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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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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夙没应声, 只静静看了容离一阵,一时不知自己在盼什么。

怕与不怕,差别不小, 敬或不敬也是天壤之别。

夜深后,小芙才从外边回来, 鬼叩门般轻轻敲响了容离的房门, 似是想让姑娘知晓自己回来了, 却又怕把姑娘吵着。

容离向来睡得浅,听见丁点声音便会醒来,不等她起身, 华夙便开口:“你那婢女回来了。”

捂在手上的袖炉早就凉了, 容离未叫白柳和空青添炭,现下入手一片冰冷, 只好将其放在了一边。从锦被里出来的时候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虽说屋下生着地龙,但还是冷。

容离把挂在帨架上的狐裘拿了下来,往身上一披便朝门边走,打开门瞧见小芙冻着一张小脸站在屋外,可怜见的。

小芙愣了一瞬, 没料到姑娘竟这么快就给她开了门, 她往身后左右看了看,欲言又止。

“进屋说。”容离侧身, 让出了一条道来。

小芙搓搓手,忙不迭进了屋, 心底惴惴不安,像极了做贼。

容离坐了下来,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轻轻抿了一口,轻声问:“如何?”

小芙这才说:“找了个法师,不是祁安的,问起来时说是从别处来的,道是近段时日听闻祁安不大太平,便跟着一块儿来的,我找他算了一卦,觉得这法师是有点儿本事的。”

容离点了一下头,琢磨着她的话,眼一抬,眸子里映着灯台微弱的光,“近段时日祁安不大太平?他听谁说的。”

小芙摇头,抬手摸了摸脑袋,小声道:“这事儿我未追问。”

“罢了。”容离眼睫一颤,悄悄朝华夙睨去一眼,见那鬼正襟危坐着,好似未将群鬼齐聚祁安之事放在心上,应当早有了应对的法子,故而才一副闲然且淡漠的模样。

小芙又道:“我将姑娘写的信给了那道士,道士看了之后踟蹰了一阵,我便把碎银全给他了,他得了碎银便连连点头答应,说姑娘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姑娘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容离轻轻笑了一下,柔声道:“银子当真是好东西。”

小芙眨眨眼,“那道士看相貌也是信得过的,我此前还找了几位,全都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信不得,故而多耗了几个时辰,现下才回来。”

“无妨,找到便好,我会寻个法子,让他进府。”容离捏紧了狐裘,五指细如葱白。

小芙想不明白:“可要寻个什么借口让他入府?”

“我自有打算。”容离放下瓷杯。

小芙未看信里写了什么,故而也不知自家姑娘究竟想如何做,她暗暗打量起容离的神色,隐约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压着声道:“姑娘这么晚还不睡,莫不是在等我。”

容离摇摇头,发丝轻晃,“睡不着。”

小芙想了想,“要燃上沉香么。”

容离笑了一下,心里想,那香若是点上,睡着的就是这丫头自己了。她摇头道:“不必点,我躺一会该是能睡着的,你去歇着,今儿四处奔波,也该乏了。”

小芙努了一下嘴,分明是不大想走,可她面上疲乏不掩,脸都给累青了。

“去歇着,有事我会唤空青白柳进来。”容离双目一弯。

小芙这才躬身应了声,转身回下房去了。

门开开合合,风呼啦一声灌进屋里,差点儿把灯台上的火苗给扑灭了,那火光将熄,被一只手掩了个正着,火光又慢腾腾燎高,恢复如常。

可壁上哪落有手的影子,那只掩在灯台前的手似是无形。

华夙垂下手,侧头平静地看向容离,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你想用什么法子引容长亭寻道士做法?若他不找,你花去的银两岂不是打水漂了。”

容离未回床上,而是在木桌边一动不动地坐着,她睡不着其实不无缘由。她眼一抬,眸光莹润,许是眸子里映着的光在曳动的缘故,连带着她的目光也似在游离,好似怯生生的,她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华夙抬眼,朱红的唇一动,“苍冥历……”

她还未

说完,便被容离打断了。容离小声道:“我还是阳间人,哪用得上什么苍冥历。”

华夙对这凡间的日子是不大在意的,凡间百年,于妖鬼而言不过一弹指,凡人的寿命,也不过是妖鬼睡上一觉的功夫,太短了,太过微不足道。

容离同此鬼相处了一段时日,早猜到她应当是不知道,眼睫蓦地一抖,径自道:“宣鄞丁卯年,就是这一日。”

前世便是这一日,她知道了容长亭憋了十来年未说出口的隐秘之欲。

只是如今她重活一世,世事已有变化,也不知今夜容长亭还会不会来。

“你在怕?”华夙淡声点破。

容离没吭声,一只手还攥在狐裘上,五指越发使劲,连骨节都泛了白。她当真是在怕,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就连气息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只得微微张着嘴喘气。

华夙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垂眼时看见她那蝶翅一样的眼睫在抖,翕动着在她的心头扑腾了一下。见多了这丫头狐假虎威的模样,她还颇觉意外。

华夙往她肩上拍了两下,轻飘飘的,一股寒意透过这厚实的狐裘往她的骨子里钻。

容离猛地闭起眼,慢腾腾松开了攥在狐裘上的五指,后知后觉掌心全是汗。她双目再睁开时,眼中胆怯少了几分。

华夙站在她身后,“你怕容长亭?”她是不信的,她也不是没见过容离将容长亭时算计的样子,哪像是怕的。

容离点了一下头,脖颈一僵,又摇了摇。她心底明白,这惊怕当是从前世带来的,好似心头上长了块脱不去的疤,牢牢烙着,她此生本不应怕。

“你竟也知怕。”华夙轻轻嗤了一声,不是揶揄嘲弄,带着点儿惊诧。

容离刚得了竹笔时便敢独自一人进净隐寺,还和那青衫鬼萝瑕打过照面,那时确实像不怕死的。

华夙刚想说什么,冰冷的双目倏然一抬,朝门扇看去,就连按在容离肩头的手也沉了几分。

肩上一重,容离愣愣仰头,朝身后望去,却见瞧见了华夙黑袍一角。

华夙面色不善,“他来做什么。”她向来平淡的口气里竟带上了丁点微不可察的轻蔑。

这轻蔑不叫人难堪,好似她本该如此。

容离不问也知道是谁来了,气息陡然一滞,目光从华夙身上移开,眼珠子慢腾腾一转,朝紧闭着的门页望了过去。她屏息的那一瞬,心好像也不跳了,静如止水。

门外映了个影子,个头偏高,身形不算魁梧,头上似乎还戴着发冠,是……

容长亭。

容离双手撘在了桌上,十指缓缓拢起,落在门上的目光半寸没移。

若是平常,容长亭就连靠近这扇门也再三思索,好似双足上被拴了枷锁一般,哪会像现下,连门都不敲,兀自推门走了进来。

门蓦地打开,容长亭醉醺醺地站着,脸上通红一片,也不知是不是因映上了红灯笼的光,就连他的双目也是赤红一片,神情颓唐又悲愤。

自幼时起,容离在这府邸里虽有诸多不易,但容长亭向来疼她,饶是一句重话也不会冲她说,还关怀备至的,唯恐一个神情便将她给吓着了。

容离的目光原本一动不动停在门上,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却蓦地落在了容长亭身上。

华夙没说话,神情既冰冷,又不满。

推门的容家老爷横冲直撞般闯了进来,身上全是酒气,即便隔得远,却还是将容离熏着了。

容离捏着袖口抬起手,掩在了口鼻前,眉心皱着,她本意是不想关上这门的,可兰院里除了她,还住着三夫人和四夫人,若是闹出点什么动静,还不好掩饰。

她遮着口鼻,见容长亭踏进了门槛,定定坐了一会才欲要站起身。

肩上撘着华夙的手,她才刚离开鼓凳,又被按了下去。

容离本就无甚气力,被一只手给压得只能在鼓凳上干坐着,站都站不起。

华夙抬起垂在身侧的手,蓦地一挥,黑袍登时如水墨般扬至半空,一道黑雾如破堤的浪朝敞开的门直扑而去,近乎要触在门上时,陡然化作了一双手

,把门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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