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呈摘下眼镜揣进白大褂兜里,笑得更加灿烂,“牛肉粥啊?成,这就去。”
顾涟漪:“……”
詹瑶:“……周呈哥,我也饿了。”
周呈摆摆手出门,不置可否。
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人,詹瑶若有所思,取来水杯插上吸管,递到顾涟漪嘴边,“我觉得周呈哥在生我的气,你觉得呢?”
“叫姐。”
詹瑶嘴角一抽,很想把水杯扬到她脸上,但转念一想,面前这人除了年龄数字是实打实的小,其他方方面面都成熟得很,加上今天的事儿,别说是叫她姐,就算是叫一声‘哥’,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这人现在都这样儿了,说到底也是她当初识人不清,害顾涟漪受了牵连……
可是管一个小屁孩儿叫姐,她不要面子的吗?
詹瑶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久到顾涟漪把一整杯水都吸溜进肚,她才扭捏的嘟哝了一声‘顾姐’。
“诶,”这声姐莫名受用,加之止痛泵的作用渐渐体现出来了,疼痛在远离,心情在回暖,“我觉得你想多了,呈哥不是那迁怒的人。而且归根结底你才是受害者,生的哪门子气呀,没有理由是不是?”
“……可我才是始作俑者,要不是我稀里糊涂的去认识了寇霖,要不是我之后心软去求我哥,非要让他们放寇霖一马,哪儿还有今天这么多事儿。”
顾涟漪一怔,以为寇霖废了一条腿就已经是连峥和詹家的报复手段,倒不知这已经是求情后的结果。
不希望詹瑶陷入无止境的自责里,今天的事情不是寇霖一个人造成的,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她还要去求证,不过说到底,詹瑶是最无辜的,她只是爱错了人。
她深深叹了口气,对低头揉眼睛的詹瑶说道:“人最容易犯的错,就是仅凭一句话,一件事,就去判断这个人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聪明的还是愚蠢的,是坚贞的还是滥情的。
“你可以自责,但你要适可而止,因为自责的衍生物就是痛苦,痛苦只有两种,一种让你坚强,另一种毫无意义,只是徒增折磨。
“我猜得到你当时为什么要求情,大概是感情还在,或许还有不甘心,不过詹瑶,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宝宝了,应该学会跟自己和解。”
詹瑶看着她,湿着眼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这是在给我灌鸡汤吗?”
顾涟漪坦然道:“是啊。”
詹瑶说羡慕她,羡慕她心理成熟,“……还真别说,你这碗灌下肚,我好像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她笑笑不说话,赞许又揪心——除了不谙世事的孩子,谁真正渴望长大?不过是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世俗不允许她继续当个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