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知道答案。
她的陆君辞，永远的消失了。
陆君辞临死前的最后一句，“圣君，你的剑断了。”
而她作为陆君辞的圣君，她没有保护好他。她作为陆君辞的朋友，更让陆君辞因她而死。
眼泪一直在流。
莫凉感觉嗓子都快哑了，可心中的悲痛却依然不减少。
祝修忙把药碗交给折疏，另一面忙抱着莫凉好生安慰。
“祝修……我再也见不到陆君辞了……”
祝修一点点的把莫凉脸上的泪水给擦去。
“节哀”的话却一点也说不住口。
莫凉不知道哭了多久，总算是哭累了，躺在床上又昏睡过去。
祝修交代了折疏几句，就出了房间。
外面有几人在等着。
司棠，官霁，官泽，唐权，梁溧，师涟，霍深，楚锦，温琬，温睢，贺怀，白落落……还有一些小弟子。
官霁问道：“莫凉怎么样。”
祝修答：“很难过。哄着吃了药又睡过去了。”
一句话说完，半晌都没有人应。
终于，司棠说了一句：“节哀。”
姜曦死了。
节哀是应该的。
司棠应该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淡然的那一个。
确实。
陆君辞死了，姜曦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俩人他熟吗？
听到节哀两个字，祝修鼻头一酸，像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多谢老师关心，我没事的。”
梁溧很自责，低头道歉：“都是我的错。”
要不是他被绑了，御墟派也不会威胁到唐权，从而直接威胁到焚月界。
唐权沉默半晌：“是我自作主张。”
其余人都没说话。
面色依旧惨白的官霁瞥了两人一眼，淡淡说道：“受害者无罪，有错的是御墟派。与你们无关。”
中州的御墟派突然发疯。
影响最大的肯定是中州，其次再就是东州。
中州大部分门派或多或少的都受了点损失。
但好歹御墟派没有作乱太久。
官泽去的及时。
在官泽有意无意的告诉段曲江这官家没有别的时间系修士之后，段曲江直接就疯了。
一个快死的厉害老人疯起来是很难以想象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成功的打了起来。
当然，段曲江没用他手上的人质去威胁官泽。
官泽是东州修士，他抓的人都是中州人。纵然伏羲宗是跟焚月界是结盟了，可难道凭此就能去威胁官泽吗？
段曲江是个聪明的老头，他觉得不会让自己犯这种徒惹人笑话的矛盾。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打了起来。
官泽虽然打不赢段曲江，但多少也能撑上一撑。
至少官泽的撑一撑还是有希望的。
他等来了祝修，以及跟着祝修的司棠。
司棠借用了祝修的身体，看见段曲江，第一句话就是，“段曲江，当年我把中州意志传给你，不是让你去欺凌弱小的。你这样，对得起中州子民吗？”
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段曲江落败，临死前拿姜曦威胁祝修。
本以为是死马当活马医，结果这一招居然真的让祝修松了剑。
“你放了她，我可以饶你一命。”这是当时祝修说的话。
段曲江仰头大笑，饶他一命？
他需要祝修饶他命吗？
就算祝修今天饶了他，他又能活到几时？
他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用他的古剑抵着姜曦的脖子，段曲江直接阴沉沉的开口说道：“想让我放了他，可以，你死！用你的命，换她的命！”
祝修咬着牙没说话，但眼眸里隐隐有了些松动。
是司棠提醒：“祝修，冷静一点！他就是在激你动手。你现在要是死了，这些困在御墟派的人都得死！”
祝修：“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的去看着姜曦死吗？老师当初与我说的是让我保护中州子民，难道姜曦不是中州的子民吗？”
司棠：“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让你放弃姜曦！你让我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办……”
祝修没说话，眼神却死死的落在段曲江的身上。
段曲江已经开始倒数了。
“十！”
“九！”
“八！”
数到八的时候，祝修开口了。
“等一下！”
段曲江冷笑：“怎么，想好了？”
趁着这个空档，姜曦头微微侧向段曲江，小声的乞求道：“段前辈。可不可以让我和我师兄说几句话？”
姜曦没有等段曲江同意，直接便朝着祝修开口说道：“师兄，其实我真的很想活着。”
“师妹，我一定会救你！”
姜曦是他小时候在门派的压抑时光里唯一的光！
姜曦摇了摇头：“师兄，你听我说完。不要打断我。”
祝修没再说话了。
姜曦继续说道，“我很喜欢太阳啊。太阳永远都是那般耀眼……但是我跟师兄不一样。我只是一个最寻常最普通的修士。我不是太阳，最多只是星星……”
说这话的时候，夕阳的余晖落到了姜曦的脸上。
让姜曦的眉眼处平添了几分柔和。
她就那般笑盈盈的说着让祝修难过的话。
“其实这一天在我成为御墟派真传弟子的时候就预想到了。”
“但是为了十方轩的安危，我不得不同意。师兄，你回到十方轩，一定要跟师父问一声好……”
“我只是用来牵扯住你们的砝码。”
“我师兄是中州的英雄，是力挽狂澜的勇士。”姜曦温柔的笑着。
“我师兄如此。身为师兄的师妹当然也不能拖师兄的后退。”
“师兄，我愿意为了中州而死。”
姜曦从容的说着：“是我自己的愿意的。不是被献祭，而是牺牲……”
“牺牲从来都是一种伟大的事情。所以师兄，你不要为我难过……”
下一刻，姜曦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倾。
段曲江的古剑直接划破了姜曦的脖子，鲜血横溅。
血腥味弥漫开了。
看见这种变故，段曲江顿时身体一僵。
祝修强忍着悲痛，提着流光剑朝着段曲江刺了过去。
等解决完段曲江，祝修才颤抖着身体去抱姜曦。
“师妹……”
温热的眼泪一点一点的落到姜曦身上。
姜曦的身上全是血，但姜曦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来安慰祝修：“师兄……别哭……”
姜曦努力抬手想要去触摸祝修的脸。
鲜血在祝修的脸上画出了痕迹。
“其实……”姜曦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有……没有……告诉师兄……”
祝修一直在很耐心的听着。
眼泪也控制不住的一直在往下掉。
“我……想嫁……”
话未说完。
姜曦却已没了气息，手无力的放下。
“不！”祝修悲愤不已。
司棠始终保持沉默。
他没说话。
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落日余晖照过来的时候，姜曦她终于死在这温柔暮色里。
还记得她送给陆君辞的红枫叶。
上面是她亲手写下的字句。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陆君辞。
我想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