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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1 / 1)

“殿下,你这是何苦!”外头看来,是礼部侍郎李素车驾停下,俯身欲要扶起秦王殿下。地上已经积起一层薄薄地冰渣,萧晏也没吭声,只拂开他,继续一步一叩首,欲要跪完十里长街。这日萧昶昨日便提出的条件,他已经多耽误了一日。晚一日找到她,她便多遭一分罪。其实,以他的心思,自能判定萧昶知晓叶照的下落,十有八|九是诓他的。可是,万一呢?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试一试。“殿下,你听润平一言!”“让开!”马车内,叶照蹙眉惊骇。倒不是因为萧晏的声音入耳。是“润平”二字。萧晏同她说过,李素,字润平。她凭着时间、距离、和声响,非常确定,方才下去的人是霍靖,眼下开口的人也是霍靖。而声音的不同不过是他一点技巧变了腔音而已。她本来还惊讶,霍靖如何敢出现在萧晏面前?又如何要换声说话?脑海中豁然浮现出那日霍青容孩子满月宴上的感觉,还有今日走出暗道时听到的婴孩的啼哭声……原来,如此。霍靖,易容成了李素。她居然是被囚在定北侯府的地下密室里。竟然,与萧晏,不过数里之隔。叶照在小叶子掌心写“那人乃霍靖。”小叶子前世自是见过霍靖,不由摇头。然转瞬想起他先前的声音,只抓过母亲手,“他易容?”叶照颔首。“李素”站了片刻,叹气回到车上,转眼自是换了一副面容。敲了敲车壁,吩咐车夫回去。马车转过两个轱辘,同跪着的人擦身而过。车内的小姑娘突然疯狂撞击车壁,差点就要从窗口跌出去。叶照被喂了软筋散,但凡她能聚起一分力气,定会将她推出去。如今,她只能眼看着小叶子被应长思一把拽下,拎回座上按住。漫天白雪落下,马车踩着雨雪离去。萧晏起身的一瞬,心口莫名一阵刺痛,他顿在原处,鬼使神差地回头看那辆车驾。“殿下!”林方白一路给他撑着伞,眼见他面色一阵白过一阵,忍不住再次出声。萧晏未理他,还有三里,便结束了。不能功亏一篑。叶照被再次送回密室,只由着霍靖重新锁上铁链。“你杀了李素?”叶照开口道。霍靖一愣,笑了笑,“不愧是本侯亲自训练的,果然聪明。这才出去一趟,前后便被你想通了。”“他在天水城崖底,大概已经被野狗分食了。”霍靖有些得意道,“本侯实在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回到洛阳,回到我的家,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襄宁郡主你是胞妹啊……”“你还有心思向她?”霍靖失笑道。叶照瞬间反应过来,顿生一层冷汗。如今,他是户部侍郎,与萧晏同朝为官。还是萧晏的座上宾!叶照惊惧的这一刻,朱雀长街的尽头,亦是一片唏嘘惊叫。在半柱香之前,秦王殿下原是跪完了十里长街。撑着起身时,虽衣袍染泥,簪冠皆散,甚是狼狈。然面对着棚中高座的皇兄,尚且保持着恭谨之态,甚至他还拱手施礼,“还请五皇兄告诉臣弟,阿照的下落!”萧昶大笑,尤觉出了一口恶气。江山君主之位,因他生母之故,他早已无缘。既争不到,且将其折辱一番,亦是痛快的。从小到大,他实在被萧晏压的太久太多了。“本王不知,你且动脑子想想,本王要她作甚?”萧昶起身走到他面前,“再者,本王哪里捉的住你那王妃。”“你初时不是这样说的。”萧晏的眼尾点点泛红,“你说,我跪完,就告诉我的。”“对,五哥不是告诉你了吗?不、知、道!”萧昶拍了拍他臂膀,笑道,“赶紧去想辙,找人吧。莫在五哥处纠缠,白的浪费时间!”说完,又拍了一下他臂膀,仰头大笑离去。萧晏合了合眼,眸光似是连着眼尾都染上了猩红。他上前一步抽过正欲跟着萧昶离去的侍卫的长刀,抬起一脚踢翻那人。“萧清泽,你做——”萧昶闻声转身,竟被萧晏一刀捅入胸膛。身后侍卫涌上,然哪敌得过武状元出身的林方白。“我且再问你一句,阿照在哪?”萧晏握刀的手推近一分力。“七……七弟,我、真真不知……暗箭射……门上!”萧昶又惊又惧,“你不能、杀……我,同室操戈……父皇不……”“杀了你,父皇便又少一个选择!我怕什么!”“你恶心我太久了!”萧晏冷笑,竟是在朱雀长街,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杀了五皇子萧昶。不仅如此,消息传到萧明温耳中时,他已经派人抄空了楚王府。自然,未曾寻到叶照的踪迹。不多时,天子传召他入宫的旨意便入了秦王府。萧晏靠在榻上用药,竟是连眼都未抬。内侍监立在堂中,如芒刺在背。滴漏滴答,萧晏不仅没有接旨的意思,竟是靠在榻上,缓缓合眼睡了过去。第61章 、晋江首发从皇宫到秦王府, 若是车驾往来,至多大半时辰。然内侍监从未时二刻执诏书离宫,直到酉时正, 宫门即将下钥亦不曾回宫。反而是宫中又派出内侍监, 二次前往传召。日落月升,月退日出,又是一日。十月十四,第三封诏书入秦王府, 依旧无有回应。十月十五,乃每月逢五逢十的大朝会。秦王殿下并未上朝。朝会之上,群臣静默, 看似无事可议。然怎会无事可议?两日前, 五皇子楚王陈尸街头。两日间,七皇子秦王三次拒召不出,今日更是无故不参朝会。一个亲王的惨死,便足够大理寺和刑部执芴上报。而一个亲王这般不遵君令, 御史台更是该轮番弹劾。可是,满朝文武只是这般无有声息。该有的声息,早在这日朝会前, 在这两个昼夜之间, 各府邸或递话商讨,或冥思推演,通宵达旦里,文武百官心中都有了一致的答案。如今, 天子膝下只剩了两个皇子, 大皇子萧旸和七皇子萧晏。萧旸虽自成婚后, 开始入都察院任职参政, 各方面确乃不错,但终是不良于行。然纵是不念他双腿疾患,政绩之上亦无法同七皇子萧晏比肩。那个十岁出入勤政殿听政,十九岁就担了兵部尚书一职,二十一岁掌半壁军权的少年皇子,其实基本便是作为帝国继承人培养的。再加之今朝楚王薨逝,秦王上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楚王便是秦王杀的,整个洛阳朱雀长街都是人证。三封诏书不接又如何,至今没有禁军围困秦王府,更无一字一书言秦王殿下抗旨不遵、忤逆君上。文武百官如此思之,御座之上的人又岂会不做考虑。萧明温看着如今朝上,空出的两个位置,想自己一死一生的两个儿子,终是感慨。确实,这两昼夜里,他从最初听闻萧晏杀了萧昶的震惊,到萧晏拒不接旨的盛怒,再到昨日合眼前的基本释怀,终于做出了决定。他的那个儿子,看着一言不发,其实分明已经说得明白。他眼下,只接两样诏书。赐死,立储。而在赐死和立储之间,看似一场豪赌,却分明将了天子一军。便是朝臣心中所想。没有比他更合适的王朝继承人了。昨夜里,萧明温去了昭仁殿,在殿外站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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