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铭并不在这次的比赛名单中。
姜喜月一看到他,还没反应不过来，反而是跟在身后的费南德不断探头，越过她的肩膀张望。
在房间内的沈羌教授招了招手。
“快过来,还以为你忘了今天要上课呢。”
“教授，他怎么会……”
姜喜月指了指对面正在分发资料的齐铭。
沈羌连忙道：“哦，齐铭帮我带了一位朋友过来，就顺便让他在这儿帮忙整理资料，你们应该认识吧？我记得你们俩来自同一所学校。”
“哦。”
姜喜月微微点头,正要走进去，却被沈羌教授叫住。
“你先出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待会儿再来继续上课。”
姜喜月只好跟上。
走了几步,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还巴巴地跟着一个小尾巴。
费南德还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呢。
“你先到房间里等我，待会儿我就回来了。”
费南德这才终于离开。
沈羌有些疑惑。
“你怎么和他走在一起的？”
姜喜月道：“费南德想参加我们的补习课。”
“嗯？”
沈羌惊讶地转头，视线在离开的费南德和姜喜月两人身上打转。
费南德可是他们的宿敌——国的秘密武器,姜喜月也是他们队伍的特殊选手。
这两个种子选手，是怎么玩到一块儿去了？
而且,还来敌对国家的补习课上学习？
那人的脑袋不会是出问题了吧？
不过他并没有多想,补习的事情自有袁成教授处理,他带着姜喜月下楼，竟然直接离开酒店,来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一边走,一边说：
“都还记得上次我告诉你，你的地址已经暴露，不少对你有兴趣的数学家都从国外赶到来a市吗？”
姜喜月点头。
沈羌：“现在已经到了一批人。”
昨天他就是在和那群人周旋。
大家都知道沈羌的身份，第一时间就跑来他这儿要人。
可沈教授怎么可能这么早把姜喜月公布出去？
咬死怎么也不肯透露一个字。
可是,面对其他数学家，沈羌可以守口如瓶，但唯独一个人，他却想要主动让姜喜月和对方认识。
“你知道莫里森博士吗？”
他转头看来，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都严肃了不少，带着尊敬。
姜喜月摇头。
“没听过。”
沈羌解释道：“莫里森博士是克雷数学研究所的负责人。”
克雷数学研究所是在千禧年中，提出世界七大难题的官方组织，一切关于那七道难题的研究、考证和公布，甚至最后的颁奖，也由他们全权负责。
“我没想到，这次你解开bsd猜想，竟然会在国际上引起这么大的讨论，就连莫里森教授也赶了过来。昨天我已经和他见过面了，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让你和他先见个面。
“他是对你十分感兴趣。”
克雷数学研究所在国际上的地位卓然，几乎代表第一说话权。
和他们处理好关系没有坏处。
更重要的是，以现在的趋势来看，姜喜月解开的bsd猜想应该会得到认可，到时候，奖金也是有这个研究所来发布的。
沈羌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莫里森教授说好了，不会把你的信息透露出去的。“
“好，我知道了。”
姜喜月跟着他走进咖啡厅，朝里面一看，就看到正坐在里面的一个外国人。
金发碧眼，看上去年过五旬，穿着得体的西装，面容和熙，更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沈教授带着她走过去，介绍道：“这位就是克雷研究所的负责人，莫里森博士。”
“您好。”
姜喜月微微弯腰问好。
对方也在打量她，显然已经从沈羌那里听说了相关的信息。
掩藏在厚厚瓶底盖后的双眼，微微露出光芒，一脸惊艳和欣赏地打量着姜喜月。
“你就是解开了bsd猜想的那位天才？”
在此之前，他已经听说了姜喜月的事情，知道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可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看上去应该还没有成年吧？
他脸上平静，心里却十分震撼。
困扰了整个数学界所有科学家几百年的难题，竟然是被这样的一位年轻人解开的。
虽然震惊，却没有任何怀疑。
如此巨大的事，相信沈羌教授不会有任何隐瞒。
更何况，谁会愿意把这么荣耀的事情转手让给别人？
而且不止如此。
根据沈羌教授的说法，姜喜月在解开bsd猜想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也就是，那是她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世界各地的数学家身边，都有无数的助理帮忙。
就算这样，也还是输给了眼前的姜喜月。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我看过你的解析，简直完美无缺，挑不出任何一点毛病。我和研究所里的所有人都确定，你所做出的解析没有任何问题，目前为止，也没有人提出反对。”
上一道世界难题被解开的时候，世界各地的数学家舆论不断。
大家争论了很长一段时间，组以后才终于得以确定。
但是这次，却一致的受到了大家的好评。
因为那份解析答案太过完美。
就算是再挑剔的人，也找不出毛病。
那些数学家一听说姜喜月在a市，便纷纷赶来，就连他也不例外。
甚至还找到沈羌教授，要希望他能从中引荐。
面对莫里森博士的夸奖和激动的神情，姜喜月却表现得十分从容，微微点头，侧耳听着。
脸上宠辱不惊。
此时，就连莫里森博士也十分惊讶。
眼前的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放眼世间，无论是谁做出如此荣耀的事，都不会表现得这么冷静。
他不由想起了之前沈羌教授同他说过的话。
姜喜月是他们的宝藏。
是整个数学界的宝藏，也是世界的宝藏。
宝藏——
两个字，他十分赞同。
想到这样的人，竟然不是他的伙伴，向来心态平和的莫里森竟然有些嫉妒了。
她有些羡慕沈羌，竟然能和姜喜月共事，能亲眼见证一个世界新星的诞生。
而且他们是同一个国家，同一个队伍，能够相互分享自己的研究。
而他远在国，相隔万水千山。
就算是现在科技发达，距离不再是问题，但因为他们身处不同的阵营，无论姜喜月研究出了什么，他都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
从这点，就不知道慢了沈羌教授多少步。
他苦笑了一下，露出羡慕的目光。
这次沈羌教授让两人见面，主要是为了告诉姜喜月关于bsd猜想的验证结果。
莫里森说清楚之后，拿出了一份资料交给她。
“虽然现在来说，填写这份表格还为时尚早，但我觉得之后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可以先填好，方便以后颁奖和公布。”
“谢谢。”
姜喜月接过来，随手翻看着。
刚动手开始填表。
咔嚓——
一个细小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像是快门声的动作。
她迅速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窗外是一个小广场，就零星几个人在广场上走动着，不见任何一个记者。
“怎么了？”沈羌询问。
姜喜月微微摇了摇头。“刚才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拍我们。”
“有记者？”
沈羌立即紧张起来，转头张望了一圈。
没看到记者，才终于放心。
“别担心，这次和莫里森教授见面，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
他笑着打趣：
“要是真的被记者拍到暴露了你的身份，那可不得了，你不知道，现在a市中有多少来自世界各地的数学家，都在找你的下落，只要发现一点消息，肯定会一窝蜂地冲过来。”
想到那个画面，沈羌瞬间又觉得有些头疼。
就连莫里森教授也跟着笑起来。
“那些数学家对除了数学之外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兴趣，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领域，就会比追星的粉丝还要疯狂。”
“姜喜月，你可小心了，你现在可是全球数学界的巨星啊。”
姜喜月不以为意。
就算有人都在关注她，但是那些人也是在世界上知名的数学家，大多已经年纪不小，能有多疯狂？
但还是答应道：“我会注意的。”
填完表格，又说了一些关于难题的事情，沈羌教授才终于带着她离开。
走出咖啡厅，沈羌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着身旁的姜喜月，一直犹豫着，等到看酒店外，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姜喜月，现在有件事情，我也必须提前告诉你。”
姜喜月：“您说。”
“你现在在国际上的名气很大，很多国家的数学研究所都想要招揽你过去，就连刚才莫里森博士的克雷研究所也不例外。”
“就世界而言，咱们国家的数学领域并不是第一，你如果想要去其他国家的研究所…………”
沈羌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姜喜月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道：“沈教授，我不会去任何地方的。之前答应过您，如果进修，一定会选择你的研究所，您忘记了吗？”
她说的坦然，没有丝毫犹豫。
沈羌这才反应过来，发现是自己多心了。
笑着道：“没错没错，是我忘记了。”
当初他早早来见姜喜月，并且封锁了和她有关的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不想姜喜月太早被其他国家的研究室带走。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在姜喜月身边，也是带了私心的。
可越是相处，越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过自私。
以姜喜月的天赋，去谋求更好的环境是理所应当。
刚才看到她和莫里森博士相谈甚欢的样子，便让他更加担心，却又无比自责，忍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过现在看来，他没有看错人。
得到这个回答后，沈羌教授感觉肩上的重担都轻了不少，心胸也开阔起来。
“好了，现在就回去补课吧。虽然我知道，这课程虽然可能对你没有什么用，但是你现在的数学生涯才刚刚开始，必须打好基础。”
姜喜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迅速跟着他回到教室。
两人离开也有将近一个小时，回来刚走进去，却感觉教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几个选手聚在一起，安静地写题。
费南德已经坐在里面，正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一看到姜喜月回来，便眼睛盯着她不动了。
周围的其他人十分尴尬。
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国的秘密武器。
第一场就和姜喜月一样，获得了满分的傲人成绩。
现在两个国家的队伍可是死对头，眼看第二场比赛将至，他现在坐在这里，袁成教授怎么还敢继续教授自己的课程？
可就算他们想要把人赶走，上前搭话，费南德也跟没听见似的。
不说话，也不离开。
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干等着。
从姜喜月把人带过来之后，讲课的进程就停住了。
姜喜月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袁成教授的回答。
不让他留下来是理所应当的答案，当时自己也不知怎么，昏了头，竟然真的把人带过来。
接收到袁成投来的目光，姜喜月尴尬地笑了笑，迅速朝费南德走去。
“抱歉，教授似乎不太同意你留下来学习。”
费南德脸上立即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倒不是难过自己不能和他们一起上课。
进来的时候，他看到袁成写在黑板上的那些公式和这些方法，那些他早就已经学会了，再看也没有任何作用。
只是难过，自己不能和姜喜月同行。
姜喜月眼睁睁看着他难过得连呆毛都要跟着垂下来，忍不住道：“等我上完课就去找你玩。”
一边晃了晃刚在费南德送的陶瓷娃娃。
“然后再带你去多买几个这种东西。”
当然不会买那么贵的。
费南德立即开心起来。
“那我等你来找我。”
说完，转身要走。
迈了两步，突然想起之前姜喜月曾让他进去之后，和这群人打声招呼。
刚才姜喜月离开后，他就把这回事忘了。
此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又转头看向满屋子正盯着他的人，微微弯了一下腰。
十分乖巧，又面无表情地开口：
“大家好，我是费南德。大家再见。”
说完，动作流畅地打开门，直接走出教室。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等他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姜喜月，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他不是国的选手吗？突然说要跟我们一起上课，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来刺探军情的……”
姜喜月连忙解释：“应该，算是我朋友吧。”
想起刚才费南德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们不觉得他这人还不错吗？”
几人纷纷摇头。
刚才他们是好几次试图和他搭话，可费南德都把别人当空气了。
也只有姜喜月和他说话的时候，才会有反应。
果然，天才的世界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行了行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大家快坐下，耽误了不少时间。”
袁教授催促着：“要是不快点，今天的课程就讲不完了。”
姜喜月拿着刚收到的礼物走到其中一张桌子后。
正要坐下，突然见齐铭也站在不远处，正皱着眉。
视线却一直落在她手中那个陶瓷娃娃上。
姜喜月被盯得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