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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1 / 1)

地上有积水,她在水上轻盈移动,纤腰柔软,舞姿曼妙,细碎日光洒落,犹如在她发间戴了银色花环皇冠。此时,在学校的顶楼,有位粉丝千万的旅行博主正在用手机直播,她舞动的身影不小心闯入了直播画面里,引起粉丝的注意。“老铁别动别动,千万定住!”“请问我是出现幻觉了吗?”“传说中的山市蜃楼?!”年轻男生回头望向观景台,也惊呆了。弹幕几乎淹没屏幕,架不住粉丝的热情,他切换成后置摄像头,调好各项参数后,准确捕捉住了观景台上轻步曼舞的丽影。地面积水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她踮起脚尖,旋转跳动,裙裾翩跹,层层叠叠如莲花,水花竟不四溅,仅仅是荡漾出一圈圈涟漪。她的转速是如此的快,浅绿色纱裙花边环腰,斜着蔓延到脚踝,随着她的动作,那些绣在裙子上的繁花像有了生命力般,一朵朵坠落水面。她停止了转动,稳稳地立住,接下来是手臂独舞,线条软而美,仿佛有一朵含苞的花,从她婀娜肩侧,往下轻柔律动,皓腕凝霜雪,最后在指尖绽放。她手心往上一扬,似有漫天飞雨,落地成花。隔着屏幕好像都能闻到馥郁的幽香。直播间几乎被涌来的粉丝挤瘫痪,弹幕刷疯了——“呜呜呜这么美的仙女跳舞是我等凡人配看的吗?!”“美炸了!脑瓜子到现在还是嗡嗡嗡的。”“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脚尖点水仅生涟漪,旋转收放自如,没有二十年的舞蹈功底绝对跳不出来。”“一分钟之内我要知道小姐姐的全部信息!”“新来的,请问前排还有跪的位置吗?”“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小姐姐穿的是草鞋吗?小东西很别致的样子呢。”……曲鸢并不知道自己成了直播间里的风景,太久没跳,有些生疏了,不过她跳得格外尽兴,因为这是她发自内心想跳的舞。听到小羊在身后咩咩叫,她回眸一笑,顾盼生辉。光线充足,美颜滤镜下,她的脸略显失真,但仍遮挡不住盈盈浅笑的绝色容颜,直播间再次疯了,“阿伟死了小姐姐用舞技晕我用美貌鲨我”强势屠屏。然而,画面里的美人美不到三秒,就露出慌乱之色,提着裙摆跑走了。据眼尖的粉丝称,好像看到有蜜蜂飞过来了。“哈哈哈别人跳舞引蝴蝶,她跳舞引蜜蜂吗?”“她身上肯定很香吧,笑容逐渐不可描述……”曲鸢不知道为什么跳个舞会招惹上蜜蜂,被追了一路,她回到住处连忙把门关上,没来得及喘口气,机灵的蜜蜂居然从窗户飞进来了。徐墨凛放下画笔,走过来问她怎么了,曲鸢想也不想地躲到他身后:“有蜜蜂。”她小时候在花园里被蜜蜂蛰过,至今还留有心理阴影:“有办法让它们出去吗?”徐墨凛简单判断了情况,拿起摆在窗台的一束野花,三两下便将蜜蜂引出院子。危机解除,曲鸢刚要坐下,耳边听得一声低沉的“别动”,她整个人僵住了,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在、在哪里?”男人的长手伸向了她头发。曲鸢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被蜜蜂蛰了头可不是开玩笑的,她紧张地看向他,轻眨了眨眼,以眼神示意:帮我弄走它。距离近的缘故,她身上的柑橘清香越发浓郁,一丝一缕地从发间溢出,借着空气的流动,在屋内漫开,徐墨凛的视线定在她耳根上,唇边弯起的弧度更明显了。徐太太很香,也很软。他伸手想去碰她耳根,验证是不是和想象中一样烫。察觉到男人的清冽气息越来越近,几乎喷到她耳畔,却没有其他动作,曲鸢不禁心生疑惑:“好了吗?”徐墨凛指尖撩开她的发丝,认真检查了两遍,气定神闲道:“好像看错了。”曲鸢:“……”她忽然明白过来他说的蜜蜂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恼羞成怒,转身往外走。曲鸢走到屋檐下,围着野花飞舞的蜜蜂拦住去路,她只好停了下来。他是故意的?他刚刚是在……跟她调情吗?“砰”的一声,一块长着青苔的灰色瓦片摔碎在脚边,随之“小心”二字撞入耳中,曲鸢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从后面扑倒了。一堆瓦片“轰”地从屋檐掉落,砸到男人后背上,被他护在怀里的曲鸢隔着他胸腔,都能听到密集的砸落声,震动声,以及压抑的闷哼声。第19章 取悦她他吻她意外就发生在两三秒的时间里, 快得人措手不及,瓦片落了满地,有的完好无损, 有的四分五裂,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下地撞击后背,曲鸢清眸睁大, 怔怔愣着,没回过神。直到男人喑哑的声音响起:“没事吧?”她能有什么事?他把她保护得这么好,以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盖住她的,身下是湿软的泥土, 她毫发无伤,倒是他……肯定受伤不轻。曲鸢心如乱麻,抿了抿红唇:“你,还好吧?”“没事。”徐墨凛后背火辣辣地疼, 像有火在烧, 他隐忍着, 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沾湿了垂落的短发, 黑眸湿漉,不确定还会不会有瓦片掉落, 他尝试着双手撑地支起身体,挪到旁边。曲鸢恢复了自由, 她爬起来, 跪在他身侧,浅色衬衣一片脏污,隐约能看到血迹,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听到动静赶来的刘校长见夫妻俩一个趴在地上, 一个在哭,再看看满地狼藉的瓦片,顿时吓坏了:“快送去给医生看看哪!”这房子有些年岁了,村里年年都会检修,可近来连着几场暴雨,木梁不堪重负就垮了。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在刘校长的帮助下,曲鸢扶着徐墨凛来到村委旁边的医疗卫生点,不足十平方的房间,一张磨损严重的木桌,一个药柜,一张病床,三张红色塑料椅,一目了然。卫生点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医生,穿泛黄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他让徐墨凛脱掉衬衫趴到床上,曲鸢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只见后背红痕淤青交错,触目惊心,她别过了脸,不忍再看。医生进行简单检查后说:“皮外伤,没有大碍。”刘校长大大地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谢天谢地!”先前看徐太太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她还以为徐先生快不行了,哎呀,呸呸呸!曲鸢听不懂他们的方言,急急追问,刘校长把医生的话转告给她,安抚道:“别担心,只是软组织受伤,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了。”曲鸢目光落在他背上:“不用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到骨头吗?”“呃,”刘校长面露难色,犹豫着说,“徐太太,村里卫生点的条件你也看见了,平时治个头疼感冒发热什么的还行,照ct是真没办法。”曲鸢红着眼眶,陷入了沉默。仓促的脚步声踏进了房间,来人是小公鸡村的村主任和驻村干部隋珠,他们听说徐墨凛受伤的消息,立即就从办公室过来了。徐先生是城里来的投资商,他要是在村里出了什么事,后果谁都担不起。村主任顾不上寒暄,火急火燎地问徐墨凛的情况,医生回了两句话,又继续给徐墨凛处理伤口了。曲鸢上前问道:“请问塌方的路修好了吗?”以前她在芭蕾舞团时有个同事被掉下来的灯砸到,也只是表面淤青了,这对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同事就没太在意,抹了点药回去休息,结果半夜出现脏器出血,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生命体征。这种事可大可小的。她再恨徐墨凛,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同样的不幸发生在他身上,即便是亿万分之一的几率。何况他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她。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可能会一辈子活在愧疚中。村主任猜到她的意图,重重叹息:“还没呢。”曲鸢又问:“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吗?”村主任还是摇摇头。“徐太太,”隋珠走前来,提议道,“可以去隔壁市的云县,只是路程有点远。”曲鸢眸光一亮,紧接着又暗了下去,她虽然拿到驾照,但车技不熟练,加上山路曲折,冒不起这个险:“村里有人会开车吗?”“我会。”隋珠自告奋勇,“我送你们过去吧。”事不宜迟,曲鸢向她道了谢,回住处取车钥匙,顺便收拾了换洗衣物,她到山脚下停车场时,村主任刘校长已经在等着了,男人笔挺地坐在树下的长石椅上,彼此视线撞上,他眼神略显复杂。从头到尾,他没发表过任何意见,任由她安排。曲鸢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进了后座,隋珠发动引擎,黑色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行进在蜿蜒山路中,过了一个又一个弯道,落日余晖跳跃在车前盖上,橘光从窗外照进来,划过男人挺拔的侧脸,又照出去了。曲鸢时刻留意着他,眸光从未离开,好在除了脸色略显苍白,暂时没别的异样。青山晚霞相送,整条路只有一辆车,世界静得不可思议。他们终于在天色擦黑前赶到了云县的人民医院,隋珠帮忙去办好相关手续,曲鸢陪着徐墨凛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当晚,他住进了单间病房。护士重新清理了他后背的伤口,检查报告也一一出来,结果一切正常,曲鸢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徐墨凛趴在床上,短发微乱,半边脸陷进枕头里,正安静地凝视着她。曲鸢在想着心事,一遍遍地回忆从第一块瓦片掉落到意外发生,不过短短的几秒,意味着他根本不可能有犹豫的时间,就从屋内冲出来扑向她,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他的又一次异常举动让曲鸢陷入更深的迷茫中:“为什么……要救我?”“你是我的徐太太,”男人轻描淡写地反问,“保护你不是应该的吗?”曲鸢认真地研究他的脸,这真的是徐墨凛吗?怎么可以一下子从抵触她,冷落她,变得对她这么好,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护她周全?她好像忽然间不认识他了。一路奔波,徐墨凛大概是累了,阖眼睡了过去,不习惯趴着的睡姿,他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微微蹙着,眼角那颗泪痣,有着不合时宜的妖冶。曲鸢洗完澡困得不行,窝在沙发里,也睡着了。高尚收到徐墨凛受伤的消息,连夜带着司机赶了过来,到医院时天已经亮了,他在病房门口跟提着早餐的隋珠打了个照面,两人默契地没有发出声音,透过门中间的透明玻璃,看里面还在睡的夫妻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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