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不可胡言！”“是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小峰，到底怎么回事？你下午陪林师爷去了李妇人那？”在短暂的寂静后，几个妇人忍不住先后开口。柳玉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的盯着捕快，希望能听到他说，只是开个玩笑。“我和徐先生一起在李先生私塾读过书，这还能记错？”“林师爷还特意到文气阁，买了一套价值五两的文房四宝，送给徐先生。”然而，这个捕快青年接下来的话，却让得众人愣在了当场。众人都清楚，他身为县衙捕快，自然不敢信口开河，更不会调侃林师爷。也就是说，李陌如刚才说的是真的？“她……她真是来借书的？”“不对啊，徐小岳不就是个护卫吗？他怎么能被林师爷如此看重？”柳玉口中更是碎碎念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小峰，林师爷怎么会突然去拜访小岳？”李陌庭率先反应过来，他没有去怀疑，而是不解的问道。“我之前听捕头说，好像是徐小……先生觉醒了儒……儒道之心？”捕快青年一脸羡慕的说道。“儒道之心？”听到这话，几个妇人都是一脸震惊。李陌庭眼睛都瞪得老大，身为老童生，他更是清楚的知晓，儒道之心意味着什么。但是，觉醒儒道之心，这比他考取秀才难上无数倍！儒道之心，看的是个人的天赋，可不是能通过后天努力，就能做到的。仅凭儒道之心这一点，就足以让得无数文人羡慕不已了！这也让李陌庭恍然醒悟，为何老童生林师爷，会尊称徐小岳为先生了。“李先生，恭喜你们了！”“娘，家里还有饭吃吗？我都饿了。”捕快也没有再多说，这里人太多了，他可不想议论太多关于林师爷和徐小岳的事情。“她……她真是来给小岳借书的？”柳玉此时再也不敢将小杂碎挂在嘴边了，神色也显得有些惶恐。连林师爷都尊称为先生之人，自己叫他小杂碎，若是被人传出去，指不定邻居家的捕快半夜就将她抓走了。“你个妇道人家，唉……还不快些将书送过去？”见到众多围观之人纷纷离去，李陌庭长叹一声，顿了顿，又觉得有些不妥：“罢了罢了，我再去拿几本书，亲自送过去好了。”柳玉想要辩解，一时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想找人帮自己说几句，却见那几个妇人头都不回，生怕被人打上与她同党的名头。李陌庭拿起李陌如放下的三本书籍，想了想又跑回书房，精挑细选一番，肉疼的拿起两本精装书籍。柳玉眼瞳一缩，这两本精装书是她陪李陌庭买的，足足花了十两银子！原本她还想着，以后李陌庭不需要了，自己可以拿去换些精致的首饰，见后者居然打算拿这两本书过去，她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拿刚才那三本就够了，这两本就别拿了吧。”见李陌庭将五本书放在一起，柳玉忍不住叫道：“他就算有那什么儒道之心，也看不懂这些吧？”“你不懂。”李陌庭摇了摇头，甚至都懒得与之解释。柳玉有些不甘的说道：“你……你换两本，这书值好几两银子呢！”听到这话，李陌庭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根本就不是担心徐小岳能否看得懂这书。“你……你真是有辱斯文，书籍岂能用金钱来衡量？！”李陌庭指着柳玉，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显然被气得不轻。“我可不是读书人，不懂什么叫斯文，反正你换两本书！”柳玉想到自己与李陌如的关系一直很僵，日后就算有什么好处，恐怕也轮不到自己，她干脆跑了进去，随便拿了两本泛黄的书籍，示意道：“你拿这两本去。”李陌庭扫了那两本书籍一眼，老脸有些不太自在，也不与之争论，冷哼一声，抱起怀中的五本书便走。……“这难道就是过目不忘？”徐小岳放下文集，眼神明亮。他看书的速度，堪称一目十行，更为关键的是，他只需看上一遍，书里的内容仿若就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中一般，甚至还能倒背如流。“大娘，你回来啦，饭菜快做好了。”徐潇潇听到木门的声音，从柴房里探出个小脑袋瓜。“嗯，把这些肉切了去。”李陌如点了点头，手上拿着二两肉。见状，徐潇潇大眼睛中顿时涌起一抹喜色，他们家境比较窘迫，大娘平时都舍不得买，只有哥哥每次回来的时候带些肉，来改善下伙食。“你哥呢？”李陌如轻声问道。“他在房里看书。”徐潇潇开心的拿起肉走回柴房，准备加餐。李陌如悄然走了过去。因为天气有些燥热，狭小的房间又不透风，徐小岳并未关门。透过大开的房门，能够见到徐小岳坐在床边，正如饥似渴的看着手中的文集。“大娘，你回来了。”柴房里传来剁肉的声音，徐小岳这才感觉到似乎有人在门口看着自己，转身看去。“大娘，你这是怎么了？”徐小岳放下手中的文集，虽然李陌如神色如常，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后者的情绪有些低沉。“大娘看你会读书了，高兴的。”李陌如强颜挤出一抹笑意，道。“大娘，等我成了秀才，有了文位，你就在家歇着，我带潇潇也去学堂学习。”徐小岳没有多想，点头道。通过记忆得知，只要成为秀才，有了文位，身份地位将会直线上升，而且，十八九岁的秀才，哪怕是郡都的大家族，也会想尽办法来拉拢。就算徐小岳不去那些家族中，但是生活也会得到巨大的改善，到时候他们就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不过，通过记忆能得知，别说秀才了，就连在童生都极难考取，虽然魏沙县每年都会举行童生考试，但是，三五年下来，才有那么一两个人能通过考核达标，成为童生。至于秀才文位……其所需的知识面之广，要远超童生，而且，文院有着强硬规定，如果考试成绩不合格，可不是凭借几首千古诗词，就能被破格的录取。“那丫头去什么学堂，有条件了让她去私塾就行了。”李陌如嘴上虽然啰嗦着，眼中却充满了欣慰。“小妹。”而李陌如刚到家一会，门口就传来李陌庭的声音。李陌如转身看去，见到他时，神色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还是迎了上去，只是目光不由的向外面看了看。“你嫂子也想来赔礼道歉，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就没让她跟过来。”李陌庭知道她在看什么，顿时尬笑一声，道。“大舅！”徐潇潇刚将菜端出来，见到李陌庭，顿时满心欢喜的跑上前去，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后者手上抱着鼓囊囊的布带。“这是我给小岳带的几本书……”李陌庭笑了笑，打开布袋。望着精美的书籍，徐潇潇顿时失去了兴趣，琉璃般的美眸中涌起一抹失落。李陌如却是神色一动，显然没料到，李陌庭居然会亲自将书送过来。“今天来得太匆忙了，下次大舅一定给你多带点好吃的。”李陌庭将书塞到李陌如手中，对着失落的徐潇潇笑道。“可是你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了。”徐潇潇撇了撇小嘴，道，她可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舅舅几年都难得来他们家一趟。“我答应你，三天内给你送来，怎么样？”李陌庭无儿无女，从徐潇潇小时候，他就极为喜欢，甚至将其视为了亲生女儿一般，但是，柳玉总是念叨，而这几年他又在专心攻读，想要考取秀才文位，这才一直没空过来。“真的吗？”徐潇潇眸中顿时恢复了光彩：“舅舅，你吃饭了吗？要不就在我们这吃吧！”“我还不饿。”李陌庭随口应着，目光向里屋看去。“舅。”李陌如将书带进去，徐小岳随着一起走了出来。少年虽然依旧穿着一袭粗布护卫装，但是剑眉星目，显得格外有神，更让李陌庭意外的是，身为童生的他，隐隐的能感觉到后者身上散发着一股书香之气。“原来记载中的是真的，觉醒儒道之心，书香之气一日不消！”李陌庭眼眸微微一眯，心中不由暗叹，他伸手想要伸手拍拍后者的肩膀表示鼓励，但是却愕然的发现，几年没见，外甥已经比自己高上一截了。“小岳，恭喜你了。”李陌庭尴尬的放下手臂，笑道。觉醒了儒道之心，日后的成就不可限量，自己一个老童生，根本无法与之相比，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在其私塾中学字的原因，徐小岳的记忆中，舅舅的印象比较严厉。虽然他们很少见面，但是在前几年大娘有提过，多亏了舅舅的接济，他们才能度过那几个寒冬，所以徐小岳对于李陌庭，还是有不错的好感。“舅，里面坐吧，我正有些问题想请教你。”徐小岳伸手虚引，道。虽然拥有儒道之心，但是对于郡都的秀考他并不了解，而李陌庭已经参加了数次秀考，即便无一例外每次都落榜，其考试的经历对自己也极为有用。“好！”原本打算送完书就走的李陌庭，听到这话顿时一口答应了下来。在李陌如欣喜的目光中，两人缓步走进刚收拾出来不久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