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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1 / 1)

原是救他的性命。裴千越其实是个心思很单纯的人。他的认知里,只要有人能救他于危难,他便会全身心信任。就连最初试探风辞底细时,他也是假借自己遇险,试探风辞是否会救他。起,风辞当年也不是救了他的性命,便让这人赔上了千年,和一双眼睛。道理风辞都懂,可当他开口时,话音里却带上了点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别样意味:“那个容寂,你还蛮好的哈。”裴千越动作一顿。他下意识偏了下头,却很快恢复如常,淡淡道:“嗯,是挺好的。”烛灯早他们打斗时便被熄灭了,整个山洞里,只有从上方缝隙泄入的一点微弱月光可供照明。裴千越站暗处,风辞看不清他的情,自然也没看见他唇角泛起的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裴千越继续道:“我伤势痊愈之后,是容寂剑尊一直陪我各处寻找肉身踪迹,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故事,风辞听裴千越。容寂的同门师弟,阆风城戒律长老,因为嫉妒给容寂偷偷下了毒咒,使得他御敌时身受重伤,最终不幸殒命。临死,他将阆风城主之位交给裴千越,才有了后的阆风城联合六门,创立仙盟。原他那时,是为了陪同裴千越去寻找他的肉身。风辞闷闷地“哦”了一声,没答话。面光线一暗,是裴千越回了。他怀中抱着可铺地面的干草软席,略微倾身:“主人好像不高兴?”“哪有。”风辞别开视线,“弄好了就走吧,看见这东西就气。”他起身想走,却被裴千越拉住了。“方才是与主人笑的。”裴千越道,“容寂此生视剑如命,他接近我,最初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失传的剑术。至于后,则是由于主人的崇敬,想弄清事情真。”“你给我解释这些做什么?”风辞偏头不去看他,“我又没误会。”裴千越:“没有么?”他往风辞的方向靠,轻轻嗅了下:“可我都闻见酸味了。”风辞:“风小黑!”裴千越连忙直起身,话音里仍带了点笑意:“而且,阆风城的驻颜术向修得不好。比如那位戒律长老,我百年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那副模样了。”容寂,还是戒律长老的师兄。风辞脑中的形象顿时从一位年轻俊朗的翩翩剑仙,换做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风辞:“……”裴千越脸上的笑容几乎不加掩饰,风辞耳根发烫,根本不敢去看他。他的视线山洞内到处乱飘,最终落到了脚边那具尸身上。“都怪这破玩意。”风辞抬掌用力一拍,瞬间将那尸身拍成了齑粉。——千秋圣尊是个狠人,生起气,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放。风辞看也不看那具被自己挫骨扬灰的尸身,转身快步往山洞外走。倒是裴千越仍然站原地,微微低下头,有点失。作齑粉的尸身很快被吹散开,虽然只是幻境中,但某种程度上,风辞也算是救了他,并帮他报了仇。挫骨扬灰,他果然到做到。好一会,方才传风辞气急败坏的声音:“发什么呆,还不快!”裴千越收敛心,唇边重新浮现起笑意:“了。”第48章 想试一试吗?二人最终是在洞口寻了个避风之处打了地铺。风辞还在莫名妙地生着气,裴千越也没招惹他,主动将翻遍整个洞穴深处找到的唯一一块草席让给了他,自己靠在路边的青石旁,打算就这么将就一晚。反倒弄得风辞睡不着了。这草席就铺在青石旁,风辞侧躺着,抬眼就能看见裴千越俊的侧影。他面容沉静,呼吸平稳,由于黑绸覆眼看不出是不是醒着,但风辞知道他肯定没睡着。在风辞边时,裴千越永远不会比他先睡着。他一条腿曲起,手搭在膝盖上,随意垂下,指尖苍白得近乎透。哪怕就这样静静坐着,也能看出裴千越的确三百年前完全不同了。他的模样并无任何改变,可三百年前的他气质要温和得多,不像在,仿佛给自己包上了一层坚硬的外壳,冰冷,孤寂,遗世独立。好像有在风辞边,那层外壳才会稍稍软化,才更像个……活人。可如果他不在了,这人该怎么办呢。风辞在心里不经意地想。这念头让风辞心口有点发闷,他没再继续想下去,而是翻了个面向夜空,低声问:“小黑,你睡了吗?”“没有。”裴千越回答得很快,“主人睡不着吗?”他从方才开始心情就还不错,回答风辞的话时,声音都带着点愉悦。风辞轻轻应了声,道:“我们来聊聊天吧。”“好。”裴千越道,“主人想聊什么?”风辞想了想,问:“你觉得我和三千年前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裴千越:“有。”风辞:“哪里不同?”裴千越没有立即回答。他略微偏头,似乎是在思索用词。片刻,裴千越道:“主人的性子,比过去平和很多。”这个答案倒是让风辞有些惊讶。“我以前不够平和吗?”风辞偏头问。他如今恢复了原,修长的发丝在躺下时完全披散下来,裴千越垂下手,便抓了一缕在手里。裴千越玩着风辞的发丝,低声道:“换做以前,主人夜里很难睡着,就算勉强睡着,也时常噩梦惊醒。”三千年前的风辞,刚刚结束那场旷日持久的可怕战役,浑都是从杀戮中磨砺出的肃杀之气,睁眼闭眼,都是死于剑下的魔族,以及倒在边的同伴。以当年的小黑蛇才那么喜欢黏着他。想给他一些安抚,让他没那么难受。“我都忘记了。”风辞轻笑,“你倒是记得很清楚。”要是和风辞有关的事,裴千越总是记得比他熟。风辞并不避讳提及当年的事,相反,他很喜欢这些当做故事讲给人,好像要这样,那些早已逝去的人就能以这种方式继续存在于世间。这是他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不过,他提起的大多是那些恢弘的战事,这些细节,他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忘记了,是件好事。”裴千越指尖缠绕着风辞的发丝,低声道,“主人当年离开这里,不就是为了忘记这些吗?”当初风辞重逢时,裴千越说千秋圣尊是厌倦这世间的一切,无情抛下世人离开。这些都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就算当年的小黑蛇不白风辞为何要走,经历了这些年,他也渐渐白过来。战事留给风辞的不仅仅是被世敬仰的殊荣,战的创伤日夜折磨着他,让他无法解脱,生不如死。以他离开了,去到一个又一个世界,以此逃避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裴千越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生得早一些,或者化形得再早一些,或许事情便不会是这样。”如果他能更早陪在风辞边,他就能在风辞每次情绪不稳时抱住他,在他每次噩梦惊醒安抚他,让他不必那么痛苦。也就不必背井离乡,孤独这么多年。风辞眸光微动。可他是轻轻笑了下,开视线:“哪有这么多如果。”风辞没有再说什么,裴千越便也不再说话。夜里的灵雾山寂静无声,微凉的夜风吹动树梢传来沙沙声响。风辞仰头望向苍穹,夜幕之上,漫天繁星和月色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灵雾山地处昆仑山脉,地势极高,在此处观星,在凡间的感觉全然不同。一片落叶恰好飘落在风辞发间,被裴千越接住了。风辞偏头看过去,裴千越微低下头,将那片落叶放在口边。一个婉转悠扬的曲调便从他口中倾泻而出。那调子先前过的江南小调又有不同,如泣如诉,似悲似喜,悠悠清风和月色作伴,飘散在这空蒙山色间。风辞着这曲子,心里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平静下来之,困意便紧跟着涌上来。风辞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曲调骤然停了。裴千越道:“主人想休息了?”“没有。”风辞揉了揉眼睛,体有点困倦,但仍然不想睡,“你继续吹,我喜欢。”裴千越低笑:“想睡就睡,我日再吹给你。”或许是从折剑山庄开始,风辞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体的疲惫终于打败了理智,风辞又打了个哈欠,道:“好吧,那你天忘了。”裴千越:“嗯,不会。”风辞侧躺在草席上,很快就困得眼睛也睁不开,口中还含糊道:“你会的东可真多,真好啊……”是可惜,这么好的人,怎么就看上他了呢。风辞没话说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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