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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臣7(1 / 2)

“陛下十岁生辰已过, 也该亲政了。”

小皇帝十岁生辰的宴会上,觥筹交错之际, 一位大臣忽然起身,朗声说道,他的余光注意着江流动静,在他们看来, 这个野心勃勃的大将军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不过他们也做足了准备, 不论江流用什么借口回绝,这一次也不对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陛下最近的课业完成较好,依老臣的看法,也是时候接触政务了。”

蔺荀跟着起身, “将军是行军打仗之人,自然该知晓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个道理吧。”

这个老狐狸直接将问题抛给江流, 作为名将, 他应该知道行军打仗最忌讳纸上谈兵,做皇帝和当将军没什么区别,都不是光靠理论知识完善就能够做好的, 小皇帝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让他接触政务了。

“哀家并不这么觉得。”

萧茹意抢在江流之前开口。

今天是国宴,和朝会不同,身为太后的萧茹意并不需要坐在帘幕之后,今天她好生打扮了一番,虽然是守寡的太后, 却尽显成熟女人娇媚的风韵。

只是因为蔺荀等人不中听的话破坏了她浑身雍容的气度,眉眼间带着一丝狠戾,气急败坏地驳回了蔺荀等人的意见。

“皇儿还是个孩子,让皇儿接触政务岂不是拿万民生计和我燕朝江山当玩笑?”

萧茹意疾言厉色,“此时不必再提了,等皇儿大婚后,哀家和江将军自然会让皇儿亲政。”

这些老不死的果然不让人省心,现在还能拿皇帝年纪太小为借口压着他们,可等皇儿大婚之后呢,还能以什么理由呢,看来自己的计划也得加快了。

“太后,恕臣冒犯,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您难道是想效仿前高太后,牝鸡司晨吗?”

一个精瘦的言官站了出来,他指着萧太后慷慨激昂地说道:“陛下亲政才是正统,臣知道臣今日之言大逆不道,如若触犯了太后,任凭太后处置!”

他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毒辣,前朝高太后是谁,那可是连亲生儿子都杀的女人,可以说前朝的衰败正是由这个野心勃勃的皇太后而起。

现在他拿萧茹意和前朝高太后相比较,是想说萧茹意不愿意放权,还是想说杨家的江山也会败在她萧茹意的手中呢。

“放肆!”

萧茹意当即就被气到了,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个多嘴多舌的言官拖下去斩了,可她心里清楚,她不能那么做,要不然史官记上这一笔,她的名声就坏了。

“江大人,你怎么看。”

蔺荀不想就这样折了自己的人,干脆将球踢到了江流的面前。反正从始至终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都只是花瓶一样的人物,小皇帝能不能亲政,只靠江流的同意罢了。

“江大人,为了燕朝江山,还请三思啊。”

萧茹意松了口气,在她看来,江流的心思和她是一样的,他怎么会放任小皇帝亲政呢。

舞乐停止,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个举着酒杯的男人的身上,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格外激动,他的双手隐藏在宽大的衣摆中忍不住颤抖,虽然刚满十岁,可他早已经明白亲政意味着什么。

“皇上年幼,现在还不是亲政的时候。”

在全场陷入沉寂之后,江流总算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语速缓慢,说话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好似所有人在意的这件事在他看来不过如此罢了。

“蔺大人,我将教导皇上的重责交给你,难道你是真心觉得现在的皇上有亲政的能力吗?”

上一世,原身在小皇帝即将大婚亲政时,也是以这样的理由拒绝的。

原身并不是圣人,自然也有自私的一面,上一世先帝病逝又未留下子嗣,先帝的那些兄弟们为了争夺这个皇位几乎抢破了脑袋,尤其是原身曾经当过伴读的礼亲王,仗着和原身的那点关系甚至将皇位当作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原身并不是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但他也有基本的思考能力,他知道皇室一直忌惮江家手中的兵权,从原身的祖父那一代起,皇室就有意收拢江家手中的势力。

当初朝阳公主会被许配给原身,未必没有里应外合,削弱江家的意图,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朝阳没有配合当时的皇帝,而朝阳的父皇,那个深谋远虑的帝王也没来得及做什么,就驾崩了。

继位的先皇远比不上他的父亲,加上又不是一个长命的,在位时期连朝堂上其他分散的势力都没有拢合到自己手中,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位时期经常给原身下绊子,牵制原身势力的发展。

原身明白,狡兔死,走狗烹,江家现在就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不论继位的是哪一个皇帝,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手里掌握那么多兵权,权势凌驾于皇权之上。

他想过要不要干脆造反,只是这样一来江家忠烈的名声必然会毁去,而且他的妻子还是杨皇室的公主,他要造反,地位最尴尬的就会是他心爱的女人和无比疼爱的女儿。

他也想过要不要干脆放权,可原身的兵权也不是靠虎符得来的,靠的是江家男丁的鲜血,靠的是全军上下对江家的信任,对于原身手下那些兵来说,虎符还不如他一句话来的有用,这样的情况下,原身即便放权归隐,也不可能得到新帝的信任,相反,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恐怕原身一家的性命都要受到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原身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至少在对方亲政前的十五年,自己不用担心被皇帝忌惮针对,也不会被妻子埋怨他夺了杨皇室的江山。

原身的这个做法其实也是在逃避,所以当十五年过去,幼帝该亲政的时候,矛盾就爆发了。

他给幼帝找了一个好老师,可惜幼帝天资不高,身边又有许多有心人的怂恿,对他这个摄政大臣并不满意,且幼帝的才能根本就担不起这个位置,原身干脆废了幼帝,又立了一个新的皇帝。

为防止上一次的错误发生,这一次原身立了一个十三岁,已经显露出天资的皇帝,在对方的伪装下,原身相信他聪慧重恩情,又十分亲近敬佩他这个大将军王,只是再好的掩饰在对方开始接触权利后都会暴露,原身很快就察觉到了新帝的勃勃野心和他对自己的忌惮怀疑。

于是这个皇帝又被废了。

这一次,原身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干脆将新立的小皇帝放在身边亲自照顾,一个和自己感情深厚的小皇帝掌权,自己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吧。

当然同时原身也暗自发誓,如果这一次,新帝依旧容不下江家,那么他就抢了杨皇室的江山,即便到时候妻子因为这件事怨他恨他,也好过全家的性命都终结在皇室手中。

只是原身失算了,三立两废,待他新立的第三任皇帝长成后,他已经不是当年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了,正所谓英雄迟暮,原身老了,又只有一个女儿没有传承,军营中早就有了不服他的声音,加上这些年他行事太过张狂,却又不肯真的反了杨皇室,那些忠心他的人看不到未来,也开始动摇各自的立场。

原身的失败是注定的,他所有的能力都放在了战场上,对于人心的琢磨远没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来的深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原身一而再再而三的犹豫纠结,早已为自己的未来埋下隐患。

而最让江流郁闷的是原身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自己妻子的想法,她是杨皇室的公主不假,可同时她还是他的妻子,他女儿的娘亲,亲族和女儿摆在一块,朝阳会选择哪一边,原身真的知道吗?

江流将杯中的酒水饮尽,然后垂眼看着桌子上的果盘,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陛下是臣教导的,陛下能不能亲政,老臣心里自然有所衡量。”

蔺荀听了江流的话咯噔一声,这奸人果然狼子野心,拦着不让皇上亲政,不过蔺荀也没办法反驳江流的话,因为按照小皇帝的课业水平,确实还不到可以亲政的时候。

但谁让小皇帝亲政才是正统呢,这天下早晚是要交到小皇帝手中的,还不如早一点让他开始接触,他也有精力,慢慢教导陛下。

“凡事都要有一个开始,陛下聪慧,想来不会让将军失望的。”

蔺荀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江流:“难道将军和太后一样,都不愿意看到陛下成长起来?”

这一次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太后和江流的狼子野心必须要传出去,他倒要看看,江流能拦一次,还能不能拦两次、三次……即便他是功名煊赫的大将军王,恐怕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蔺大人能够保证?”

但出乎蔺荀的预料,江流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松口了。

“老臣自然能保证。”

蔺荀一时间不知道江流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既然江流松口,他赶紧抓住话柄,逼着江流允诺放权。

“那好。”

江流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在这一刻格外高大,隐隐透露着曾经没有的威慑力,倒比此刻坐在皇位上的小皇帝更像是一个帝王。

“臣身体不适,恐怕要在家修养一段时日,请陛下太后恕臣失仪了。”

说罢,江流拂袖而去。

这是——成功了!

蔺荀等准备好长久战的老臣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他们心中的大奸臣居然那么轻易就允诺放权,这里头该不会有他们没有察觉到的阴谋诡计吧?

但不管怎么样,陛下能够亲政是一件好事,江流还有什么计谋,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蔺荀等忠臣派系难掩欣喜,而江流那些部下以及朝堂上倒向江流的那些势力则是疑惑不解,准备等宴会结束后就找时间去将军府上探探口风,同蔺荀等人一样,他们也不相信,大将军这么轻易就松口放权。

全场最不高兴的恐怕就要数萧茹意了,在江流拂袖而去后她直接变了脸色,要不是顾忌这会儿宴会还没结束,她这个太后又没有江流这样任性的权利,恐怕她也要拂袖离场,立马找人将江流请过来,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幼帝亲政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于这个消息同样流传开的还有大将军江流罢朝的新闻。

十天,对方借口身体不适,已经有足足十天没有上朝了,将军府大门紧闭,谁的帖子也不接,让人更加琢磨不透他的真实用意。

不过江流不在,确实给予了蔺荀这方势力发展喘息的空间,加上小皇帝开始亲政,按照正统的思想,蔺荀这方更加名正言顺,这段时间,不少原先中立的派系都有向蔺荀靠拢的趋势。

“公主,你不去前院看看将军吗?”

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将军府,幼帝亲政,摄政的将军却开始罢朝,将军府里人人自危,要不是还有朝阳公主镇着,恐怕府里早就乱了。

这天桂嬷嬷服侍朝阳公主用完早膳,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自从将军罢朝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公主的漱芳苑,昨日是初一,这个将军雷打不动会过来的日子同样未曾出现,这让桂嬷嬷有点不安。

明明公主和将军都有缓和的趋势了,怎么又叫朝堂上的事耽搁了呢?

桂嬷嬷也不是圣人,她只在乎公主开不开心,快不快活,至于这燕朝的皇帝到底谁来做,谁来管,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思来想去,桂嬷嬷觉得还是得让公主这里先服个软,送碗羹汤去前院试探一下将军的态度。

“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小郡主想想,前些日子将军时常过来用膳,这些日子不来了,郡主也很想念将军呢。”

桂嬷嬷知道公主的软肋是郡主,以郡主的名义劝说,公主总会动容的。

“嬷嬷,你让厨房去熬一碗猪心汤。”

桂嬷嬷的劝说只是给了朝阳一个台阶下,实际上她确实也有些担忧,早就想去前院的书房看看自己的夫婿了。

“诶,老奴这就吩咐去。”

桂嬷嬷欣喜地退下,半个多时辰后,朝阳公主带着几个伺候的下人,出现在了前院的书房中。

江流没让人拦下,朝阳顺利地端着汤水进入书房。

“猪心汤,定惊定神,补血养气。”

朝阳将汤水放在江流的面前,眼神并未四处打量,一副淡然的模样。

这是她第二次主动进入江流的书房,第一次是她异母的皇兄病逝,她来书房询问江流的打算,那时候他告诉她,他想要扶持幼帝,朝阳没说什么,就从书房离开了。

其实她并不满意江流的这个决定,因为立幼主的隐患太大,只是那时候她并没有质疑他。

立幼主啊,似乎对萧茹意这个无子的皇后来说好处最多,那时候江流和萧茹意的风流韵事传的沸沸扬扬,朝阳不想问,也不敢问。

这是她第二次踏入江流的书房,没想到为的却几乎还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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