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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1 / 1)

“你怎么在这?”姜知妤问完才发觉自己仍旧未曾彻底清醒,这马车正是楚修辰派人去接她的。“我是说……”姜知妤脸偏向一旁,“你今日怎么不骑马进宫,也跟着乘车?”马车中尽是他身上那股馥郁的香气。明明车内就他们两人,姜知妤仍旧避嫌一般,朝着一旁挪了几下,两人也不再挨得那般近。“殿下怎么今日这般困?可是昨日不曾睡好?”楚修辰略微朝着姜知妤看去,又很快收回了视线。两人依旧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姜知妤的确是入夜后久久睡不下,满脑子想的尽是一些不该留存的场景,一遍一遍在屋中徘徊着,想着累了也就能睡下了。半夏昏昏欲睡,询问着她可是身子不适。她一边踱步一边解释:“大概是,今日茶喝得有些多了,睡不着。”半夏眼皮子都快合上了,嘟囔着:“什么茶能让人精神一整日?”总之她昨夜的确是未曾睡好,若不是今日想进宫,此刻她定不会起身。“睡的挺好的,没睡够罢了。”姜知妤掀起帘子,清风拂过她两鬓的碎发,也让她清醒了不少。“今日你进宫,皇兄也知晓吗?”姜知妤随意一问。“章怀良昨日晚间才抵达崇安,太子殿下才将人收押带入大理寺看守,所以殿下觉得,他会不知吗?”楚修辰语气很是平静,却仍旧能听出些许不对劲的语意来。姜知妤忽然想起,自己当时遭人掳走,与楚修辰一同回京时,姜星野看向楚修辰时,面上波澜不惊。正常的哥哥,难道不应该怀疑妹妹走失这么久,被一个男人带回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吗?皇兄当时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就拿当时伤心的她当傻子看待吧?“楚修辰……”姜知妤转过身,“你和皇兄一起瞒着我这么久,真的很过分。”“你究竟还有什么没有告诉他的?”姜知妤当真有一些愤懑不平。若是两人早一点告诉她,她也不至于失意消极了那般久。“……有。”楚修辰侧首,身旁的银链随着他的摆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姜知妤对上他的清眸,“什么事?”“昨日的事。”姜知妤好奇加深,“昨日发生了什么事?”楚修辰抬手,指尖轻点在她唇畔上。相触的那一瞬间,引得姜知妤整宿无法入眠的画面再度在脑中浮现。他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哪怕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足以惹人遐想。更何况,他这般举动。楚修辰垂着眼,身子微倾,“这件事。”作者有话说:大舅哥:呵,孤可是极度妹控,楚狗若是敢对阿岁做什么,孤就把他送去喂狗!楚楚:orz 。第55章今日天色阴沉, 墨色的云挤压着天空。凉风拂过车窗,就这么一阵一阵地抚在两人的发上,交缠在一起。宫女的这套宫装本就单薄, 此刻密闭的马车里,也逐渐有了些冷意。今日姜知妤本可以径直入宫,可她仍旧是想这么随着跟到殿前, 哪怕只是躲至角落窃听一番也好。她也想知晓,倘若这一局死局当真能破, 自己日后应当如何?原先她想过, 阐明真实身份后, 洒脱离开这是非之地。而当下……她其实远远考虑不到那么多, 这一世的变数太多了, 多到姜知妤仿若尚未处理,便都一点点替她摆平好了。今日她只是让半夏和桑枝替她梳了一个宫女的发髻, 也未曾着意上妆,故脸上气色也并不是多好。她微微侧首, 指尖轻擦过她的唇,有些发痒的触感。姜知妤眸中闪过一瞬的惊愕, 却又很快收敛了脸色。“楚修辰, 我想知道,昔日我所说的, 母后不准我骑马,恐对身体有损之时,你是不是都心知肚明?”姜知妤顿了顿, 继续看着面前抖动的车帘, “你早就知道我的病乃药物所致, 也是你告知的半夏, 我无需喝药便能痊愈,是吧?”“太医院的脉案上,记录着我的不良近况,也是你命人故意添上的?”楚修辰答得干脆,“确是,如此。”“那,当时在围场……”姜知妤想起那日,自己那般戏弄楚修辰,却又被他反将一军的事,便脸上腾得燎燎擦起了红晕。当时隐瞒的可真是好,也不怕她当真骑上马,跑马途中,心疾突发。姜知妤语气中带着埋怨,手无所适从地挑起车厢内侧面悬挂着的小香囊,拨弄着底下的流苏。“半夏如今倒成了将军府上的人了,处处替将军做事,连自己的主子都隐瞒。楚修辰,不然我把半夏拨去你府上吧?”“我并非有意欺瞒殿下,只是当时事急从权,我不想──”马车大概是驾驭途中碰上了石子,车轮碾压过去,车身也跟着晃荡了一下。姜知妤没坐稳,身子一倾险些手肘侧翻,撞上身后的一木质匣盒。楚修辰迅速反应过来,借着力抬手揽住姜知妤的腰身。将她扶正后,手便再无停滞的必要,便从她的腰上撤了下去。姜知妤看向他端坐下的侧脸,眉心微微舒展,“一点小颠簸罢了。”姜知妤倒是好奇楚修辰那个宝贝小盒子里头装着什么东西。她侧身将那个匣子夺过,朱漆的匣身外还用笔勾勒着几簇松针牡丹,也未曾上锁,很是轻松地便开了盖子。“这是什么?”姜知妤好奇地将其中一个小瓷瓶捏着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楚修辰循声看去,沉声道:“这些正是在明州知府的府上搜到的几种西域奇毒,其中也包括当日佛香寺外那七十余名死士所服之毒。“前去的仵作都不曾在显朝遇见过这般毒物。”楚修辰侧首,目光顺着姜知妤的指尖向她探去,看着放在她膝间的匣盒。他语气缓了缓,“这里,也有一味毒,混入了殿下平日服用的药方中。”“当真?”姜知妤忽觉自己捏着个烫手山芋,楚修辰就这般带着一匣子的毒物入宫面圣?也不怕她在路上误碰误服了吗?她探下手在盒子内部探索了一番,只有瓷器相互碰撞所产生的脆亮响声。瓶身皆色彩斑斓,又无字迹刻印规格分类,她只知晓,她眼前这么多西域奇毒,随便一种便能让她殒命。“西域盛产珍奇药材,疗效迥异,毒性甚强,制成毒也是药效劲烈,以往你的药方中有几味药恰好能中和毒性,且用量并不大,所以症状不甚明显。“他们……只不过是让你慢慢适应药物在你的体内存留,随后操控,加大剂量。”楚修辰徐徐将这番事口述出。姜知妤抿了抿唇,合上匣盒的盖板,两只手指在漆面匣盒上缓慢地摩挲着。似小猫在她心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殿下,前一世,我很抱歉……”楚修辰一时情绪翻涌,“我的确只是在亡羊补牢。日后殿下依然是殿下,我只是臣。”这话的确是她先前所说相差无几的话,可楚修辰亲口说出,她却有种截然不同的滋味感受。姜知妤认真地看着楚修辰,颇有沉思。“羊都跑了,你才和我说,你突然舍不得那只羊了?”姜知妤原先也只会在半夏她们的跟前耍耍小孩子脾气,嘴上不饶人。近来却越发发觉,好像自己待楚修辰也这般,不得理也偏要不饶人。她的确也不会这么容易便原谅了去,明白何为“及时止损”,何为“有缘无分”。说到底,她今日入宫最要紧不是知晓楚修辰御前如何解释,而是想得知姜湛的反应,以及薛郁离日后该作何安排。无论薛郁离养育她有多么不负其责,又是如何联络太医给自己下了毒这么多年,自己终究也是她养育了十七年的女儿。她如今癫狂不治,或许也算是对她有所惩罚了。偶尔脑中也会闪过薛郁离头风发作,自己贴心在一旁揉肩的情景。她也曾经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人是母亲。姜知妤的指甲轻轻在匣子表面上一道一道地轻轻划着痕,心思全飞到了外头。“殿下……”楚修辰手心微颤,轻轻勾起食指将她眼角的一滴泪擦下。“别哭……”楚修辰抬了抬眼睫,手顺着她流畅的脸颊向下,托举起她那张情绪不太高涨的。姜知妤眸中还泛着情绪饱含下的润泽与微红,鼻尖也悄然泛红。她也并没有想哭,或许只是如今心境不似从前,思量感慨的事情多了起来。姜知妤的脸被楚修辰微侧过来,他的手有些常年习武持器留下的薄茧,拇指轻轻在她眼睛处剐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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