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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覆辙(1 / 2)

接下来的三个月,周永清又开始每天十几个小时的牵布和裁布的裁工生活。

这个东门宝华服装城档口老板的量很大,每天自家工厂裁几千件,董师傅裁床裁几千件。不过主推款在自家工厂裁,留给董师傅裁床二十多个杂款,每个款都会搭配至少三四种辅料。有的款几十件或者十几件无法使用电剪,还得用剪刀慢慢剪。

周永清感觉这位老板出款风格和十三行的周涵梅比较像,不过他现在的体力和记忆力在药物的作用下严重下降,不复棠溪、康乐之勇,每个月都要出错几次,到时少不了一顿挨骂或扣工资。

一天,董民兵在电脑上打版,口里还在不断抱怨。

“小永,牵布快点!为师非常好奇,你一个没讨老婆的人速度怎么下滑这么严重!你变了,懈怠了,已经不是棠溪的你了,不不再是那个手脚麻利、过目不忘、努力勤奋的小伙子了!”

周永清拖着疲惫的身子答道:“师傅,你也变了!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以前当厂长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啰嗦,这么苛刻,已经不是那位一眼洞悉女性三围的砖家了!”

对面牵布的阿木舔着脸道:“是吗?董师傅,怎么做到的?教我两招呗!”

董民兵说道:“这是我曾经老家定制女性旗袍,慢慢摸索出来的,无可奉告!”

阿木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和周永清一起放慢了牵布的动作,董民兵见状,不满地继续训斥。

“你俩做事用点心!当厂长是为别人打工,很多事情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雷劈下来还有老板顶着。现在不同了,一旦出错直接挨劈的就是我,我现在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使用,一分钱希望员工至少能干出十分钱的活,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不亏是人间之屑的屑老板!剥削言论说得煞有介事!周永清暗自佩服。

“老板太不容易!永哥,我们开始加速度吧!”

阿木随口附和,裁床上半身的牵布的手看似加快了速度,隐藏在裁床下半身的脚移动速度居然减慢了。这就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假积极的员工典范!周永清表示学到了,同时惭愧,自己打这么多年工,拍马屁和摸鱼都比不上一个新员工。

然而老奸巨猾的董民兵早已洞悉了一切。

“阿木,别阳奉阴违,腿赶紧动起来。懒惰象生锈一样,比操劳更能消耗身体,经常用的钥匙,总是亮闪闪的。”

“老板你好有文化,不亏管理过大厂的人!”

“少拍马屁!最近赵老板和烫房闹了矛盾,要不你帮他发一下货。”

“我不干!这老板抠的很!自己的工厂也不请个收发,全部交给烫房。每天包装袋的钱和托运部发包的10块钱运费也让烫房承担。烫房老板心里不痛快,不愿给他发货了。”

“你不干,我开除你!”

“随你便啦,反正你已经开除两个了,每天牵完布就凌晨两三点了,还让我五六点起来去发货!1000块工资犯不着把命搭上!”

阿木和老板针锋相对,情绪激动,针织布料被他崩的紧紧的。

周永清也赶紧劝道:“董师傅,发货责任重大,烫房那条街道倾斜比较大,托运部的三轮车都不愿意开进去,每次还要将货用拖车拉到巷子口。托运部收货员每次拖拖拉拉,折腾三四十分钟甚至一个多小时才过来。这样我们每天休息时间连五个小时都没有!”

董民兵叹道:“没办法,赵老板说了,我这边不帮他发货,他就把布料拖到其他裁床去裁!小永,要不你辛苦一下,每个月工资给你加100!”

周永清只是想劝说一下,没想到引火烧身,想起曾经收发受的苦,赶紧推托道:“董师傅,这不是钱的事!是——”

董民兵打断道:“是情分的事!小永,你的裁剪手艺和T恤打版手艺都是我教的,人要学会感恩啊!”

“哎!好——吧!”

周永清无奈地点点头。此刻的他依旧没有明白:没有底线的妥协,是一种懦弱。此刻的承诺,便是它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一个月后,下水径8巷,凌晨5点。

周永清拖着四包货,摇摇晃晃地来到路口,眼皮愈发沉重,想着等收货员过来的间隙睡一会。

这一觉睡得实在太沉了,尽管只有三十多分钟。铁板三轮车轰轰声都没有吵醒他。收货员推搡了半天,周永清才缓缓睁开眼。

“喂!兄弟,叫你半天了!你的货呢?”

周永清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是一个空拖车。昏昏沉沉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他一骨碌爬起来,开始疯狂的四下寻找。

“我的货呢?我的货呢?完了,完了!”

“不是吧!货被人偷走了也不知道?不会被人下了拍肩膀的迷魂药吧?天亮了赶紧去村委会调监控看看吧!”

收货员摇了摇头,开着三轮车走了。

周永清赶紧在上水径村的大街小巷寻找面包车和货运车,查看有没有那四包货。他嘴里不断重复着:“完了……”

8点多钟时,周永清在村委会门口候着,时而抓头,时而搓手,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每遇大事,除了他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周小峰。他立马掏出手机……

9点多钟时,周小峰过来和他一起查看了监控。

监控里一辆面包车停在周永清旁边,司机全程偷包只露出侧脸和后脑勺,虽然摄像度离得较远,镜头也有些模糊,周永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标志性的小平头,面大而两边凸出的腮骨。

“是他,是他……”

周小峰接过周永清素描了几幅画像,劝慰道:“这事你别管了,我负责帮你讨债!你去我那先休息几天!”

周永清捂着脸摇头。

“你只要帮我打探消息,我要自己讨债!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广州到深圳,我居然被同一个人偷盗两次!”

“你别犯倔了!”

“我没有!”周永清双手扶住周小峰的肩膀嘶吼道:“你和周大彪,从小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你答应我,找到后通知我,让我自己解决!”

“好吧!”周小峰无奈的点点头。

周永清离开时,周小峰提醒道:“别忘了吃药!”接着他又小声叹气道:“我和周大彪都不像是你兄弟,倒像是你保姆兼保镖!”

上水径村7巷3号。夜。

一楼的一间仓库内,几个青年将一勺勺辣子油倒入一个个小玻璃罐,然后拆开一罐老干妈在每个玻璃罐里匀上一点,将勾兑好的玻璃罐拧上瓶盖,贴上老干妈的标签纸,装进一旁的纸箱。

一个平头青年在不远处凳子上抖腿抽烟,时不时起身走到窗户旁,掀开窗帘看一眼门口的面包车。

“我说你们好了没有?”

“杨哥,你急什么?”

“最近弄了一个吊毛的几包衣服,那个吊毛像疯子一样咬住不放,这一个多月来跟了我好几个区了!”

“就一个,你怕他作甚?干他娘的!”

“这家伙傻乎乎的我倒不怕,主要是怕他背后有人,在广州的时候,就是被他两个飞车党的兄弟撵的跟个丧家犬似的。现在每隔几天他总能找到我!真他娘的邪了门了!”

“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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