线∶&ot;你不揍我就行。&ot;
何云泰失笑道∶&ot;谨博，我还真听说有人想揍你出气。&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