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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1 / 1)

石竹应下,一面又是微微扬了下颌:“皇妃放心,我现在一个人也能护着您。谁敢欺负您,我一脚就将她踹飞。”“知道啦!”安若忍不住笑道,纵是她原本就没什么担忧。安宁大婚将至,这是那一家子筹谋许久所盼之事,他们不会愚蠢到赶在这个档口找事。因为这一趟,不过循着礼数走一个过场。然抵达定国公府,她于正厅拜见安向渊与张氏,足尖刚刚踏过门槛,忽然便是呆住。太子殿下竟在?太子殿下将与安宁成婚,原说两人在成婚前不该见面。安若迅速反应过来,入内恭敬行礼,拜见几人又与妹妹问好。安向渊与张氏自是拎着笑脸,一阵寒喧。她将礼品清单奉上,便道:“女儿久未归宁,想回碧江院坐坐。”张氏赶忙道:“好好。”说过又是嘱咐石竹,“好生照顾小姐。”出了门,安若方松下一口气,屋子里安宁与太子殿下虽是一语未发,心下所言却是尽数写在脸上。太子殿下的目光死死落在在她身上,全无避讳。安宁那端,自是恨不得将她撕碎。然还未行至碧江院梨林内,她便生生被人截住去路。安若凝着那人一袭华服,当即后撤步,又是福身施礼:“太子殿下。”音未落,便见那人疾步走来:“若儿!”他急切出声。安若忍着干呕的冲动,又是错开身子又是后撤。末了,终是以石竹挡在她身前方才暂时拦住楚元启。楚元启见心心念念的女子眉眼低垂,眸间尽是小心翼翼,自个愈是情意深深。“若儿,你近来可好?”他噪音发哑,仿佛真是心念一人痛到难以自抑。“老三可有为难你?”“这些日子,我一直恨自己,是我错过你。不过若儿你放心,终有一日我带你回到我身边,对!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介意你曾嫁过人,这不是你的错。”安若静静听他说着,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他不介意她非完璧,她还要感恩戴德不成?然当日被掠为了求生说过的话,却也不必全然推翻,免得将来再生意外,她还要为自己留有生机。遂照旧做得温婉模样,低低道:“太子殿下,既已错了,还请殿下好生对待安宁。”“不!”楚元启激动吼道,“绝不。”他一把将石竹推开,下一瞬,整个人便要侵袭到眼前。幸得石竹现下确实比从前精进些,她只错开了一下便又挡在安若面前。楚元启彻底被激怒,正要说什么,忽然因方才大吼呛到喉间,猛地咳了几声。索性挥手甩袖,当即便有几名护卫上前将几人围住。安若凝着四周忽然围过来的护卫,心下忽然觉得可笑。这些护卫出自定国公府,眼下却是要困住她这个名义上的嫡长女。她抬手轻轻拉了拉石竹的手腕,石竹凝见她眸中神色方撤到一旁。两人间忽然没了阻隔,安若终是抬起眼,面对这个平平无奇却又高傲自大的男子。然她乍一开口,却道:“妹妹,你来了。”目光错过楚元启,正是望向包围圈外的梨林。梨花掩映下,果真走出一个袭粉色衣裙的女子。楚元启的神色,到底有一瞬的窘迫。安若随即又道:“妹妹来了,臣女便不打扰妹妹与太子殿下。”随即带着石竹向碧江院行去。楚元启紧拧着眉,心下虽是万般不愿,到底示意护卫将路让开。而那抹清新宜人的碧色走出梨林走向拱桥,而后在眼前终于只剩一团缩影。“殿下?”一声轻柔地唤自身前响起,楚元启收回视线,面上不悦与懊恼却是半点未曾收敛。哪怕,眼前女子泫然欲泣,一双眸子似浸在清润的水珠里。“殿下当真喜欢姐姐?”安宁哑声道。她竭力压制着咆哮怒吼的冲动,母亲反复与她说过,到了这个时候太子的心思已经没那么重要,并且安若早已嫁做人妇。她只要做得温婉模样,自然能顺顺利利成为太子妃。可她压下千万句委屈,还是没忍住悄悄跟来。哪料,楚元启毫不犹豫,甚至毫不避讳,直接道:“是,我喜欢她。”安宁眼中泪水顷刻滑落,犹如大雨倾盆。她几度张嘴,好一会儿才勉强发出声音来:“可是殿下,我才是爹爹的女儿,是定国公嫡女。”太子殿下要这份助力,只有娶了她才算。说罢,她自个亦是撑起些气势来,安若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拿什么和她比。然这份气势撑起,只撑了不过一个微风拂过面颊的时间。楚元启捏住她的下颌,从前觉得这张脸虽是欠缺些,但性子明媚,笑起来也算一个美人。可眼前晃过另一张脸,那女子不笑,已是惊人。他冷哼一声,鼻音里尽是不屑。“定国公?你父亲这定国公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没有安若,哪有什么定国公?!”安宁紧咬着唇,似是一下子泄了气。多年娇宠,她真的忘了,到底谁才是鸠占鹊巢。第49章 杀心“殿下, 殿下……”安宁哭着去拉楚元启的袖边。可楚元启毫不犹豫离去,她的手指僵在半空。冷风骤起,花瓣被风携裹着打在她侧脸, 微弱的痒意激得她整个人开始发颤。不知是冷,还是觉得疼。漫天的不甘将她淹没,她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是她与太子哥哥两情相悦, 是她历经艰难终于能和心悦之人成婚。可是为什么, 这一切忽然就变了,只是因为安若主动退婚, 太子哥哥便要平白高看她一眼吗?亦或, 只是因为那张脸。她不甘心, 绝不甘心!许久,她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挂在脸颊的泪水也被风干。她的眼底彻底变了颜色,既是有人挡路,那就除去障碍。……碧江院。安若将一迈过门槛便觉得不对。这确是她住了许多年的院子,却已不再是从前的样子。最明显, 便是整个院子变得空旷。长了十余年的石榴树, 不见踪影。安若朝着石榴树从前所在的位置行去, 石砖铺在地面, 平整的像这处从未栽种过树木。安若漠然看着, 心下竟已不觉得冷。当年取她性命之事都能做, 如今砍一棵树倒也不算什么。“吱呀”一声响, 安若回过头去,正见石竹急急关门。是楚元启正大步走来。“皇妃?” 石竹忽然面露点色,却是门栓不见了。安若凝向一旁洒扫的奴婢, 个个不约而同后退两步嘴唇抿紧,做的是无知无畏一言不发。“说!” 她难得显出愠色,“怎么回事?”门栓怎会好端端的不见?若非是刨了她的树,还要敞开她的院门。没有门栓,石竹正抵在门上。下人们哪曾见过自家小姐这般发脾气,可也仅是一时惊骇,末了,照旧是做得聋哑模样。毕竟但凡是长了脑子的,都知晓小姐出嫁,即便是贵为三皇子妃,上头也有太子和将要为太子妃的二小姐。且出嫁的小姐哪还管得着母家之事。下人们是一个也说不动。安若听得外头脚步声近,甚至没有时间想,眼前这一切是否又是场局。她只知这扇门绝不能开。当今太子失了理智无妨,他身后有皇后娘娘有陛下,到最后为了抹去一桩丑事,被牺牲的只能是她。她刚与石竹使了眼色,务必将门守住,紧接着便听见楚元启的声音。他毫不犹豫道:“把门撞开。”果然,他比那次被拦在门后放肆得多。那时她在闺中,这时她为人妇。“殿下!”她扬声道,“您这是做什么?”外头刚刚抬脚预备踹门的护卫忙收回腿。楚元启赶忙道:“若儿,你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殿下,您可知皇后娘娘曾以死亡来警告我,不得靠近您半步。”“这……”楚元启顿了会儿,“母后她,若儿,你让我当面与你解释好不好?我们已多日未见,让我看你一眼,好吗?”她险些被吓个半死,半句不提。这故作之深情,愈发使人作呕。安若始终端正着身子,一字一句道:“我是您三皇弟的妻子,殿下是要罔顾人伦?”“若儿,你怎能如此说?你本就是陛下赐予我的太子妃,我心悦于你……”那声音传入耳中,沙哑急促,兴许还带着泛红的眉眼。然安若只觉得身子发冷,猝然打断他:“殿下心悦于我,便是不顾及我的名声与性命?”门外顿时无言,良久方传来楚元启低低的嗓音:“若儿,你等着我,终有一日,我会光明正大迎你入门。”随后,只闻脚步声远去。安若亦松下一口气,不一会儿便探着楚元启已然离开国公府,遂欲起身前往主院,与张氏和安向渊作别,她亦要离去。这院子,是片刻待不得。然这步子刚刚迈开,石竹那端亦刚刚打开院门,她一眼便瞧见安宁领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赶来。那气势,与她娇嫩的粉色衣裳截然不同。安若喟然一叹,走了一茬,又来一茬。这一次,来的人数众多,来不及掩门,也没必要。她静静凝着安宁走近,看清安宁眼底恨不得将她撕碎的决绝,默然开口:“暮霄。”顷刻,便有一道墨色自屋顶飞身而下,他在安宁开口前就轻易解决她带来的所有护卫。安宁不料局势顷刻逆转,呆愣了会儿,不可置信地盯着安若:“好啊你!你在我们家都敢这么嚣张,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这样的喊话,明是只余下高扬的嗓音。ban安若平静道:“若我无人保护,你打算如何?杀了我?”安宁对她生了杀心,是太明白不过之事。安宁怔了下,却又坚决道:“是!”“这是最后一次。”说罢,安若错过她,顾自离去。她没心思与安宁纠缠,任安宁在身后不停地喊叫,甚至没有同张氏作别,径直穿过主院离去。马车上。石竹见安若一直不说话,想着她是被这一家子伤的又深了一层,不由温声道:“皇妃,咱们云间院也有棵石榴树呢,还是殿下特意命人栽种,现在小了些,但等上两年,一定也能开出花,结出果子。”安若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爹爹的死都与安向渊相关,再发生什么都不算稀奇。“石竹,”她道,“你说安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可算是愚蠢?”石竹怒气陡地窜上来:“奴婢看她不是愚蠢,是狠毒。明眼人都知道是太子殿下纠缠着您不放,她自个抓不住太子殿下的心,便要来找您的麻烦,这世间女子无数,她还能杀干净不成?”“如你的夫君喜欢上别的女子,要弃了你,你可会令那女子消失?”石竹想了想:“我大约会恨她,但不至于要她死,变心的终归还是男子。可二小姐无论如何不该如此,就算没有姊妹之情,您是三皇妃,她怎么敢?”“可杀我,是解决事情最快的手段,冒险些,但一了百了。”“皇妃?”石竹凝着她,“您是三皇妃呀,即使二小姐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也不能随意取人性命。且这还不是荒郊野地,是在国公府。她堂而皇之在国公府生事,他们怎么与殿下交代,又怎么与陛下交代?”安若苦笑一声:“她不必交代,这事停在国公府,与众人言我旧疾发作即可。”石竹顿时瞪圆了眼睛,先前太子所为她勉强还能想着是因爱生恨,因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不可得才生出揪扯,终归不过占有欲作祟。二小姐,却是在皇妃什么都没做的状况下,平白取人性命。石竹愈是不可置信道:“难不成大家便信了他们?”“心底或许不信,但嘴上要信。”“皇妃?”“安宁做事冲动,但未必没有想好后路。她杀我这事一旦做成死局,定国公府必然要护她,皇后娘娘自然也要护住这位未过门的太子妃。殿下……”安若顿了会儿:“殿下或许知道事有蹊跷,但也不必因我一人与所有人为敌。”说完,安若沉沉地闭上眼,默然感叹:活着真是不易。重活一世,谁曾想到早早逝去的那一世,才是活得轻松的一回。今日若非暮霄在,她又要死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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