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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本文首发晋江(1 / 2)

因扎吉的提问让马尔蒂尼一惊,差点没汗毛都立起来,但下一刻他就看到加迪尔依然淡定地探出手去回敲了敲自己的椅子,回答道:

“好呀,谢谢你,皮波。”

“你……”

马尔蒂尼紧张地绷起了身子,果然因扎吉顿了一秒,好像凑得更近了,依然非常非常轻声地问道:“你怎么坐在保罗的椅子上?”

“我和保罗换的——没事,给我吧,我分给他就好。”

小美人淡定无边地改成了跪在马尔蒂尼的腿上,从椅子上面伸出手去,握住了对方递来的水瓶。

“谢谢你,皮波。”

他甚至调皮地弹了一下对方的手心,这让因扎吉不由得颤抖一下松开了手,也失去了再次和加迪尔搭话的机会。

虽然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还得屏住呼吸费力地揽着他的腰不让他掉下去,但是听得明明白白的马尔蒂尼:……

“太离谱,加迪尔,什么时候学得,学得这么……撒谎不眨眼的……”

他的心中翻滚着乱七八糟的懊恼和迟疑,心脏跳得像在敲鼓,明明坐在空调房里却热出了一身的汗。

他想质问加迪尔怎么回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来。

罪魁祸首加迪尔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美滋滋地缩回了手,拧开瓶盖,先递到了马尔蒂尼嘴边。

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马尔蒂尼看到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非常高兴地在说着:“看,我对保罗好吧?”

他哪有喝水的心思,只觉得连冰凉的瓶盖现在都烫嘴,但是加迪尔的表情立刻从等待变成了疑惑,从疑惑变成了伤心,要是他长了耳朵和尾巴的话,马尔蒂尼保证那对耳朵现在已经沮丧到耷拉了下去,尾巴则是在失望地拍打着他的腿。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撅起来的嘴巴和下垂的眉眼都在无声地抱怨着“保罗生气了吗?保罗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不喝我举着的水?”

马尔蒂尼狼狈不堪,只好低头握着他的手腕保持平衡,抬起瓶子来喝了一点,加迪尔这才高兴起来,又美滋滋地亲了他一口,把水瓶利索扭好放到旁边座位的把手上。

马尔蒂尼刚想劝他顺便坐回去得了,小美人就已经又高高兴兴地挪了挪腿,舒舒服服地盘在他身上,开始继续看电影了。

手伸到一半的马尔蒂尼:……

但剧情确实又进行到了精彩的部分——道林·格雷逐渐不满足于简单的取乐和高尚的交往,他开始不断地追逐各种新鲜而背德的刺|激,包括去勾引有夫之妇,有妇之夫(……),羞涩未婚的女郎,原本心有大志向的禁欲青年,视他如己出的伯爵夫妇。

他拥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偏偏要好玩似的去和别人打赌行窃,当然最后往往把事情变成了如何诱哄着别人心甘情愿地把东西交给他,像供奉着撒旦,却又像供奉着自己洁白的神灵。

他要去赌博,一边喝酒一边一掷千金地输钱,输到开始脱鞋子和裤子,吓得周围人瞠目结舌,自己却终于高兴了起来——直到一个侯爵帮他买了所有的单,着迷地问他能不能赏脸相伴一晚。

小美人笑得停不下来,直到笑出了眼泪,而后忽然冷下脸蛋,捻起手边的水果砸到他的脸上。

“无趣。”

他的脸沉得像冰山,叫了门口的管家进来清债,周围人唉声哄着他留下吧,留下吧,美貌得像是在发光的小男爵却只随便踩着仆人的背,穿上衣物鞋帽便潇洒地骑着马扬长而去。

侯爵坐着马车沮丧地追了三条街,最终还是放弃了。

镜头不断给到画像上的他在如何变化。

当别人的迷恋追捧和肉|欲不再能满足他时,他开始变得更加极端。

从前他只是拿走一颗心,拿走财富,现在他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去破坏,想要拿走一条生命,破坏一个家庭,摧毁一个原本无瑕的灵魂。

“只有死亡才能证明一个人最真实的爱——”亨利勋爵依然诱哄着他,“如果他们甚至都不愿意为你而死,那又怎么算爱你呢?”

“你是对的,我的先生。”

美到像是神灵精心至极地一寸寸捏出的道林·格雷躺在阳光下的椅子上,缓缓吐出嘴里的鸦|片烟,美到让人想跪在他的脚旁哭泣着亲吻,又美到让人想把他一寸寸敲碎,永远留在这里。

所有堕落、颓靡、丑陋的事情都发生在画像上,而道林·格雷永葆无瑕鲜活的青春。

当天晚上,他就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自己的初恋情人——瑞塔扮演的那个年轻女演员,污蔑她的贞洁和心灵,并扬言要彻底赶走她。

无视自己曾经那么真挚爱恋的女孩在多么绝望地哭嚎。

“道林,道林,我的爱!我本就一无所有,我一无所有、倾尽所有地去爱你,你要怎么样才能相信我?”

别的不说,瑞塔出于对加迪尔本人的恐惧和厌恶,再加上拍之前正好被因扎吉伤害得心灰意冷,在这一段哭戏里倒是表演得张力十足,哭得全场观众的心都彻底凉了下去,以为他们知道道林会如何回应。

但是当加迪尔真的在大屏幕上露出那么纯洁、美丽却又带着恶狠狠的愉快和嘲弄的笑容时,他们还是感到了一阵毛骨悚然。

“除非……你能向所有人证明,你最爱我,你的全部都属于我。”

“你愿意吗?”

女演员趴在地上,感受着他柔软的手指温柔地拂过自己的眼角抹去泪水,像最开始一样。

她悲凉地呜咽一声,最后颤抖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人们惊呼着看着她从顶楼一跃而下,又在客厅中发现了她的遗书。

“是我的错……”

道林为她买了最贵的棺材,最美的华服,在葬礼上哭得让人心都碎了。很多人甚至在癫狂地想着,没人值得他这么去哭,哪怕是死了。又癫狂地想着,如果我死了,他也会这样流泪吗?

但是屏幕慢慢地列了开来,一身黑衣的道林在屏幕左边像教堂上的壁画一般我哭泣,屏幕右边的画像:那个面目全非、丑陋、病态的他却在嘴角扬起了一抹讥讽恶毒的笑容。

这一幕让很多人都无法忍受地小声尖叫了起来,不愿再看,因为它实在是有点过于邪典了。

难怪这部电影的分级被定位了pg-17。

加迪尔自己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画像的变化是通过最先进的动态科技采集他的表情、再由画师们亲手一张一张画出来的,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逼真,逼真到恐怖。

仿佛确实有一个鲜活狰狞的恶魔覆在这张画纸上,对比上左边脸庞苍白垂泪的道林,简直是讽刺到了极点。

他不由得往马尔蒂尼的怀里又缩了缩,却发现监护人的脸色也很难看,也像是被吓到了,又有点忧心忡忡,揽着他腰部的手不断用力。

加迪尔有点被勒痛了。

“保罗……”

小美人不得不出声轻轻提醒他,对方才终于如梦初醒似的松开了手臂,低头愣着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忽然又搂紧了。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出了一下子的冷汗,只有当这么贴紧了加迪尔,听到他可爱又平稳的心跳,闻到对方熟悉的香味时,才感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加迪尔已经长高了不少,变沉了不少,也拥有了很多他不了解的小秘密,但他毕竟是一个幼稚又单纯的小孩,会为了那么多简单的事情而高兴或流泪。

会奇奇怪怪地要在自己的电影首映礼上躲到监护人的怀抱里。

世界上并没有道林·格雷,没有永远留在17岁、带着病态心理的魔鬼,也没有那些着了魔似的人。

世界上只有他真实的加迪尔,马尔蒂尼真实的加迪尔。

他忍不住去摸加迪尔的头发和耳朵,甚至忍不住揪了揪他柔软的脸颊肉,终于像被拯救般长长叹了口气,珍重不已地轻轻吻了吻小美人的额头。

加迪尔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想告诉对方他抹了粉底,这样很危险:……

保罗的嘴唇不会变成白色吧?

带着这种奇怪的念头,他继续看电影。

只有坐在比较后面的加图索为难得坐立难安——坐在最后的卡卡不知道怎么了,已经看哭了,搞得他和身旁的老婆惊吓不已地频频回头,不知道需不需要安慰对方。

卡卡女友卡洛琳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传过来,像是有点压抑不住的恼火:“别哭了……怎么会……打扰……里卡多……”

“这样‘反宗教’的电影对那孩子来说还是有点太刺|激了。”

加图索的夫人非常同情地捂住嘴、把身体探过来和自己的丈夫说道。

荧屏上的道林·格雷像是彻底摆脱了束缚,当他拿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后,他就情不自禁地迷恋上了这种最刺|激的行为——就像生命代表着所有最正面力量的汇总似的,死亡也是所有负面力量的巅峰。

他在黑暗里游走,任由鲜血流淌满自己的身体,像死神一样收割灵魂。

但对道林来说,甚至连死亡都可以变得乏味——因为当他越来越熟悉其中的奥妙,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那么容易地为他去死。

道林就像世界上最残忍的恶魔,连生命这样世间最宝贵、最昂贵的东西,只要他开始能够轻易得到,他也就不再珍惜了。

他开始旅游,开始认识更多的人然后抛弃,当他回到伦敦,人们惊悚又迷恋地看着这么多年过去了,道林·格雷没有一根头发丝老去了,他还是一身雪白斗篷,站在大雪里眉眼弯弯的模样,依然宛如天使降临。

人们在宴会上又惊又惧地看着他,但渐渐地,他还是陷入了双颊粉红的人类的包围里。

为他作画的画家一直在不断地劝他回头是岸,道林总是只用一个亲吻就能把他打发得没边。但太多无辜生命的离开显然是让画家被逼到了道德的悬崖口,他在深夜来访,恳求道林不要再作恶,否则自己就只能将画像的事情公之于世。

道林原本正百无聊赖地蜷缩在躺椅上,现在听他这么说,顿时忍不住跳了下来,双眼亮晶晶地凑近。

“你想杀了我吗?杀了我吧,不然我不可能停下的。”

“你,你在说什么啊?”

画家惊恐地发抖起来,而道林甚至已经举起了刀塞到了他的手里,帮忙握住对准自己说道:“来杀了我嘛,就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的,杀了我,然后离开,就这么简单。”

画家颤抖着手看了他一会儿,当刀尖真的捅进了道林柔软白皙的心口,留下鲜红的血液时,他又猛然抽回了自己的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我不能……离开这里吧,道林……”

“现在你把事情变得没意思了。”

道林冷漠地踢了他一脚,离开了。

几天后,画家吊死在了自己的画室里面,并留遗嘱把整栋房子都送给了道林。

“在阁楼最里面的小屋子里,放着那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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