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芫脸不红心不跳：“对, 就是送给哥的。”
她自认为说的没错，为她打了两个戒指，亲手雕刻, 送给陆维景和姜明暄一一个。
这扇么，自然也有姜明暄的份。
姜蕙拖长声音“哦”了一声, 也不拆穿，笑着道：“既然妹想学, 又不嫌弃我技艺疏浅, 我自然愿意给妹。”
“那就多谢二姐啦。”
姜蕙看着妹一言难尽的画技，道：“我觉得我们应该从简单的学起。不知妹可想在扇上画什么？”
姜芫摇头，就是为不会作画才为难。
姜蕙思考了一下：“不若画荷花？我知道妹字写得, 届时在扇上题一首诗岂不更？”
荷花？
姜芫下意识排斥。
为女主的名字有个“芙”字, 她不想自己的东西和女主牵扯上任何关系。
“我看哥素日不太喜欢有关荷花的东西。”她找到一个拒绝的借口。
姜蕙再道：“不若画松柏？”
眼前闪过那个身姿挺拔的，姜芫缓慢点头：“我也觉得很合适。”
说完，就吩咐双画准备笔墨纸砚。
“我来给二姐研墨。”
姜蕙坐在椅上，看到那方猫扑蝴蝶的砚台眼前一亮：“这砚台……”
“许是父亲觉得我许久未闯祸，奖励给我的。”
姜蕙笑容里藏着分艳羡。
后知后觉，姜芫明白她想起了不着调的二老爷，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少倾，听姜蕙道：“妹过来, 我你。”
她心知各有各的命，除了艳羡, 别无其他。
两个一个的认真, 一个学的认真，很快两个时辰就过去了，日头慢慢下移。
姜蕙喝了盏茶，就要告辞。
姜芫拉住她：“时间还早呢, 二姐与我再说会罢。”
想到二房的烦心事，姜蕙顺势留下。
“听闻今天姐回来了？”斟酌了一下，姜芫问道。
姜蕙迟疑着颔首。
“想必妹也能猜到，之前母亲想与康家结亲，是姐提议的，只是我着实想不明白，我的亲姐姐为何要这样做。”多日来的委屈和疑惑堆积在心底，她突然有了一吐为快的念头。
姜芫轻轻推过一碗冰过的酸梅汤：“即便是亲的，也有不能为道的秘密，更何况姐经嫁为妇，与姐妹们不再亲密无间。”
“说实，我是不甘心的，甚至是怨是恨。”姜蕙低头盯着手背，“可有时候我又觉得愧疚，他们是我的亲，我怎么能怨恨他们呢。尤其是我的父母，我这样想是否太不孝？”
姜芫轻轻一笑，语气却是郑重：“为什么不能怨不能恨？我们都只是普通，被连累被伤害，甚至有可能毁了一生，难道不该怨恨吗？至愧疚——该愧疚的都不到愧疚，二姐又何必自己为难自己？”
姜蕙眼神错愕：“妹也怨过伯父吗？”
姜芫平静道：“这不是应该的吗？即便他现在开始弥补，我也没有原谅他。”
她说的太过理所应当，姜蕙怔忪了许久才缓过神来。
半晌才听她笑叹一声：“是我想窄了。”
姜芫觉得，不是她想窄了，是她从把听懂事孝顺刻在骨里，才会自苦。
“二姐可还记得幼时传授我们琴艺的女夫？”
姜蕙一怔：“我自然记得。”
“听闻在新婚之夜，她丈夫就死了，许多都说她克夫。但她仍然抛头露面，抱着一把琴谋生，当时不知有多少风言风语，现在不也都过去了吗？如今不知多少家抢着聘请她为族中姑娘授课呢。可见女孤独终老也不一定蹉跎一生，更何况二姐还有侯府做后盾，不是吗？”
姜蕙松开握紧的手：“你真这样想？”
“当然。”
姜蕙心里波涛翻涌，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两相对无言，待到晚霞映照在月白窗纱上，她才道：“我该告辞了。”
姜芫起身相送。
经过那棵石榴树，姜蕙转身：“多谢妹了。”
姜芫笑眯眯道：“我该谢谢二姐。”
姜蕙神色惊诧。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画技惨不忍睹，幸二姐不嫌弃我。”
姜蕙哑然失笑，像长期以来压在心上的一颗石头猛然搬离，就连脚步声都轻快许多。
而姜蔓然等了她许久。
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疾步走过去，劈头盖脸道：“二姐去了何处？姐是来看你的，怎么突然就离开了？”
姜蕙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她很不喜欢蛮不讲理的五妹。
“你怎么不说？”姜蔓拧着眉，“你可知父亲母亲又生了争执？”
“没什么。”姜蕙避开她，“我去了妹那里。”
“姜芫？”姜蔓语带指责，“二姐明知我们与姜芫不对付，怎么反而亲近她？你就不怕她害你吗？”
“妹很。”面对这个妹妹，姜蕙觉得很累。
“姜芫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怎么会为她辩解？就像姜菀，也莫名其妙与她越亲密。”
“五妹。”姜蕙把她拦在房门外，“害我的到底是谁，你不清楚吗？”
姜蔓脸色通红：“二姐……”
回应她的是关门的“哐当”声。
屋里，姜蕙依靠在门上，突然笑了。
能无所顾忌地泄出怨气，真。
翌日一早，姜芫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
姜芫揉揉眼睛：“我还困着呢。”
回应她的却是丰嬷嬷：“洗把脸就不困了。我的姑娘，快起身罢，夫那边催得紧。昨儿郑夫经派送了信，今天就来府上拜访。郑夫许久没见过你了，姑娘可不是要打扮打扮？”
姜芫打了个哈欠：“罢。”
梳洗打扮完，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用过早饭和柳氏向太夫请安回来，就听到有来禀报：“柳家夫和公经到了门外。”
柳氏一向端庄沉稳，这次喜不自禁，带着一众亲自到门外迎接。
多年不见，柳氏和郑氏俱是心情激动，叙旧一会，才想起来领着母二去拜见太夫，顺带和府上众见了面。
郑氏出手方，给太夫送了不少礼，也没把二房房忘了。礼数周到，就连和柳氏不对付的刘氏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尤其是柳平舟，生的仪表堂堂，方有礼，谈吐不凡，被太夫拉着夸赞长时间。
一行到了如意院，柳氏挥退了伺候的，对姜芫道：“快来见过你舅母和表哥。”
姜芫对那个穿秋香色衫妇很有，盈盈施了一礼：“舅母。”
又冲着下首穿着靛青色直裰的男屈了屈膝：“表哥。”
男才回了礼，郑氏就冲过来握住姜芫的手，上下打量着她。满面欣喜地对柳氏道：“多年不见，阿芫真是出落地越□□亮了。”
柳氏笑吟吟道：“可不是？”
姜芫脸一红，母亲也不谦虚一下。
但是，足可见姑嫂二关系很。
“可惜我没有一个女儿。”郑氏越看姜芫越是欢喜，拉着她许久不松开。
过了半晌，她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把外面的丫鬟叫进来。
“许久未见，我也没什么送你的，随便戴着玩罢。”
郑氏打开匣，拿出一只璎珞项圈，上面还镶嵌着蓝色碧玺。
姜芫深吸一口气，这叫戴着玩？
见她不接，郑氏要亲自为她戴上。
柳氏笑着道：“既是你舅母送的，就收下。”
姜芫道：“多谢舅母。”
她今天穿着杏色衫，与脖上的璎珞项圈很是匹配，既富贵又典雅。
郑氏笑着点头：“戴在阿芫身上，更看了。”
转头又对柳平舟道：“你的呢？”
“哦。”柳平舟拿过一个长长的匣，笑地露出满口牙齿，“给表妹的见面礼。”
“多谢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