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阖了眼，袖中指尖轻动：“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
……
其实这琴声已不知不觉间停了。偏有风还渐渐吹，水还静静地淌，一时惹得人也止不住地在遐想。
终于，小圆自这悠长的余韵中依依醒转过来。一睁眼，她却立时慌了：“啊！奴婢该死！”
虞棠笑她：“你听了这么美妙的琴声，应该高兴才对，不该死的。”
就在刚才，他已独自整理好衣衫。
此时他一手轻叩床沿，另一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却问：“还要麻烦你，有什么东西能将我眼睛给遮上的？”
毕竟正处在别人的船上，昨晚才刚说自己是个瞎子，今早一起来竟就恢复了，这事怎么说怎么不合适。何况他心底始终还留存有一抹淡淡挥之不去的疑虑，在这时先示一示弱总是没错的。
小圆听了却显得很不解：“姑娘的眼睛这么漂亮，遮上岂不是很可惜？”
说着她脸忽然一下子红了：“其实…其实我今日一见到姑娘，也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闯进了一幅画。”
果然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虞棠忍不住笑笑，回她：“怎么会呢？我倒觉得你的眼睛更漂亮。”
小圆“呀”的一声，低了头，一时又喜又羞：“姑娘这是寻我开心么！你明明什么也看不见……”
说到这儿，她戛然止住。
虞棠却已然很不在意地一笑：“不错，我是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你能明白自己的眼睛有多么漂亮了吧？”
再一次被夸，小圆心头反而涌上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又苦又涩。
直到许久，虞棠才听她轻声说了几个字：“姑娘，您人真好。”
虞棠一时失笑，哪里好了？
耳边便又传来她的声音，语气却忽然莫名让人有点捉摸不透了，像是种宽慰，又像含着某种特别的期许。
只听她道：“您又漂亮又聪明又有见地，还这么善良温柔解人意，和我家公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虞棠微顿。
紧接着就是一挑眉：“容我冒昧问一句，你家公子是什么人？”
“诶？？！”小圆显而易见地吃了一大惊，“姑娘不认得我家公子？！”
旋即她又皱眉道：“不应该啊……刚刚您还夸过的啊！”
不知怎么，她心底又有丝丝喜悦涌上来，脆声道：“我家公子完全就是您说的那样子，像一幅画、像一行诗！”
“……哦。”虞棠慢吞吞地道，“原来就是他大清早的在外边抚琴？”
这时小圆却扑哧一笑：“我的好姑娘，已经不早了！”
她掐指算了算：“这会儿已有申时末了吧！”
……
虞棠慢吞吞又“哦”一声：“都这么晚啦？”
想了想，他还是静静地侧了脸，显出眉目娟好，同时脸颊用力，该是现出了一抹红晕。
继而轻声地道：“说来实在失礼，昨晚正是他命人救了我，还将我处处安置得如此周到妥帖，而我却任性睡到了这时才起……”
说着他脸向下埋了埋，声音轻得仿佛将随风散去：“虽还未曾同他逢面，只有幸听闻刚刚那琴声，已不难想见，他定是个当世少有的翩翩佳公子了……”
……
此时屋外的甲板上，原随云一手仍悠悠地抚过琴案，正是江风徐徐，水流静静，他的脸上忽然现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ps “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这么有文化的句子是唐太宗写的。
pps 我换了个封面，不要不认得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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