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 所有人都看向林启。
“？”吴威最先反应过来：“怎么了林哥？”
林启弯腰捡起地上的钥匙, 故作镇定：“没事。”
所有人开始往楼下走，路过一楼的宿管室时, 坐里面织毛衣的宿管阿姨看到林启，还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林启：“……”阿姨我谢谢你。
本来白天上课和周末补课就都要面对贺曜，现在天意作弄，好了, 就连晚上睡觉前都要碰到了。
不止，中午回去睡午觉的时候也会碰到。
林启现在就差声泪俱下。
但他掩饰得很好, 没人发现他那颗已经濒临崩溃破碎的小心脏。
今天晚自习是语文老师来守, 基本上就是自己安排复习。
第一节自己复习语文，还可以看看和写作有关的杂志，老董一般不会管, 到了第二节课，想复习什么科目都可以，语文在所有科目中, 其实就难度来说，是在最底层, 老董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
第一节晚自习，林启翻出语文课本默背文言文，还有下面的重点词语释义。
可是背了半天，林启的语文课本都没翻过篇。
贺曜觉得奇怪，看了林启的课本一眼，“你在看什么？”
刚问完, 也看到林启的课本，随后一愣：“……”
林启假装一切都很正常，看向他，“就背书啊。”
贺曜指着他的课本，“……你书拿倒了。”
林启：“…………”
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偶尔脑子会抽一下。
林启涨红着脸，连忙把课本调了个头，“失误。”
说完，继续背书。
贺曜静静看了林启的侧脸几秒，随后才眼神微淡的收回了视线。
因为是高二，临近高三的重要阶段，学校设批，晚自习结束之后，学生可以直接回宿舍，也可以选择留在教室里继续自习，教室的灯会一直留到十一点。
已经临近十一点，灯还没关，但是教室里的人已经零零散散只有几个了。
虽说有留下复习的机会，但白天的重压已经累垮了大部分人，好多学生只留到十点半就都离开了。
林启在第一节课出糗之后，反思了许久，觉得不能把时间浪费在羞耻上，于是从第二节课开始就认真刷题。
只要在刷题的世界里奔跑得够快，羞耻就追不上他。
没想到刷着刷着卷子，就到了教室快关灯的时间。
回过神，发现身边的贺曜居然也还没走。
贺曜似乎是刚做完试卷，只见他合上卷子，将手中的笔盖合上。
或许是注意到身边林启的视线，他放下手中的笔，偏过头问：“要走了？”声音不大，但在空荡安静的教室里，却非常清晰。
也很有磁性。
眼看离熄灯只剩下五、六分钟，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林启拿上书包，“嗯。”
“那一起吧。”
“……”本来打算先走一步的林启，“……好。”
等到贺曜，两人一起往宿舍楼走去。
他们刚离开教学楼，教室的灯就熄了，身边有两三个学生经过，再多走远一点，几乎就没见到其他人了。
尤其是走到学校中心湖的时候，这里在傍晚十分，还是学生情侣的聚集地，像个开放的公园，湖边上总围绕着许许多多的人。
但是现在，却安静得见不到一个人，听不到一丝声响，只剩下他们的脚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细微响声。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微风从湖面划过，给炎热的夏夜带来一丝清凉。
“你今天搬宿舍怎么不喊我帮忙？”贺曜问。
安静的氛围里突然想起一道声音，还是近在咫尺的声音，林启稍稍被吓了一下，随后才摸了摸鼻子，说：“有张昊和彭康他们帮我就够了。”
“……所以我和他们相比……他们更重要是吗？”
贺曜说完，林启愣住了。
他们刚好走到前一个路灯底下，斜长的影子缩在各自脚下，没有交集。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启解释道：“只是我看你好像挺忙……”
“笨蛋，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贺曜看着林启，露出笑脸。
昏黄的光线照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在眼下映出线条分明的影子，将眼里的笑意衬得更加迷人。
看着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笑眼，林启心脏鼓动了一下，随后移开视线，“……你能不能不要乱开玩笑。”
贺曜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好。”
林启的脸不太明显的有点红。
除去湖边的那个小插曲，两人一路回到宿舍都很平静。
事情似乎并没有林启想的那么糟糕，贺曜对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除了在路边揉了一下他的头发。
而且在得知林启就住在隔壁的时候，贺曜并没什么意外的表现，仿佛只是朋友入住，不，确切的说，朋友入住以为可以经常见面，你还是小小雀跃一下，但贺曜连一小点雀跃的感觉都没有。
很平静，平静的好像林启连朋友都不是。
除了各自回宿舍时的一句语气平稳的晚安，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回到宿舍，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林启只先整理被褥，其余都不重要，打算等明天下午回来再弄。
东升住宿条件很好，宿舍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浴室，甚至还有阳台，阳台和宿舍内部隔着窗户和门，装修得也很不错，像个四人居住的小型公寓。
他们的床并不是大众的上床下柜，宿舍房间很大，没有上铺，所有床都是下铺，并且旁边还有独立的属于自己的书桌和衣柜。
可以这么说，每个人都是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并且还不小。
林启的床在进门右边靠近阳台的位置，床头在阳台那头，打开窗户就可以直接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整理好被褥，洗漱好，林启直接上了床。
见林启上了床准备睡觉，陈瑜玩了会儿手机就去把灯给关了，也打算睡觉。
宿舍一下变得安静下来，眼前漆黑一片，林启却没睡着。
想到贺曜今晚的态度，他总感觉哪里有点怪。
但具体是哪里，又没觉出来。
……或许是多虑了，贺曜这人的性格本来就让人捉摸不透。
很正常。
在床上辗转了十多分钟，眼看马上就到十二点了，林启不敢再多想，捂上被子睡觉了。
-
如果说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早上起床，他都觉得自己是在多想，等到了早上第一节课下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想多了。
第一节课是化学，临近下课，老师给他们留了作业。
自从补课开始，林启就从贺曜那里学来的一个习惯，那就是当堂布置的作业，如果不多，下课后就立马掏出本子给做了。
事情发生在课间，他拿出化学作业本做题，中间遇到一道不会做的，他依稀记着贺曜给他补课的时候，给他讲过一道题型相似的大题，于是拿着课本去问贺曜。
贺曜刚从办公室回来，他便如往常一样把书放他桌上，给他指着那道大题。
作为师生，两人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林启只要把书一摆，一指，贺曜就拿起笔开始给他讲。
林启听得有点懵，一手撑着椅子边缘，将身子下意识往贺曜靠去。
本来就坐得不远，贺曜在讲课，林启将身子一倾，两只手臂便隔着校服挨到了一起，林启意识到自己好像挨太近了，担心贺曜会有什么想法，于是便打算重新把身子坐直。
只是还未等他坐直，贺曜便先一步将手臂缩了回去，凳子往后一缩，将两人的距离生生拉开了一截。
林启愣住了。
贺曜的表现……就像是不想和他接触一样？
第二节课下了去操场跑步。
林启和张昊还有彭康悠悠下楼，张昊看他一脸的无精打采，关心道：“你怎么了？”
林启两手插在兜里，“没事儿。”
彭康在旁边眼尖道：“不，你有心事。”
林启眼神复杂的看了彭康一眼，彭康这人虽然二十四小时有十二小时都不正经，但那双小眼睛看什么东西都是一看一个准。
彭康一脸参透一切的表情，弯着腰斜到前方，看着林启，“被我说中了吧？”
林启往旁边一脚踢去，“滚！”
彭康讪讪缩了回来。
张昊站在两人中间，看着右方的林启，“你要是有心事一定要和我说。”
左边的彭康举手，“还有我，我可以帮你解决感情问题。”
林启其实想说，但又觉得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不过就是避开了一下而已，也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他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抓了抓头发，答应道：“知道了……彭康就算了。”
彭康一听，居然要把自己排除在外？
“不行！不能把我给排除，你会需要我的。”
林启斜了他一眼，“抱歉，没有感情问题。”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
“……滚。”
也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跑步的时候，林启和贺曜中间隔了两个人，贺曜在斜后方。
操场空旷，队伍都是越跑越散，同学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吴威跑着跑着就和林启爬跑到并列去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林启问。
“我专门来找林哥聊天的。”吴威道。
林启扭过头，看着吴威姿势标准，跑得哼哧哼哧的模样，“都这样了还聊天？不累啊？”
吴威呼了口气，“还好，别看我这样，我可是长跑选手。”
林启啧了下，恭维道：“厉害厉害。”
吴威傻笑了一下，随后道：“老大也跑上来了。”
闻言，林启瞥向身后，恰好贺曜跑到他旁边。
隔着他，吴威和贺曜打了声招呼，“老大。”
林启在中间，心想贺曜都跑到旁边了，打算和他吹吹牛，“喂……”
话没还怎么出口，贺曜便直接略过了他，瞟了吴威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跑前面去了。
期间没有看过林启一眼。
贺曜离开时带起的风，拂到了林启呆愣愣的脸上，吴威在旁边喊他，他却跟听不到一样。
焦躁，莫名的焦躁。
林启没有再和贺曜搭过一句话。
晚上九点多，下了课，走读生都陆陆续续回家了。
张昊也走了。
旁边响起椅子划过地面的响声，贺曜拿着东西起身走了，不一会儿，旁边的位置便空了下来。
林启放下手里的碳素笔，戳了一下前面的彭康，“去食堂吗？”
彭康正在用手机搜题，听到“食堂”二字，眼睛一亮，可是立马又挣扎起来，宵夜想吃，但题也得做，明天早上就要交了。
重点是这些题都贼难，搜也搜不出来，会也不会。
林启伸手，“给我看看是哪题。”
彭康把物理试卷递过去，“第五题。”
林启看了眼题目，“这道题，公式变形一下，把数字直接套进去答案就出来了，中间注意化单位。”
彭康表示看不懂，林启接过笔，在试卷上给他写解题思路，彭康的视线跟着一刻不顿的笔尖，眉头渐渐舒展起来。
林启放下笔，彭康朝他竖起拇指，“林哥是真的牛！你不再是我一个月多前认识的林哥了，你现在是大佬！”
林哥笑了下，“行了，现在可以去宵夜了？”
彭康把试卷一扔，“赶紧赶紧，我都快饿死了。”
他的能量已经快被这些该死的题给消耗光了。
去的路上，彭康和林启商量，让林启把剩下的难题也一并教给他。
林启：“你叫我爸爸，我就教。”
彭康：“爸爸。”
林启：“……你是不是应该挣扎一下？”
彭康：“不用挣扎，我还可以叫你爷爷。”
 
; 林启：“……算了。”
晚上有宵夜的只有二食堂，刚好赶上下晚自习，食堂里人挺多，但是现在的食客再多，也不可能像白天一样直接将食堂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