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睡觉吧，别想了，明天叫老大来商量下，你要是想做的话，就去做，家里还有我。”
叶父伸手握住妻子递过来的手，沉默片刻，起身下了炕：“你先睡，我出去抽根烟。”
叶予秋半夜被尿意憋醒了，他半闭着眼睛出门上厕所，隐约的星光洒在屋子里，他也懒得开灯。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叶予秋开门的声音惊醒了趴在窝里的小黑狗，它哼唧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趴下睡觉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的叶予秋一转身，被墙边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吓了一跳，本来还有点迷糊的脑袋立刻清醒了。
“爸？你怎么还没睡？”
“出来抽根烟。”
叶父嘴里的烟头忽明忽暗的闪烁着红色的光，如同他游移不定的心绪。
叶予秋踌躇了下，也拿了个马扎在他旁边坐下。
他试探着问：“爸，你是不是想去做这个生意，但是又怕失败挣不着钱？”
叶父顿了顿，深吸一口烟，随着一声叹息吐出缭绕的烟雾。
半晌，他才开口道：“当年跟你妈结婚之后，没多久就有了你哥，你哥慢慢大了，家里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我想多挣点钱，就跟着别人去市打工，一开始是干小工，后来年底的时候，包工头发不下钱来，干了一年啥也没捞着。”
“我自觉没脸回来过年，就去一个饭店给人帮厨，说是帮厨，其实就是在后厨干点杂活，但是你爸我那时候勤快啊，无意中帮了大厨一个忙，在那没多久，大厨就成了我师傅，再之后，我慢慢攒了一点钱。”
“后来师傅突发脑溢血，酒店就换了一个厨师，那个厨师不待见我师傅的几个徒弟，当时其中一个徒弟就找我说想跟我合伙开个饭店，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饭店很快就开起来了……”
“没多久就挣了钱，我那时候只觉得意气风发，我想着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可以把你妈他们接过来了，没想到……”
“我师傅几个徒弟里面，我的手艺是最好的，我一直以此为傲，但那个徒弟为了留客，偷偷在一些卤料里放了大/烟，我毫不知情，后来这事被人举报了，饭店很快就被查封，最后我虽然没事，但是饭店也开不下去了，不仅如此，投入到到店里的钱也全没了……”
“那几年，你妈在家里带着你哥，上学交学杂费的钱都得出去跟别人借……”
说到这里，叶父停下来咳嗽了一声，随手把烧到底的烟头杵在地上熄灭，叶予秋这才发现地上已经好几个烟头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叶予秋沉默的坐在父母卧室的窗外，隐约听到屋里叶母翻身的声音。
“秋啊，爸不怕累也不怕苦，只是，你妈跟着我这么多年，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这个年纪了，我是真怕再来一回让她跟着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