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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 97 章(2 / 2)

自从耿宁舒拿出了口罩推广开来之后,前院染病的人越来越少,保住了他们的命,他们都念着她的这份恩。

四爷做的比起张连喜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照顾耿宁舒的所有所有事情他都亲力亲为,就连晚上也跟她睡在一张床上,好方便照顾。

这可苦了钮祜禄格格,成了打下手的,现在不仅要伺候四爷,还连带着得伺候耿宁舒。

可即便有四爷无微不至的照料,耿宁舒的情况还是一天比一天差,高热迟迟不退,全身骨头酸痛,吃什么吐什么,眼见着日渐虚弱下去。

四爷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日□□着胡太医想办法,可不论什么药喝下去都没有起色,逐渐她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候多,到了后来甚至连药都灌不进去了。

他急得眉心紧锁,钮祜禄格格给他出主意,“爷可以用勺子将她的嘴撬开,就可以灌进去了。”

这样粗鲁的办法四爷哪里舍得对她用,思来想去仰头将苦涩的药含在嘴里,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吻上去渡给她。

钮祜禄格格在旁看着嫉恨交加,恨不得耿宁舒立刻就死了。可惜四爷一直盯着,她也没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每晚躺下的时候人都是飘的。

耿宁舒的病来得急,也很凶险,每日好不容易有些清醒的时候,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消失。难不成就因为侍疾的人跟历史上不一样,自己这个变数就要出事被剔除掉了?

病痛的折磨让她气息奄奄,这日喝了两口米汤就立刻吐了出来,压不住呕吐感,到最后还呕出了血丝,她看着那抹红色觉得自己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四爷看到也惊到了,连忙让钮祜禄格格端下去不让她看见,装作若无其事地端了温水过去,“来,漱漱口舒服些。”

耿宁舒虚弱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道:“爷……我难受。”

她浑身冒着冷汗,头疼欲裂,额头的碎发被打湿,脸颊也深深凹陷下去,看起来好不可怜。

四爷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被捏住了,抱住她滚烫的身体柔声安抚,“没事的,我在呢,会好起来的。”

他自己刚得过这个病,自然知道有多难受,况且她的身子那样弱,怎么能抵抗得住这么凶险的病。

“爷,”耿宁舒气息微弱,“要是我没了,求爷照拂我的家人……”

要是实在没法活下去,她还是要为原来的耿氏做些努力,即便很微小。

“不许胡说!”四爷当即打断她的话,生气道,“别说这种丧气话,我连着昏迷了好几日都能好转,你定能平安的。”

话虽这样说,可他也知道,耿宁舒的症状比他那时候要厉害多了。

耿宁舒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我院子里的人……也请爷给的好去处,吨吨吨就……”她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往下说,“交给武格格养。”

她虽然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可也有了些牵挂,要是自己这个做主子的不行了,他们定落不下什么好来,得给他们安排好后路她才能放心。

这交代后事一般的话让四爷额头的青筋都跳了,他剑眉竖起,“不许再说话了,给我好好歇着,养足精力。”

耿宁舒连着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有些喘不上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感觉跟上辈子在地铁站猝死之前一样,难不成这送的一辈子,这么快就到期了。

她的脑海里飞快掠过这一年来的时光,虽然很短暂,但她过上了曾经梦想中的悠闲咸鱼日子,尝遍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还出去旅游看过大好风景。

只可惜她冻好的果子,新酿的葡萄酒,还有埋在地底下的梅花雪水,再也尝不到了。

“这辈子,我过得很开心,”耿宁舒伸手抚摸上四爷的侧脸,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胤禛……”

不论是他之前对自己的纵容和宠爱,还是现在不顾自身安危的照顾,作为掌握自己生杀大权的主子,他其实都不必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他对待自己确实是纯粹的好,她感谢他的这份真心。

说完这句,耿宁舒眼前一黑,手无力地垂了下去,还挂着笑容的脸庞也耷拉下去,像是没了气息。

四爷浑身猛地僵住,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人,感觉连心都停止了跳动,他连呼吸都停滞几秒这才大声叫起来,“宁舒,宁舒!!太医!快来人!!!”

他叫得那样声嘶力竭,连一墙之隔的后院都听见了,一直趴在墙边想要打听些消息的核桃和白果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格格她……没了?

耿宁舒陷入了半点光也无的黑暗之中,像是置身于混沌冰冷的水流里,无力地随着波涛沉浮,没有喘息的空间,越陷越深。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疲惫的她要坠入无尽的漆黑中去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手。

用力的,紧紧的,温暖的,歇斯底里的,想要将她从这周身的冰冷中拖出来。

旋即四面八方传来针刺一样的尖锐的痛,她太怕痛了,忍不住缩了一下,就听到耳边传来呼唤,“宁舒你快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这声音很熟悉,耿宁舒皱着眉,想要分辨出是谁,可隔着一汪水她听不真切,她想去水面上听一听,跟随着那份从手上源源不断传入她身体的力道,一点一点脱离了阴暗森冷的水底,浮出水面,忽然喘上了一口气来。

“动了,动了!”这次声音听得更清楚了,是四爷的,他在呼唤自己。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像压着两个很重的杠铃怎么也睁不开,她咬紧了牙关猛地往上一瞪,冰冷和黑暗统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昏黄温暖的一室烛光。

耿宁舒的视线由模糊到聚拢,看到了面前的人,四爷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有些散乱,眼中布满了通红的血丝,这是这一年多以来她见过他最为狼狈的一次,就连病中他也是干净体面的。

四爷看到她睁眼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拿右手轻轻触碰了她的眼皮,感受到手底下的真实,立刻叫起来,“胡太医!”

胡太医几乎是闪现般的立刻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只不过看起来感觉比上次看到疲惫了许多,脸都黑乎乎的,他仔细把了脉立刻露出喜色,“恭喜爷,格格撑过来了。”

自己活了?耿宁舒想问问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可喉咙又干又涩,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四爷赶紧道:“别着急,你先歇着,有什么话不着急现在说。”

耿宁舒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用力握着自己的手,紧到她都感觉有些痛了。所以自己在黑暗中浮沉的时候,是他抓紧自己不让她下坠的?

胡太医飞快端来一碗黑浓的药,四爷扶着她下去,她又沉沉睡了过去。到了半夜醒来,她发现旁边有双眼睛,顿时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才认出是四爷,她声音沙哑地问:“爷你,怎么不睡?”

四爷偷看被她抓了个现行,有些难为情,“有些睡不着。”

他是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又昏迷不醒奄奄一息了,天知道当她气息全无躺在自己的时候,他瞬间五感全失,喉头都涌上了腥甜。那种感觉,他不想再尝一次了。

四爷转移话题道:“可是渴了?还是饿了?”

耿宁舒轻轻地摇头,“身上黏糊糊的,有些难受。”之前一直没意识也就感受不到,现在缓过劲来就觉得不舒服了。

四爷立马从床头拿了件小衣过来,“我给你换。”她要用到的东西都放在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见他一双大手捏着自己贴身的衣物,耿宁舒有些不好意思,边撑着床榻起身边道:“爷,我自己来吧。”

可她手上根本没力气,才撑起一半人就往回摔,还好四爷接住了她,“别逞强,你昏迷这些日子,都是我给你换的。”

???耿宁舒闭上嘴不说话了。不过比起让钮祜禄氏给她换,四爷给她换更能接受一点,好歹是自己人。

烛光柔和,他轻手轻脚地褪掉她汗湿的衣衫,将干爽的小衣给她换上,他的呼吸离自己很近,温热地喷洒在自己的肩头,耿宁舒全身僵硬着,脸上越来越红,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周身发热,口干舌燥的,好像又发烧了。

他这样一本正经毫无邪念的样子,比跟他一起加班更让她不自在。

等他好不容易换好,耿宁舒额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来,长出一口气,赶紧躺下来。

四爷给她盖好了被子,刚才她的注意力太集中,将仅剩的一些精力耗尽了,于是很快又睡了过去。

看着她闭上眼悄无声息的模样,四爷没忍住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感受到微微湿热的风规律地拂到手指尖,这才放下心来。

那天她差点就撒手离开了,他头一回觉得自己还是有对上天有所求的,守着她的时候,他将这三十年来所有没有许过的生辰愿望全都给了她,只求她能平安活下来。

四爷依旧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小心地阖上了双眼,又快速睁开,再三确定了这不是梦境,这才放松地睡了。她昏迷的这一周对他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折磨。

还好,她留下来了。

感谢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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