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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修仙世界9(2 / 2)

段玉楼不是一直都没有说过任何怨言吗?

那双小狗似的眼睛里永远盛着无尽的孺慕与哀愁,只要没有他的允许,便永远只会隐忍而又克制的站在他所划出的距离之外,不敢向他靠近一步,瞧着好像很可怜似的,跟问桑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性子。

不过现在他有点想看看,他这个被忽视多年的小徒弟,到底能有多大的魅力,能让那么多人默不作声的惦记着。

段玉楼再醒来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他尝试着离开玄冰宫,却发现以自己现在的修为根本无法闯破玄冰宫里的结界,只能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干坐着,等待风越白的归来。

于是这一等便等了三天,风越白似乎有意就这么将他晾着放置着,除了第一天良碧出现过,余下的几天里他并没有看见任何其他的身影。

段玉楼想着在他走之后,不知章枳自己一个人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还是个那么小的孩子,经历了那么多,如果又遇害了,那他该怎么办?

风越白在将近傍晚时才走入后殿里,寝殿的顶端设计比较奇妙,屋顶是用结界阵法支撑起来的避光幻象,在时分入暮,星野现行,幻象自行退去,抬头便可以毫无阻碍的看到完整的星景,以便殿中人观望星象推演阵法。

暮色四合,远山的极尽绵延处挂着半只红日,红得像血,一并将天边的云层皆染得艳绝,那些丝丝缕缕有如实质般的霞色挤开瓦缝与窗棂的空隙钻进来,闲闲散散的投在大殿中央的几颗红梁柱上,有一种斑驳的美丽,也给人一种温柔缱绻的错觉。

段玉楼眼睁睁看着他惦念了多久的人从外面不紧不慢的走进来,几次费力的张口,开开合合,有太多的疑惑和委屈要诉说,只是都在心中千回百转,层层筛选着那些能由他说出口的,不会逾越太多距离的话语,最终也只凝减成两个字,一声毫无意义的称呼,他期期艾艾叫了一声“师尊”,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有些无措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实在可怜极了。

风越白在椅子上坐下,姿态随意,却似乎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压迫,加上高阶修士对低阶修士的绝对碾压,总是能让别人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不论是实力上,还是心理上。

段玉楼低垂眉眼,又叫了一声:“师尊。”

风越白把玩着手里的小瓷瓶,“怎么,我的乖徒儿就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

段玉楼似乎在思索,沉默了片刻,问他:“师尊,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风越白将瓷瓶收起来,闻言终于将视线投过来:“我以为,你至少会先问,为什么我要派人去追杀你。”

“……”

风越白笑了,他生得一副漂亮至极的好样貌,笑起来很有些风流韵味,攻击力不强,温温的,像在勾人:“阿楼,你在想什么,会觉得我对你很无情吗?”

这个称呼让段玉楼出现一些细细的反应,不怎么显眼,他将垂在指掌旁边的袖子捏进掌心里,用指尖按着,缓慢的用力。

“师尊,”段玉楼看着他唇边笑意说道:“不要这样对我。”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师尊是个性子恶劣的人,做事全凭喜好,称不上什么正道魁首,世人将他奉为仙尊,不过是畏惧他的实力,只望将他拉入所谓正道的阵营,用以震慑这几百年来不断壮大的魔修之群。

他明知道他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也疏离了他这么多年,现在却偏偏要这样,打破以前的距离……这样引诱他堕落。

“不要怎么样?”风越白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起身一步步走向他。

压迫渐近,段玉楼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却几乎在一瞬间又憎恨起自己的懦弱,强逼自己停下后退的本能,微微仰头去看他的师尊,只见他的师尊走得愈加近来,并不停下,近到他们几乎要贴到一起,风越白饶有兴趣的侧过头朝他附耳,胸堂抵着他的外肩,声音低沉好听,“不要怎么样啊?嗯?”

段玉楼的耳朵酥麻,感觉到有一双手触碰到他的腹部,在伤口附近用很轻的力道慢慢摩挲:“你是让我不要剖你的元婴……”

手指上移,挪到段玉楼的颈侧皮肤:“还是不要让人追杀你……”

再上移,指腹抚上他的脸,掐住,逼他也侧过脸来:“还是不要这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唇凑上去,在对方眼尾轻轻印了一下:“不要这样对你?”

段玉楼觉得那一吻要让他的眼尾烧着了,浑身震了一下,雀跃又有些绝望,明知道风越白不过是将他当成随手拿来逗弄的小玩意儿,却仍是因为这一吻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压抑了几百年的感情始终找不到出口,只能闷在他的心底里发酵,越发越浓,直到再也抑制不住。

段玉楼霍的伸手将他揽住,死死的箍着,眼角发红,带着多年得偿所愿的轻颤,却更像是站在了风嚎雨啸的悬崖边上,对方只要稍微流露出哪怕一丝的反感与拒绝之意,都能将他从悬崖顶上轻轻推下去。

他仰望多年的渴求,他在抱住对方的同时,也在等对方做出反应。

一个将他推开的反应。

这样他便能顺理成章的坠下悬崖,再也不用活得这么糟糕。

这是一个难得的,能让他解放的机会。

风越白并未说话,段玉楼哪怕用再大的力气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圈在腰后的手腕轻轻一掰就会折断,脆弱得很。风越白却暂时没有动作,瞧着段玉楼会作何反应。

然后他便见这人直接望着他哭了,豆大的眼珠从下颌滑落,眼睛睁得很大,牙齿轻颤着,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起来怪可怜的。

风越白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的泪痕,语调平平:“怎么?开心得哭了?”

他看了看指腹,将至放在唇间,用舌尖勾走那上面的一滴泪珠,尝了一会儿,下定论:“涩的。”

有点咸,也有点苦。

段玉楼这才小声哭出声来,脑袋无力的垂下来靠在他肩上,洇湿了一片,断断续续的说:“师……师尊……我真的,我好疼……”

风越白轻轻拍着他的脑袋,嘴角含着一点不上心的笑意,感受到肩上的湿迹扩大。

只用了一个吻。

风越白笑笑。

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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