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其他类型>回忆里的茧> 第十七章 蝶从故来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十七章 蝶从故来(1 / 2)

雾气还没来得及打开,光线依稀,穿着白大褂的几位姑娘在走廊来回穿梭,都戴着口罩,谁都看不清她们的模样。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总对着她们偷笑。其中一个身材姣好发色时髦的的白大褂姑娘走进了17号单间。

像是一个实习生,简单问了郝芊的情况,郝芊总是不愿回答,茹海琴一五一十地替她回答清楚。只是低血糖,给她继续输上能量液,例行检查完毕后,摸了摸郝芊的头,那双唯一在口罩之外的眼显现笑意,又转身轻悄悄地出去了。

“芊芊,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还好吧。”

茹海琴抓着她的手,对她笑着。

“我想回家,去办个出院手续吧。”

“好,家里空气比这好,能闻着舒服些,说不定对康复还好呢!那答应我,好好吃药哦。”

“行。”

在这小镇的医院,离新家说远不远,说近也倒不太不近。但郝芊想回的那个家,可就有些距离了。沿途是岭南山群,道路两旁满是绿色,茹海琴用她那不熟练的车技,沿这不太熟悉的道路,颠颠簸簸开了接近一个小时的车。

终于到达。郝芊翻出脖子上挂着的钥匙。两手托住它。

爸爸曾说:“芊芊的背包要放书本,小挎包放小财产,钥匙要挂心间,就不忘回家的路哦。”

她从小就养成这习惯,也枉这钥匙小巧,不对日常生活造成小阻碍。但若是新家的钥匙也要她挂着,想必是极不情愿的,那个家,只有淡淡的三个人。

小钥匙被嵌入大铁闸门的孔儿,转动,拔出,茹海琴两手撑住一侧没有底锁的门,推开。

当有一个可以思念的人,当有一个可以栖息的地,当有一个可以通向美好回忆的钥匙。一切都好自然,好美妙;可当有一个失去的人,当有一个不经打理变得荒芜的地,当有一个满是悲痛满是落寞的锁。又是那么悲凉,那么痛心。

走在院子里,郝芊去抚摸着干涸的喷泉池旁不经修葺的草,那已长得比她高了吧,靠近红围墙两边的玫瑰,只剩下几许带刺的茎叶,还有更隐蔽处的紫茉莉,曾经那么美,郝芊记得爸爸和亿祺阿姨,曾把那几盆开得艳的抬了出来,在月光下,和着郝芊弹的不太熟练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小曲,他俩就那样舞蹈,舞蹈,那花,就那样,野蛮生长着,生长着。

打开了家门,打开了琴盖,打开了这么多年好像只认真按过长笛键的小手。打开,都打开。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轻旋律在小克莱德曼指尖滑响,渐渐,她双手与双脚都越来越用力,渐渐,韵律变得更强烈。从大厅,爬向楼台,楼台两侧散开,紧闭的尘封的房门将声响弹回,往下,在大厅,在一楼,漫向四面的墙,还有大门之外。只是那些杂草、那些玫瑰、那些紫茉莉仍旧沉默。

左手快速拨起关于两手的键,右手惯常去伸进口袋拿出点东西出来凝视,像是练习对焦。可今天,她没有拿出什么来。那头绳不见了!不见了!像是展开了那蝴蝶的彩色翅膀,在不经意间,飞走了!

她无助地看一眼茹海琴,但她肯定没看见,要是看见了,一定在她醒来的时候就交给她了,她不会放小书包里的!一定,只是不见了。她坚信这一点,她并不是悲观主义者,只是惯性使然,她就那样认为,并且一直是对的。

她把手放回来,她不说,什么都不说。要是说了,她们一定会说:“芊芊啊,那小东西已经很脏了,又晦气,丢了是好事,”或者“这些年你带着它,你的身体状况才每况愈下的。”

茹海琴在她边上,从水桶包里掏出一她水壶,在郝芊跟前晃了下,提醒她喝喝水。

她停下来了,门开了,不,门本来就没关。门前多站了一个人,她敲了敲那没关的门。

“芊芊!”

茹海琴看向她,身体向后倾去,瓶中装满的水终于溢了出来。

“你……”

郝芊双脚离开踏板,尝试触碰地面,缓缓地站了起来。眼角滑落着六年来的第一滴泪。

“亿祺姐姐!”她奔向她。

方亿祺微蹲下身子,双手敞开,迎接了她的怀抱。

“芊芊,我的好女孩!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会的。”方亿祺也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着,放佛要倾尽这六年来的沉默、掩蔽、忏悔、思念

“我好想你!好想!”

“我知道!我的孩子啊!”

方亿祺推开紧拥的怀抱,抚摸着她的脸,仔细看看她:轮廓比小时候更清晰了,像个小大人了,这发尾微卷,校服也明显裁剪过,感叹女儿学会打扮自己了,是个爱臭美的小公主。

两人坐在琴凳上,随意敲着。

“姐姐,我每晚每晚,向着那上面看,都觉得爸爸和你都陪在我身边的。我想念你们,但我不孤单。”

“乖孩子!我也想念你呀,一直都在,想念着。”

“我知道!我感觉得到!”

“是吗?”

“姐姐,你来了,爸爸不会来了吧。”

“爸爸,一直在上面。芊芊啊,姐姐,陪你爸爸去过。只是现在,我觉得应该来好好陪着你。”

“别骗我了,上去了,就下不来的!你没去过。”

“我的心去了,去了。”

“我也是。”

方亿祺一直知道茹海琴就在身后,可不知道怎么开场,或者,应不应该有那该死的流程。

“琴姨,辛苦了。”

“我挺好,都挺好。”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