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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1)

什么当初怎么就不晓得去龙镇买块地基呢……谁晓得就几年,翻了不只一番。听说人家啥都不用干,就靠着一楼店面租金也能吃香喝辣的。后来再想去买地基,却是买不起了,个人也很难买到了。李秀兰怎么看怎么觉得女儿是中了邪,一股怪劲儿,“你这孩子好大口气,两千块钱张口就说,那可不是小数目嘞!”“好好,不说那个。那咱家有多少存钱?这总可以告诉我吧?”贺明珠只好旁敲侧击。李秀兰定神看女儿,看了好一阵子,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她先去锁上房门,然后转身去开衣柜。贺明珠跟上前。看见她把衣柜里一摞衣服撂到一旁,露出最深最底处的一个木抽屉。妈妈解开棉袄,在棉袄里侧夹层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抽屉打了开,贺明珠凑上去。几枚“袁大头”银元,再里面是一沓“大团结”,另外散放着一些硬币。李秀兰拿出纸钞,手指头蘸了点唾沫,开始点数。大约是全部纸钞的一半左右,妈妈停下了数数,口里停在“250”元。复又想了想,又从剩下的里头抽出一张。这才把抽屉锁上。“我们自个儿存款也就这么些了。平日妈妈帮乡亲邻居做做衣服,他们客气,倒是会弄点红糖啊鸡蛋啊这些。镇上换点小钱,只不过都给你阿婆了。你爸爸不在家,吃食用度总归得交一些。”“你跟你妹妹一人一半,那剩下的留给你妹妹。要是你爸爸往后再赚了钱回来,有你妹妹的,自然也会有你的。妈会偷偷给你攒着。”李秀兰把那一沓钱放在女儿手上,又续道:“本打算等你出嫁时再交给你,也不差那么几天。你先拿着也好,只是再不许说什么退婚的话了,晓得没?”她只怕这孩子又犯犟,大有拿钱塞女儿嘴的意思。贺明珠捏着手上并不厚的纸币,却像捧着一颗拳拳慈母心。她知道,这是妈妈省吃俭用存下的。虽然她需要一些本钱,但是她却舍不得动这些。她塞回给李秀兰,“你自个儿留着吧,别总是给别人做衣服,自己反倒不舍得穿好些。”“说什么傻话!”李秀兰嗔怪女儿。再去看了看窗外,确定下面没人,才悄悄又说:“我留着干嘛?给你堂弟?你阿婆他们这几年有一茬没一茬地总提过继的事情。你知道你爸爸,孝到家了。万一哪天拗不过,留着钱帮别人养娒娒?可别傻了!”“……养倒没什么,反正一大家子吃大锅饭。可留财,那是不可能的,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妈明白着呢!”贺明珠“噗嗤”笑了,前世总觉得妈妈太贤良太传统,从没听过她这么吐槽过爸爸,今朝一听,真是可爱。李秀兰见她笑,拧了一下她胳膊,嘴里嗔77zl道:“赶紧拿走!万一你爸发现了,嘴门没个锁,让你婆婶他们知道了,还谈什么私房钱?你爸这次回来,不知道带多少回来,妈总能藏起一点儿,放心……”贺明珠这下是真的捧着肚子笑个没完。妈妈还有这样的小心思,啊哈,有就好,知道藏私就好。“钱给女儿,你不吃亏。”贺明珠笑着收起那两百六,“明天我去一趟外婆、舅舅那,去看看他们这回出海收成怎么样,有没有好的货色。”李秀兰问:“怎么,想吃海鲜啦?”明天冬至,正好让女儿带点冬至圆去。“不是,去弄点来卖。”贺明珠摇头。第3章 进城倒计时9天(1)第一笔买卖……冬至这天,李秀兰一大早就起来做冬至圆。虽然她对女儿所说的“卖海鲜”不置可否,但只要女儿不说退婚的事,那任何其他事在她眼里都变得可以接受了。她也想跟着回娘家瞧瞧,但碍于今天好歹是个节,要是跑回娘家,婆婆估计得给好大脸色。好在她是个乐于天命的性子,女儿代她回去也是一样。这么想着,手下动作更麻利了。不多时,一大碗冬至圆就做好了。贺明珠也正从楼上下来,跑到厨间一看,瓷碗里一颗一颗黄不溜秋的大圆子叠成小山高,她笑:“吃‘土’啦!”说起这个,还是前世在朋友圈看到的段子呢。说是有个南方城市叫“温市”,那儿的人很重视过冬至,可惜“又穷又窘”,没钱做汤圆和饺子。只好拿着黄土和沙泥搓成球,当做汤圆来吃,也叫“吃土”。实际上,温市的冬至圆,也叫金团。跟普通汤圆差不多,糯米粉搓成圆子。不同的是,汤圆是里头有陷儿,金团则是在外头裹一层。黄豆粉、红糖、芝麻锅里混炒成裹料。等糯米团子熟了,捞出来在裹料里滚几滚,就成了一个个可爱的“黄土”了。贺明珠夹起一个,囫囵塞嘴里。李秀兰在一旁笑:“好了好了,冬至日吃了圆子长一岁!”吃完冬至圆,贺明珠跟阿公打了声招呼,提起篮子就往外婆家去。外婆家在海边,从贺家村过去,得走镇上过。穿过金镇,再沿山路走一段,也就到了。听起来复杂,其实走起来说远也不远。沿路都是村庄人烟,很安全。温市如其名,罕见的雪最多也就下个一天,几乎不可能积在路上。今天一早,太阳就出来了,被白雪宠爱过的村庄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澄澈而宁静。走在路上,看着孩童田间嬉闹,农人荷锄理秽。经历过前世的闹腾,此时的贺明珠格外愉悦。大约没到一小时,她就到了镇上。她目标明确,先是烟草专卖店买了包红牡丹烟,然后直奔镇政府大院。时间还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只有门卫老伯在院里打扫清理。看见她来,就问:“找谁啊?”贺明珠打开烟盒抽出一根,递过去77zl:“阿伯,冬至日辛苦了,没放假呀?”门卫老伯“呦呵”一声,神色明显热情了许多,毫不客气地接过烟,放鼻子底下深深嗅了嗅,“这烟不错!还没到点嘞,阿娒找人里面等,外头冷。”贺明珠道了谢,先是在宣传栏瞧了瞧——里头贴着领导照片,一一记在心里,然后也不上楼,而是在直接坐在院里大樟树下的花坛沿上等着。过了没多久,上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贺明珠默默地一个个看,直到一阵自行车铃铛响,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下了车来。她才连忙站起来:“领导好,我想汇报个事情。”那男的扶了扶眼镜,斜眼打量她,“哦。”说完之后就自顾把车子往车棚里推。贺明珠跟在后头,上了二楼一个办公室。门外挂着个牌子——副镇长室。“说吧,什么事?”眼镜男副镇长把公文包一扔,坐在办公椅上,问。贺明珠先是抽出两根烟,恭敬递上。副镇长没接,她只好讪讪地放在桌头。接着自我介绍,把自己来自哪个村,什么名字,几岁具具体体说了个详细。然后说重头:“国家规定,女孩子要满20岁才能结婚,我翻过年去才19岁。可家里要我年后就嫁人,所以我汇报这个。”副镇长原本肃然的脸上,这才露出抹笑意,“哟,稀奇啊,举报自己家里长辈?怎么,是给你找的婆家不中意?”真是……这八卦的心啊……哪个时代都不缺。贺明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举报已是情非得已,她不想唠嗑,只抓重点:“领导,我家人总教我,长在红旗下,就得守规矩。他们年纪大了,不懂得也不晓得新的法规。还得劳烦镇长你劝说劝说,多谢了!”说完鞠了个躬。副镇长的笑更深了:“又想举报,又不想大义灭亲。你这娒娒,贪心得很嘛。”“不过,你还真凑巧找对人了,我就是管民政的。说吧,贺家村哪户?我叫你们村的村长去探探。”呵……呵……照片贴着呢,想不凑巧都难呀。贺明珠尴了个尬,喃喃道:“就是村长家的。”副镇长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喷出来!又一次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了一遍,确信她应该就是当事人——还别说,这祖孙俩还真有丁点相像。他是知道那老福头的幺女在县里读书的,先前找路子都找到他这来了,只是他没应承罢了。那眼前这个既不是女儿,那就只能是孙女咯?“这老福头!干的什么事,一村之长,哪能带头违规呢!”他声音从高落到低,一副恨铁不成钢,“阿娒你放心啊,我会好好说你阿公的。”“不不,不干阿公的事,是我爸爸订下的。”贺明珠忙把锅甩给出门在外的老爸,谁叫阿公还是个管村的呢。副镇长一副了然神情,赞许:“还是个懂事的娒娒。”贺明珠一时心虚,脸红了一片。从镇府大院77zl里出来,贺明珠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下了点。婚龄修改才几年,在农村,还是存在先摆酒席,等到了年纪再去领证的现象。看家里长辈的态度,说是说不通的。昨夜她思来想去,还是铤而走险走了这一招。只怕往后家中都容不下她了……但想到未来的人生将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贺明珠又觉得斗志满满。她深深地喘了口气,大步朝前。大院出来,没几步就是鲤河码头。护城河的水日夜湍流,串起了鲤河和外界,送来了远方的物资和宾客。几百年来,鲤河码头熙熙攘攘,成了个市集。贺明珠有心逛一逛。虽然她知道这个时代遍布商机,可从来只是听说,未曾一见。前世这个年纪还正懵懂地待嫁,接着糊里糊涂的成家生子,哪里有心眼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不大的码头挤满了小货船,见缝插针的没留一点儿空隙。吆喝声此起彼伏。最畅销的要属布料衣物和家居百货,吃食瓜果问津的人倒是少。也是,这南方水乡,青石板缝都能长个苗,谁家不种点蔬果?即便是城里人,也总能在房前屋后辟点儿地。贺明珠晃荡了一圈,把每个货船和岸上的每个摊位排摸了一遍。最后停在了一处最不惹眼的货船前。这船前几乎没什么人,和隔壁卖布料的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船头蹲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的是件黄褐色的皮夹克,带着个茶色太阳镜,手里叼着根烟。这装扮在这个年头的乡村可不常见,皮衣风行怎么地也得再过几年才是。那男人见贺明珠一直盯着他这边,便喊问:“靓女,要买咩?看看啦?”浓浓的粤语口音,果然是远处来的。贺明珠走近,伸长脖子往船里头看。好不容易来了客,那男人忙不迭推介:“电子表啦、磁带啦……都系好东西来,哪知道你们不识货啦。早知道不打这里过了,浪费时间嗮。”我的乖乖,都是这么新潮的玩意儿……不是不识货呀大哥,你这摆摊也实在摆错地方了吧?去县里,去高中初中门口,指定要比在这儿好啊……这儿分明是大爷大妈的市场嘛。话虽这么说,东西虽然是好东西,可不是贺明珠心头的天命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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