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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2 / 2)

过了一阵,空青和白柳被带了过来,空青倒还坦然,白柳眼底的惊怵却藏也藏不住。两人俱不知玉琢怎忽然发了疯,只是听闻她对害了大姑娘的事供认不韪。

下人搬来了一张太师椅,椅子就放在柴房门外的屋檐下,容长亭在这椅子上坐着,左右两侧还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

白柳一看到这阵仗,差点就跪了下来,余光斜见了三夫人狠厉的眼神,不得不又站直了身。

两人齐齐福身,不敢抬头。

“你们可是和柴房里的婢女一起去伺候大姑娘的?”容长亭冷声问。

白柳一口白牙颤得厉害,嗓子眼紧得憋不出声,忙不迭回头朝空青看了一眼。

空青颔首道:“回禀老爷,我们二人正是和玉琢同日去到大姑娘身侧伺候。”

“伺候大姑娘?”容长亭冷哼了一声,“今日怎不见你们在大姑娘身侧,就是这么伺候的?”

空青低着头又道:“大姑娘昨日出了府,身侧有小芙作陪,我本欲等姑娘回来的,不料夜里白柳忽然染了风寒。”

“容府不知几时竟多了位二姑娘。”容长亭猛一拍膝,讥讽道

白柳颤着身,“老爷,奴婢昨夜忽然病了,自知不该再去姑娘身前照顾,省得让姑娘也染上病,空青同我待久了,我、我怕空青也沾了病气,只好劝她莫去姑娘跟前。”

空青默不作声地低着头,默认了此事。

“当真病了?”容长亭冷目望去,颇为不信。

白柳连忙道:“千真万确,万不敢欺瞒老爷,我、我还去府医那儿取了药,府医定能作证。”

容长亭微微颔首,面色却依旧凌厉,“玉琢设计令大姑娘跌进湖一事,可是受他人指使?”

容离目不转睛地看向这二人,眼中饶有兴味,她抬手掩住唇轻咳了两声,下颌被袖口一遮,唇角略微翘起了点儿。

空青面色冷静,摇头道:“回禀老爷,奴婢不知。”

“你们三人朝夕相处,她平日里见过些什么人,难道也不清楚?”容长亭眯起眼。

“我们三人鲜少出府,见的自然都是府内之人,先前我们虽同在三夫人身前伺候,但并非时时都在一起,故而她私底下见过谁,奴婢并不清楚。”空青徐徐道。

白柳低头不语,手在身侧搅着。

“这叫空青的确实坦然,另一位便不知了。”华夙忽然开口。

她抬起手,黑绸滑下腕口,丝丝缕缕的鬼气自掌心浮出,刚欲将鬼气甩出,她猛地攥紧了五指,将鬼气捏碎在掌中。

容离侧身看她,状似在看柴房里的婢女。她还以为华夙又要使方才的把戏了,不料竟戛然一顿。

院中的雾气未见消散,还越发浓重,如翻云般滚滚铺开。

容离掩着唇,双目微微眯起,刚想发问,却察觉华夙无声无息地退后了几步。

大雾滚进柴房,华夙……她硬生生穿进了来时穿过的墙里,藏进了隔壁屋。

容离还是头一回看见鬼穿墙,眼瞪干涩了才眨上一眨,心想华夙若是在旁人面前显形,定与凡人无异,只是身上裹着的黑绸略显古怪。

她心一沉,心知能令华夙匆匆匿形的,想来并非凡物,这祁安城当真不会太平了。

正被问话的空青

委实坦然,眸光并无半分闪躲,只白柳低头不敢开口,只字不肯提。

蒙芫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晃,倚在了贴身婢女的身上,侧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容离看见了这二人小声低语的模样,却不知蒙芫说了什么,她的耳力尚且比不过华夙。可不知怎的,微一凝神,竟能听见丁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依旧辨不清字音。

华夙匿进了墙里,容离也不盼她能再施个术,让白柳像玉琢那样将实情道出。她轻声道:“空青和白柳许是当真不知此事,白柳还病着,可莫在院子里吹风了,今日下了雨,比平日更冷。”

白柳低垂的眼悄悄一抬,眼珠子是湿的,将哭未哭。

容离轻叹了一声,“爹,若不就这么算了,我虽跌下了湖,可如今身子也好起来了。”

“有爹在,你不必怕。”容长亭道。

容离又咳了两声,“也不知离儿究竟做错了什么,竟引得旁人如此相待。”

容长亭神色沉沉,摆摆手说:“你回屋歇着,此事爹定会查明。”

“那离儿便回屋了。”容离倾身,走到自己屋前收了伞,推门便进了房。

进门便见华夙坐在黄杨木案边上,双目紧闭着,身上竟一丝鬼气也未见漫出,气息藏得严严实实。她双眸一睁,在小芙还未来得及将门合起时,朝外看了一眼,淡声道:“这阵法有点意思。”

容离坐在鼓凳上,回头对小芙道:“去盛些热水来,犯渴了。”

小芙点点头,将伞放好后,立刻出了屋。

因着外边天阴,屋里跟着也暗沉沉的,好似临至傍晚。

容离起身点了灯,昏黄的火光映在她的面上,这光柔和温暖,掩下了她面唇的苍白,添了点儿活人该有的生气。她伸手护着刚燃起来的火苗,低声道:“可能看出有何蹊跷?”

“阵法纯粹,不是妖鬼所为,应当是凡修布下的阵。”华夙甚是平静,丝毫没有身陷四面楚歌该有的慌乱。

“是城里的和尚道士做的?”容离又问。

“猜测罢了,不敢笃定,城

中大半和尚道士也是被祁安鬼气引来的。”华夙屈起手指叩了叩桌。

“若是鬼怪引来和尚道士,他们岂不是也成瓮中之鳖了?”容离皱眉。

华夙轻嗤了一声,“这些鬼怪并非鲁钝愚笨之物,昨夜我去净隐寺时,青衫鬼正要走,如今这弥天大阵已启,她自然察觉得到,如何也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其余鬼物想来也如此。”

“那其余的小鬼呢?”容离放下了护在火苗边上的手。

“一些刚踏阴的亡魂,死不足惜。”华夙淡声道。

容离心道人竟连死了也逃不开这弱肉强食的命,心底一阵唏嘘,眼一抬又道:“此阵可有破解之法,可需我助你一臂之力?”

“蜂营蚁队罢了,这阵维持不了多久。”华夙蓦地睁眼,眼中波澜不惊。“尚不急,万不可打草惊蛇。”

容离颔首,站起身朝窗边走去,轻轻支起了点儿窗棂,朝外边看了一眼,只见容长亭带着一众下人出了兰院,而蒙芫正站在院子中一动不动,好似丢了神。

她正要将窗放下,忽见蒙芫猛地转身,眸光好似蛇蝎,咬牙切齿地朝她这屋盯了过来。

蒙芫拧着帕子,抬手捏住了身边婢女的肩,勉强站直了身,随后一步步走回了房中。

屋外的雾状似柔若无骨的手,拂至了窗边,险些要探进屋里。

容离连忙合上窗,朝站在墙角的剥皮鬼看去,本欲唤这剥皮鬼去三夫人那屋偷听的,可观这雾不大寻常,想想作罢,若是无意走漏华夙所在,她……必不能幸免。

过了许久,小芙才提着装了温水的瓷壶进了屋,还未来得及关门,那门便被风刮得嘭的合上,惊得小芙趔趄转身,差点松开了手中瓷壶。

华夙不紧不慢地收了手,施术关门的正是她。

小芙拍了拍胸口道:“这风怎这般吓人。”

容离将盖在桌上的杯子掀起,眸光自门缝一扫而过,见无一缕雾气渗进屋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怎去了这么久?”

“回来路上碰见了老爷,四夫人和五夫人,老爷又问了姑娘的事,

我俱如实说了。”小芙往杯子倒水,小心翼翼抬眼。

“他问了什么?”容离举杯浅抿了一口。

“问姑娘这几日身子如何,夜里可睡得安稳。”小芙说完双目一亮,又道:“老爷和夫人们正要去账房,说是昨夜骆知州派了人来,请了老爷去听曲,故而昨夜未得闲暇盘问那管账的先生。”

容离微微颔首,“骆知州昨夜来得还挺巧。”

小芙气哼哼的,“那管账的也不知打算如何糊弄老爷,他那几套说辞,怕是死人都能被他说成是活的。”

“兴许他也是逼不得已。”容离柔声道。

小芙嗤之以鼻,“逼不得已?他倒是吃好喝好了,大姑娘却连个药钱都险些凑不上,我听下人说啊,那管账的曾和三夫人在夜里私会,也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慎言。”容离面色一凛,看似好像真的生起了气,“她对我再有百般不好,也是容府的三夫人,败坏夫人名声这等事,你万不可做。”

“我、我没有。”小芙支支吾吾,“我这不是听旁人说的嘛。”

“她若当真做了什么,自会有恶鬼上门索命,我们莫要在后头嚼他人舌根。”容离气急时面色略微泛红,眸子也润润的,沁了水般。

小芙只好点头,“我不说便是。”

华夙鼻间却是轻轻地嗤了一声,不像讥讽,亦不带半分轻蔑,那狭长的眼略微弯了点儿,似是被逗乐了。她总是笑得极浅,一瞬又将笑意敛了去,淡声道:“好一个恶鬼上门索命。”

容离没吭声,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水。

“你就不怕,她若是死了,反倒成了索你命的恶鬼。”华夙口气甚淡,明明被困在屋中,却颇为从容自得。

容离无声抬了一下眼,放下了手中水杯,从袖口里摸出了一杆细长平凡的笔。

画祟。

她有画祟在手,无甚好怕。

华夙掩下黑绸底下的唇微微一扬,心觉这病恹恹的貌美丫头果真像只狐狸,时不时便做些狐假虎威的事。

因自家大姑娘时不时撞鬼,小芙不敢走开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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