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洼是个渔村。
经常有外村人来赶海。
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的大男人从海边湿漉漉回村的很常见。
两个湿漉漉的男人走到大街上，并没有引来什么异样的目光。
张青山家里锁着门。
他的钥匙也不见了，应该是刚刚掉海里去了。
李唯只好把两人领进了自己家。
苏美云正在做饭，见两个小青年身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惊讶地问李唯：“这是怎么了？”
“娘，你先别问了，找几件衣裳他们换上吧！”李唯接过苏美云手里的烧火棍，坐下烧火。
“阿姨好。”虞明淮很是殷勤地上前跟苏美云打招呼。
在墙角玩耍的天霸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咬着虞明淮的裤脚兴奋地直撒欢。
“好……”苏美云担心吓着客人，把天霸赶到一边，“我这就去给你们找衣裳换上。”
“谢谢阿姨。”虞明淮抱起了天霸。
天霸啊呜啊呜直叫唤，不停地摇着尾巴。
“表姑，我不小心掉进海里了，是这个恩人救了我。”张青山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跟在苏美云身后道，“一会儿我娘回来，就让恩人去我家住下。”
“是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苏美云急忙进了里屋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件工作服，拿给两人穿。
家里没男人，也没男人的衣裳。
苏美云找出两身工作服，这两身工作服是苏美兰给她的，说是让她干活的时候穿。
她嫌肥，还没来得及改。
“我就不用了，我一会儿回家换。”张青山不好意思在苏美云家换衣裳。
虞明淮倒是大大方方地接过苏美云手里的衣裳，看了看李唯：“我去哪里换？”
李唯找出一双拖鞋给他，带他进了正房。
正房空荡荡地就剩下一铺炕，连窗帘都被王素香带走了，她推开里屋的门，平静道：“你去里屋换吧！”
里屋窗户上贴着报纸，还能遮光。
“好，谢谢！”虞明淮拿着工作服进了屋，愣住了，其实这屋也是什么都没有，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他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心酸内疚难过一骨脑涌上心头，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阵子，虞明淮才神色如常地换了衣裳出来。
苏美云接过他换下的衣裳要去洗。
“表姑，我给他洗。”张青山去抢。
两人一拉扯。
衣裳都掉在地上了。
“不用了，我自己洗就行。”虞明淮也不好让外人洗他贴身的衣物，李唯找了洗衣盆给他，“我给你倒水。”
虞明淮也没拒绝，若有所思地看她：“好，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去了院子。
李唯家的水井在东墙处，是那种老式的压水井。
需要倒一瓢水进去才能打上来水。
虞明淮连见都没见过。
李唯知道他不会用，把水打上来给他倒进洗衣盆里就走开了。
虞明淮的衣裳并不脏。
清洗了两遍，就晾在了院子里的晾衣绳上。
灰色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格外有型，乍一看，像是厂里的领导。
苏美云给他倒了热水，一个劲地招呼他上炕：“你快上炕休息休息，喝口热水，可不敢着凉。”
小青年长得干净帅气，也很稳重。
又是张青山的救命恩人。
苏美云都不知道该怎么招待他了。
张青山是家里的独子，要是出了事，张嫂子家的天就塌了。
苏美云越想越觉得心惊胆颤。
幸好没出事。
虞明淮也不客气，去井边冲了冲脚，就上了炕。
张青山翻墙回家换了衣裳，又颠颠地赶过来陪虞明淮说话，问他贵姓，是哪里人，在哪里上班云云。
虞明淮说他是鹏城人，是做建筑的。
张青山还问他是做大工还是小工。
虞明淮想了想，说是大工。
张青山说大工赚钱，一天十块有没有？
虞明淮说一天十五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