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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 56 章(1 / 2)

周老二和周老抠他们就拉回来一小堆的蜂窝煤,从板车上搬下来,码到了灶房的墙角。

看着这几块煤球,周家人都不踏实,因为十几天就烧完了,后面没煤球用了咋办?

晚上的时候,周老二去找了刘旺,俩人商量了商量,夜里赶着驴车出了城。

这个时候,城里还没有难民,粮食,菜,蜂窝煤啥的,还不紧张,周老二他们要趁难民进城前的时机,赶快囤好过冬的东西。

搬过来这一两天了,王翠芬她们一直没有出门,现在院子里挂的都是咸鱼,压根不能出去惹人的眼,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遭了。

隔壁的人都知道这家搬进来人了,但一早上只见一个男人和一个老头拉着大板车出去买煤球,倒没有见里面还出来啥人。

大门一直从里面关着,就仿佛不希望人上门打扰似的,胡同里的人路过这的时候,最多也只是往门口撇一眼。

甚至有的人还不知道这搬进来人了。

之前那三袋子大青鱼,周家和刘家一人一半,王翠芬做了一些咸鱼,剩下的想做成糟鱼,可做糟鱼要用到坛子或者罐子,家里的坛子之前都腌上了咸菜,坛肉,糟鸭蛋。

“这不有个大水缸吗?”

收拾院子,想在院子里给毛驴搭个棚子的周老抠指着灶房外面墙角里那个落满灰尘,里面盛着积雪和烂叶子的陶瓷缸。

王翠芬过来一瞅,用扫把扫掉水缸外面的残雪,见还真是个大水缸哪。

她们刚搬来那会,天黑,再加上水缸被雪给埋了,一时竟没有发现。

俩人把水缸歪起来,滚到了院子中间,院子里没有水龙头,也没水井啥的,整个胡同吃水都指望着胡同口那仅有的一个水龙头。

水龙头按在了墙上,下面伸出一小节铜管子。

胡同里一大早,人来不及倒尿壶,都是蓬乱个头发,眯着眼,弓着背,拎着铁桶急匆匆的跑过来排队接水。

有的时候那人能排到外面的大路上。

王翠芬把桶里的雪和叶子树杈清理出来,把桶里仅剩的那点水倒了进去。

“这城里好是好,就是接水要到外面接,这也太麻烦了。”

周老抠也觉得麻烦,以前他们住在乡下,自家院子里就有一个压水井,想怎么吃水就怎么吃水,方便的很。

猫蛋见她爷拎着桶去外面打水去了……

“奶,要是能在这院子里弄个压水井就好了。”

乡下人有会弄压水井的,等再过些日子,逃难的人过来了,里面保不齐就有会弄压水井的。

王翠芬把孙女的话听进心里去了,老家院子那个压水井,就是她公公还活着的时候,请人来家里弄的,就管人家吃了两天饭,给了多少钱倒是忘了。

周老抠来回拎了几趟水,可算是把水缸和剩下的鱼全给弄好了。

周老二和刘旺俩人赶着驴车,去湖上弄来了一车的青鱼还有草鱼。

他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等天黑了,才带着只露出俩眼睛的帽子,来到了黑市,在黑市出了半板车的鱼,天亮后,又在国营饭店那出了一袋子,棉花厂食堂单位出了剩下的。

用鱼换来的钱和各种票证,他们压根来不及数,一股脑都塞进了散发着腥味的褡裢里,然后连夜又跑了回去,又拉了一大车……

周老二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

他把塞的鼓鼓囊囊的褡裢交给爹娘,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

整个人眼睛布满了红血丝,身上都是浓臭的鱼腥味,衣裳都是泥点子。

见他终于回来了,在家等的焦急的王翠芬和刘小娥她们终于把提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刘小娥心疼的给他摘下帽子,只见眼下青黑,胡子拉碴的,脚上的鞋已经被雪水浸湿的透透的了。

猫蛋端来热水,王翠芬给儿子用热毛巾擦了脸,擦了脚,又把烧的热腾腾的炉子给搬到了儿子床前,给他用棉被盖好。

那边的刘旺也是一个样子。

刘蛮山见他们一直不回来,晚上朝周家都跑了好几趟了。

俩家的大人还有娃都担着心,在家等的急的不行,周老抠和刘蛮山还去外面找过,听黑市那边有人说,有个胆子格外大的男的在这卖过鱼。

还被抓投机倒把的人追着到处跑。

被追着跑的那个人就是周老二,这种东西,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这些鱼必须要尽快出手,才能腾出来车去拉第二趟,所以不能像那些人一样躲躲闪闪的不敢卖,像他们那样,啥时候能卖掉一车啊。

他直接背了一袋子鱼,敞开了口,收钱收的压根来不及数,瞅情况不对,背着鱼袋子撒腿就跑。

在周老二这,人家给钱还是给票证,都行,这也是他为啥能短时间在黑市出掉半车鱼的原因。

最小的鱼也有两三斤重,大点的四五斤,再大的有六七斤重。

他出手的价格便宜的很,小的一条一块五,中间的两块五,大的三块五。

这可比供销社的便宜多了,供销社不仅要鱼票,价格还不便宜,并且这大冬天,你想买还不一定能买到,它是紧俏货。

有的人一买就是买五六条,多的甚至十几条,这样的机会很难遇到,反正是冬天,放着也不坏,比去供销社买猪肉都划算。

给岳父岳母家拎两条,给厂子里领导送两条,这可比买点心都有面。

当时在黑市的角落里,简直是哄抢了起来,要不是抓人的来了,周老二在那能把整车的鱼都出掉。

后面甩掉那些人后,又跑到了国营饭店,国营饭店的厨子一听说他有鱼,激动的很。

这些天,不是这个厂子里的领导过来吃饭,就是那个厂的,还有一些上面的干部啥的……

一个星期前国营饭店的范主任就给他下了死命令,说明天有个大人物过来吃饭,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想法款待好。

可拿啥款待,就拿那些白菜萝卜?

他就是一个厨子,饭菜做的再好吃,也空手变不出花来啊。

范主任在外面找了几天的菜,就拿回来点鸡蛋,还有一块猪肉,这够干啥嘞?

就这些东西,让他想法子……他能想出啥法子。

就在他明个没法交代的时候,这鱼就送上门来了……他直接做主要了一袋子鱼。

去了棉花厂食堂,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食堂里人正巴不得在冬天里找到点肉啥的,给工人改善改善生活哪,买下鱼后,让周老二要是有鱼还往这送。

这种事,他们喜欢还来不及,就像天上掉馅饼似的,哪会去举报给他们送鱼的周老二,举报周老二他们,他们连鱼都没得吃了。

即使是这样,周老二后面拉的鱼也没有给他们,怕他们去举报。

来到钢铁厂食堂的时候,他们直接用大米换的,钢铁厂副厂长的小舅子是在粮食站上班的,所以钢铁厂的粮食要比其他厂子的富裕些。

周老二和刘旺正巴不得哪,用一车的鱼换了大半车的大米。

有好米有糙米,反正都能吃。

等到半夜才敢进家门,这些天外面都在抓戴着帽子,看不清脸卖鱼的男人。

这种帽子周老二他们搬过来后,就没戴过,再加上卖鱼的时候,周老二在明处,刘旺牵着驴车在暗处,卖光一袋鱼后,就避着人去藏起来的车上再去搬下来一袋。

所以他们都卖了几车鱼,买鱼的和那些抓人的都不知道他们牵着驴车卖的。

胡同里的人都没有往他们身上想,只知道这家刚搬过来的不爱出门。

王翠芬和周老抠看到板车上的米后,都傻了,比看到那些钱和票证还要傻。

刚刚在屋里钱和票证从褡裢里倒出了一大堆。

周老二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他狼吞虎咽的端着碗,扒拉了两碗大碴子粥,吃了五个白面馍馍后,整个人就像活了回来似的。

他让他爹去把刘旺他们叫来,两家人分了钱和票证,还有那些米。

票证杂的很,啥肥皂票,卫生纸票,蔬菜票,粉条票,豆腐票,点心票,煤球票,盐票……多的数都数不过来,厚厚的两沓,钱也不少。

次日早上,王翠芬让儿子在家歇歇,她带着孙女猫蛋还有儿媳妇小蛾拿着钱和票证,去供销社买东西去了。

她们没敢一次买太多,怕被人怀疑,天天早上出去一趟,傍晚出去一趟,家里的东西越来越多,蜂窝煤也渐渐堆满了整个灶房。

不知道从啥时候起,好像是一夜之间,榕城的大街小巷都能看到逃难来的人。

这个时候,榕城的人还没想到囤东西哪,等到回过神的时候,供销社和粮站已经挤满了人,要么就是排起了长队。

王翠芬家里,每个房间都堆的满满的,就连猫蛋睡的西屋,地上都摞着白菜萝卜大葱,还有粉条子,豆泡,卫生纸………成麻袋的大米。

王翠芬和周老抠睡觉的那屋,则是从家里运过来的腌菜坛子,还有苞米,小麦……周老二和刘小娥就连床底下都塞满了东西。

这下,只需要每天出门接水,倒尿壶外,就再也不用出门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

周老抠把之前逃难板车上的木架子拆了,给毛驴紧挨着灶房的地方,搭了一个棚,这个棚背靠墙,左边也挨着墙,右边用木板挡住了风,上面左高右低的木板斜放着。

东边还用半扇木板挡着了,毛驴拴在了墙上锤进去的木块上,它能在里面走来走去的,地上铺了带过来的麦秸秆,麦秸秆上是之前它身上裹的褥子。

在这也算冻不着了,有个好窝了。

站在门口看,这搭的就像个小房子一样,在乡下可没有这样的。

乡下的驴棚牛棚的,一般都是用草垛在上面给你搭的不往下滴水就得了,左右两边,还有前面那寒风嗖嗖,驴子再冷也只能忍着。

队里养驴的人,即使对驴再上心,也不会说把驴子拉进屋里去,撑死也就是过来看看棚子漏不漏水。

只有那好心的孤寡老头,没有家人了,只有自己一个,平时把驴啊,牛啊当成老活计,下雪的时候就把他们牵回屋里去,和驴说说话啥的。

“吃饭啦……”

周老抠用麦麸子掺豆面给它熬的糊糊,里面磕了个鸡蛋,它这几天着实受累了。

等过几天去城外看看,看能不能给它挖点草啥的。

王翠芬和刘小娥把院子里晾着的咸鱼给收到了筐子里,咸鱼早就冻的硬邦邦,干巴巴的了。

收完鱼后,婆媳俩人就开始腌糟鱼了,猫蛋坐在凳子上,用从家里带来的碾子,碾着腌糟鱼用的各种香料,地上放着买回来的米酒还有盐。

那个大水缸到底还是没用来腌糟鱼,有了票证后,去供销社买的大坛子,大水缸用来装水了。

天虽然还没黑透,可屋里已经拉起了灯泡。

这灯泡就是比乡下的煤油灯亮,堂屋里拉亮一个,整个屋都亮堂了起来,光是那种暖黄的光,但也不太黄。

堂屋门关着,炉子里烧着蜂窝煤,上面坐着一个长嘴的铝壶,壶里的水烧的嘎嘎滚,顶的壶盖子砰砰的响。

周老二连忙把它从炉子上提起来,倒进了暖瓶里。

把猫蛋赶去看炉子了,他坐在猫蛋之前坐的地方,碾着香料。

猫蛋用火钳给炉子里的红薯翻着身。

这红薯是之前二爹从老家运来的,有白瓤的,红瓤的,吃起来甘甜的很,不仅甜还软糯,尤其是白瓤的红薯,吃着口感细腻,噎人。

红瓤的没有那么糯,口感较稀软,甜的流糖水。

一门之隔,院子里还在下雪,屋里暖和的不像话,前几天,王翠芬和刘小娥就把棉袄里的棉花掏出来了点,还塞到了原来的棉被里。

这到地方了,也不需要逃难了,再整天穿的那样厚,不舒坦。

猫蛋穿着贴身的不薄不厚的棉袄和棉裤,在屋里刚刚好。

王翠芬给鱼抹上盐和香料,挨个码在了坛子里,刘小娥也有样学样……从外面进来的周老抠跺跺脚,冻的耳朵都红了,搓着手过来烤火。

祖孙俩人一边烤火,一边吃着烤红薯,急的刘小娥三番两次的说给她留点。

“你去吃吧,我来弄。”

周老二接过手,帮着腌鱼。

“你就可劲惯她吧。”

王翠芬白了儿子一眼,数落着他,哪有这样惯媳妇的,让她干点活,就心疼。

周老二呲着牙笑,也不还嘴。

刘小娥早就听习惯了,已经不当回事了,乐颠颠的啃着红薯。

“爹,咱再烤点花生吧。”

“想吃就烤!”

周老抠这个公公好说话的很,前几年队里一分黄豆,她和猫蛋想吃豆糕,给她公公说一声,她公公下午就去村里磨房那把豆子给磨好了。

她想吃糖糕了,她婆婆嫌费东西,不给做,她只要和她公公说一声,准能吃上糖糕。

从老家带来的东西都在她公婆屋里,她在婆婆的瞪视下,突突突的跑进了屋里。

王翠芬用抹布擦干净手,剩下的让儿子腌,她准备做晚饭了,钻进屋里拿面,就见这个馋嘴的儿媳妇正弯着身子,到处找着花生。

她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呼在了她的屁股蛋子上。

刘小娥捂着屁股,一脸委屈的看着婆婆王翠芬,

“娘,你打我干啥?”

“你说打你干啥?家都要让你吃败了。”

她这个儿媳妇自打嫁过来,两个月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家里熟了,就开始暴露好吃懒做的本性了。

她也管过,可没法管,一管她就给她撒泼,弄的王翠芬头疼的不行。

“娃想吃,就让她吃吧。”

外面听到动静的周老抠劝道。

……

刘小娥拿着一兜子花生,笑嘻嘻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身后跟着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王翠芬。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刚好周老二也把鱼腌好了,连忙把水缸推到了门后面,用木板盖着,周老二见屋里没啥打眼的了,这才去开门。

“二娘,刚刚你是不是挨打了?”

猫蛋朝刘小蛾身边贴了贴,小声问道。

炉子里的火照在刘小娥的脸上,有些微红,她把烤好的花生剥掉壳,堵住了猫蛋的嘴。

可没一会儿,又憋不住了,瞅婆婆王翠芬不在,就和猫蛋发着牢骚。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你奶她还打我屁股……哎……我难道就不要面子的吗?”

刘小娥一脸的愁绪,身后突然响起来王翠芬的声音,

“呦,你还要面子啊,你有这东西吗?”

王翠芬讥讽着她。

刘小娥被吓了一跳,很不满,

“娘,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

“你刚进门那两年,就连你的衣裳都是我给你洗,说,还说啥?”

王翠芬不想搭理这个懒媳妇。

“给我烧锅去。”

“哦。”

自知理亏的刘小娥乖乖站起来,仿佛小媳妇似的,跟在王翠芬后边。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跟出来的猫蛋见他爷他二爹正在大门口和人说话,她连忙跑了过去。

刚进了灶房的刘小娥忽然探出个脑袋,往大门口瞅着,下一秒就被王翠芬给扯着领子又拽了回去。

“恁走吧,俺也没吃的。”

不是周老抠不想帮人,帮了这一个,就会有接连不断的人过来要饭。

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容易遭人恨。

“你过来,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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