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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1 / 1)

“手上家产多,自然遭人惦记,温谦在一次去柳州查铺子的时候被人买凶,差点死在了柳州,幸得一个在温家米铺的搬米汉救下他,温谦为了感激搬米汉,将女儿温素玉许配给此人,也就是后来温妙的父亲窦弦。”这些日子,萧邺查的就是这个窦弦,怎会对这个名字不熟悉。扶玉见他眉头轻皱,还以为他被自己压的不舒服了,连忙道:“世子,你还是让奴下来吧。”“接下来呢?”扶玉见萧邺不理会她的请求,轻轻甩头,娇嗔道:“没有了,奴不说了。”萧邺不气反笑,“你真是长进了,还跟我甩起小性子了,好得很,好得很。”“奴不敢。”扶玉唇角微扬,音若天籁,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萧邺久久目不转睛凝视着这张俏脸,幽幽说道:“既然你无意讲扬州贪墨案,我又清醒着睡不着,那我们来做点其他事情好了。”言罢,萧邺贴上芳香柔嫩的唇瓣,再是脸颊、脖颈、肩头,一寸寸往下。扶玉被他搅和得神思不宁,只好连声求饶:“奴继续讲就是了,世子快停下。”萧邺很快又嗤笑着弯下腰,眼神讳莫如深,他说:“怎么办,停不下来了。”投入扶玉眼帘的分明是面如冠玉的俊脸,落入扶玉耳中的分明是一本正经的语气,但她心中却升起了莫名的、异样的、无法言说的一股滋味。萧邺展颜一笑,俯身轻啄扶玉朱唇,随后放开了她,幽然撩起泽唇款款的弧,问道:“温素玉和窦弦又与贪墨案有何关联?”“世子且听我慢慢说。”扶玉拢了拢凌乱的衣裙,将自己整理好后方继续道。“温素玉虽嫌弃窦弦是个不识大字的粗人,但在父亲温谦的强迫之下也只好嫁给窦弦。两人婚后也算相敬如宾,窦弦慢慢接管了温家米铺,温素玉肚子里很快有了两人的孩子,便是后来的温妙。”“但在温妙六岁那年,温谦溘然长逝,本就柔弱的温素玉在父亲重病去世的打击下也相继去世,温家米铺从此由窦弦一人主持,半年后变成了窦家米铺。”萧邺听到此处,评价道:“典型的吃绝户。”扶玉轻轻嗯了一声,她想到日间温妙说到后来哭红了眼,不禁在心中多了几分对温妙的垂怜,她又不知觉叹了一口气。几根细碎的鬓发遮住了扶玉的视线,她正要伸手拨开,就见萧邺凑近一张俊脸立在自己面前,他拨开碍眼的碎发后,捧起扶玉的小脸蛋,若有所思道:“接下来窦弦肯定继续娶妻生子。”“比这更过分。”扶玉说着说着心中就生出了气,她紧紧握拳。“温妙母亲头七还没有过,窦弦就领着一对母子进来。而窦弦领进来的女人是温素玉的贴身丫鬟,当时那个丫鬟声称自己要出去嫁人,于是温素玉好心撤了丫鬟的奴籍,没想到这丫鬟早就和窦弦苟合在一起,借口出去是为了生孩子。”“温妙从此后日子便很难过,时常遭受丫鬟的打骂。并且在一次与丫鬟的争吵中无意得知祖父和母亲并非正常死亡,而是窦弦与丫鬟联合在两人的日常药物中改了药引子,才会让温妙的亲人一命呜呼。”“窦弦和丫鬟夺人家产、害人性命,报应也很快来了。先是丫鬟的儿子坠湖高烧,醒来后便成了疯疯癫癫的傻子,随后丫鬟频频习惯性流产再无所出,而窦弦很快喜新忘旧有了新宠,但他纵欲过度伤了命根子,始终没有新儿出世,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听到此处,萧邺心中也猜得七八分了,“想必窦弦的傻子儿子便是这回扬州贪墨案的主角罢。”“世子所料不假。”扶玉点头道。“窦弦一辈子是个偷鸡摸狗的粗人,虽然唯一的儿子是个傻子,但这不能熄灭他成为官老爷的心思,于是他攀上了陈克,想花点银子买个官。”“陈克是个有名的贪财好色之徒,几把银票哪能满足胃口,他一直对颇有几分姿色的温妙念念不忘,是以向窦弦提出‘卖女儿’作交换。而温妙心中早有钦慕的男子,哪里愿意嫁给名声狼藉的陈克,但在窦弦下了药后,被陈克破了身子,不得不含泪出嫁。”“那么温妙手上可有二人勾结的证据?”萧邺追问。“有。”扶玉应声,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件,她交到萧邺手中,萧邺一瞧,信封口子已开,显然是被人拆过的痕迹。“奴去为世子点灯。”说着,扶玉麻溜爬下床,很快屋中便亮堂了起来。萧邺扯开帷帐,借着光端看,信封上书写着‘兄苏尧让亲笔贤弟陈克亲启’。拆开信封,他取出略微有点皱巴巴的纸张,一目十行,看完之后,心中了然。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给皇上查案子,这一查就查到了皇后和太子头上。第9章 “她要去哪里都别阻拦。”……扶玉没想到自己刺探萧邺情报不成,反倒将自己和温妙交代了出去,不过好在萧邺没有多加追问。温妙想让她传递的消息已经传出去,萧邺掌握了窦弦贿赂考官、陈克架梁搭桥的把柄,这二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也算达成温妙的半个愿望。她又想到了温妙,这个在半月前还拿着刀对着她要杀要剐的女人。珐琅香炉升起青烟,扶玉并不喜欢这个味道的熏香。这个味道对她而言,一多闻,脑子便会昏昏沉沉,连日白天多眠。但萧邺似乎很喜欢,扶玉便也不好多言。在内室呆久了,扶玉本就被香薰得头昏脑涨,哪成想温妙突然膝盖着地,跪在她面前,面色凝重请求她。扶玉被温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她蹙着两条黛眉,脸上笑容稍微僵硬了几分,慌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扶玉姑娘大人有大量,可不可以不要计较我往日出格的举动,再帮我一个忙?”“你起来再说。”扶玉试着去拉温妙起身,但温妙显然是一个有力气的女子,她自己反倒柔柔弱弱,哪里动得了温妙。见温妙不愿起来,扶玉眼神略微飘忽:“我自己也只是蝼蚁般求生的女子,哪里帮得上你,夫人别折煞我了。”“不,你可以的。”温妙向扶玉投去坚定的目光,“只要你愿意跟萧世子说上一声,这对他来说又有何难?”温妙说完便郑重向扶玉磕了两个响头,扶玉眼眸低垂,久久没有说话。萧邺整日忙得她都见不了几面,又哪里愿意搭理这种七零八散的小事,只怕他不愿出手不说,反倒要奚落一番她多管闲事。“咚咚咚——”温妙一直磕头,扶玉怎么都止不住她。罢了,尽力一试,不试试又怎知结果如何?当初她不也是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来到萧邺面前。扶玉挡住了温妙磕下地面的动作,捧起温妙的脸蛋,她第一次发现,温妙长得顾盼生辉,只是骨架大了些,显得温妙有些壮,但是她的身材还是极好的。她心疼地揉了揉温妙的额头,语调温软,“你且安心,我尽力一试,定救你出火坑。”“什么?本世子没有心思搭理家长里短的小事。”萧邺疑惑地瞪了扶玉一眼,继续捧起书卷。眼前的这个小女子是越来越不怕自己了,现在是什么请求都敢向自己提出来。他堂堂萧氏皇家子孙,哪里会去管小老百姓夫妻之间的分散聚合,被他京城里的好友兄弟知道,定是一番哄堂大笑。扶玉看了一眼专心致志翻书的男子,萧邺显然没有把自己所说放在心上,只当她的话是一阵风,吹过就散。但扶玉偏偏要让这阵弱风化成龙卷风。她心底一凛,掷地有声道:“大事小事都是天下事,无分大小,只在于能否做、能否行、能否成。温妙深受陈克折磨,当初也并非自愿嫁给陈克,如今同陈克分开却不得门路,我很怜惜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如此,谈何愿意不愿意。”萧邺眼都不抬,他已将手上的书看到最后一页,于是放下手中的书籍,又换了一本。扶玉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很软又很窒息,让她无处可逃。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越发觉得萧邺此人的可恶之处,说话的语气竟比平时“凶”了不少。“那世子将来婚娶一事,也是如此吗?”“世子也接受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或者是不喜欢世子的女子吗?”“世子是否喜欢,女子是否愿意都不重要吗?”扶玉接连发出三个问句,把萧邺问得黑了脸。萧邺极力化解心中的怒气,皮笑肉不笑道:“这无需你知晓,下去吧。”他抬首瞧扶玉一眼,这小女子心中定然是窝火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哄她,他不惩戒扶玉以下犯上就已经是极大地宽恕了。萧邺从来没有哄过女人,都是别人舔着脸向他邀宠,而扶玉虽然不似以往遇上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但也从来都是自我消化不悦的。把她晾一晾就好了,萧邺心中这般想。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午后,琴刀在书房门口踌躇不进,萧邺本就心烦,看琴刀瞻前顾后的样子就更烦了,他扬声道:“在门口做什么?有事进来说。”琴刀颇为难,他在门外将上午二人的一番争吵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萧邺心情不妙,所以很自觉不来触霉头,但还是被扶玉推来了。“扶玉姑娘要出萧宅,但她又不愿意来请示世子,所以只好我来。”一股恶气涌上萧邺心头,萧邺对琴刀劈头盖脸道:“她要去哪里都别阻拦。”他没有命琴刀跟随扶玉,也没有命隐藏的暗卫尾随,扶玉独自一人出了萧宅。萧邺心中稳着一把秤砣,卖身契在自己手上,扶玉出不了扬州城。扶玉再生气,也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出点小脾气,最终还是回到萧宅。这时,萧邺心情还是很放松的,因为他自认为把握了扶玉。但入了夜,宵禁完毕后,扶玉仍旧未归时,萧邺心里就不再那么风平浪静了。不管扶玉本意如何,但萧邺此刻认为,扶玉在挑战他的耐性和底线,他第一次遇到挑衅自己的女子,这让他心中大大不悦。扶玉过了后半夜才回到萧宅,她摸黑把灯苗点上,火苗往灯芯上一窜,屋中呈现出两道人影,一道是站着的扶玉,一道是坐在屋子正中央的萧邺。萧邺的眼睛比屋子里的火烛还要亮,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随时就能喷发,把扶玉烧成一片灰烬。扶玉却一点也不怕,凭这段时日的相处,扶玉已经将萧邺的性情摸得七八分了。她知道萧邺不会发作,他在自己生闷气。“这么晚了,世子怎么在这坐着?”扶玉问他。萧邺一瞬不瞬看向无波无澜的扶玉,她的样子依旧从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也不为自己的晚归做出解释,反倒问他为什么坐在这。他当然是坐着等她回来,他想看看她会不会回来,几时回来。他也等到她回来了。但她的态度,她的反应,让他心头涩涩的。两人目光对视,但谁也不愿意开口。此时,萧邺很难不承认,他是有些喜欢这个女人的。是这张千娇百媚的脸,还是偶尔温柔小意的性情,他说不清楚。在萧邺还没有发现的时候,怜惜扶玉的心意开始在心中慢慢滋长,等到他发现时,这股心意已经在他心中生了根,并且把根扎得牢牢的,很难拔除。扶玉就在他身前,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他看着这张令自己又爱又恨的脸蛋,随后一言不发,阔步离开。萧邺离去后,扶玉脱下身上的鹤氅,将沾了雪的外套挂在衣架子上的同时,也一并将中衣脱下。她站在金丝楠梳妆台前仔细打量自己,铜镜中映照出一副白壁无瑕、风风韵韵的躯体,只是后背的肩胛骨处微微泛红,甚为妖冶,像是黑暗中开出的一朵花。第二日,萧邺便去信京城。一番斟酌书写后,萧邺收墨停笔,盖上印戳后交代琴刀,“一份送去驿站,一份交由死士遣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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