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停。
舞毕。
徐姑姑脱口叫好。
阴平郡主似听到了她的声音，遥遥朝乘风亭看一眼后，翩然跃鹤而下。将要落地之时，心口忽的一痛，勉强落到地上，便踉跄着朝前跌去。
早候在旁边的婢女立即上前，刚扶住她，便见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紧接着，人就往下倒去。
“阴平！”
徐姑姑猛然起身，掀翻了面前的茶碗杯盘，但她却顾不得丝毫仪态的急步下楼出亭，朝着舞台奔去。
东锦阁中，陈钰也惊到了，同样快步下楼，朝着舞台冲去。
杜婵没有动，她冷眼看着舞台变成一团乱，也冷眼看着阴平郡主被人带走，又冷眼看着徐姑姑急步匆匆的赶向舞台后，才收回目光。
扫一眼还在嗯嗯叫痛的婢女，冷声骂了句‘废物’后，杜婵转身走了。
陆映月看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很想高低的整上两句，但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有水平的话，只能道上两声‘好家伙’！
杜婵出了东锦阁，便径去了合欢树林，藏身于通往客房的树后。
远远看到徐姑姑急步走近，她才从树后走出来，“师父。”
“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我先去看看阴平。”徐姑姑脚步不停。
杜婵自动的跟上她，言语诚恳：“我便是想请师父带我去看望师姐的。”
徐姑姑眉梢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杜婵，她轻叹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阴平不见得想见到你。你后面还有好几个比试，先回去准备着吧，别影响了心情。”
“师姐不愿意见我，是怨我抢了她宫宴献舞的机会，我可以还给她的。”杜婵上前两步，急声说道，“我不在乎这些虚名。”
徐姑姑静静的看她片刻，“宫宴献舞的机会，是你的就是你的，没有还不还一说，你回去吧。”
说完，转身便要走。
“师父，”杜婵再次叫住她，“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努力，在您心里，都比不上师姐？”
徐姑姑再次顿住脚步，这次她没有再回头，只是嗓音冷冽下来，“如果你认为我对你的教导从未用过心，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师父。”
“师父，我不是那个意思，”杜婵慌忙跪到地上，“我只是也想被师父肯定和赞赏。”
徐姑姑转身看向她。
杜婵抬头，半是沮丧半是懊恼的说道：“我知道自己天赋比不上师姐，所以每次师父教完我动作后，我都会偷偷的练上百遍千遍，只期盼着勤能补拙，不能差师姐太多。”
“师姐生病这一年，我曾暗自窃喜，窃喜这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一个赶上或是超越师姐的机会。于是私下里，我更加努力的练习，甚至为此放弃了晋升上舍的机会。我以为我成功了，可今日看了师姐的霓裳舞，我才发现，无论我怎么努力，也永远都不可能追上师姐。”
说到这里，杜婵的眼泪不自觉的滚落下来，“师父，我好不甘呀。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么努力了，还是追不上师姐？”
“真是个傻孩子，”徐姑姑上前来，弯腰将她扶起，抽出锦帕，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道，“你私下偷偷练舞的事，我一早就知道了。之所以常夸你师姐，没有夸你，起先确实是你师姐天赋不错，后来则是因为她性子绵软，不爱争也不爱抢，多夸她一些，便能让她为了这份名头，多上点心。”
“不夸你，那是因为你性子倔不服输又太容易自满，只有压着你，才能激发你不断上进。”
杜婵眼巴巴的看着她，“这般说来，我在师父的心里，也是很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