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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1 / 1)

姜庆先咬牙切齿地瞪着方氏,愤恨地斥她:“你这毒妇!”骂完方氏,他又面露惭愧之意地对裴珏道:“幸得有左都御史在,否则下官只怕是要被这毒妇蒙蔽一辈子了。”他因折了肋骨,对裴珏下拜时动作僵硬,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姜窈冷眼看着他,心知他此举并不是因为对她心生愧疚,而是因被方氏蒙蔽而生出的恼怒。她能看明白的,裴珏当然也明白。姜庆先到现在都没有半分对姜窈这个女儿的愧意。裴珏冷声道:“姜主事内帷不修,不知还能否担得起陛下的信重。”皇帝对姜庆先自是没什么信重,否则姜庆先也不会做了十几年的主事。但裴珏这话却让姜庆先心惊肉跳。裴珏的言外之意是,他能让他连这个主事也做不成。姜庆先丝毫不怀疑裴珏的能耐,毕竟这是皇帝尤为倚重的臣子。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十个姜庆先也比不上一个裴珏。只要裴珏向皇帝进言,姜庆先必然会落得个被罢官的下场。姜庆先挣扎了半晌,最终有了决断。他硬起心肠不去看哭天喊地的方氏,直言要休了她。方氏没料到姜庆先竟然这么狠心,“你要休了我?我给你生了四个孩子,你竟然要狠心休了我?!”方氏已全然抛下了平日里的伪装,上前抓挠着姜庆先。姜娇见方氏怒打姜庆先,被吓得不敢吭声。那夫妻俩撕破了脸,什么恩爱、体面都没了。方氏不歇气地数落着姜庆先,什么丑事都给他翻出来了。“我是继室,厌恶姜窈情有可原,可你呢?你是姜窈的生父,你是怎么对她的?慧悟和尚胡言乱语一遭,你就把姜窈送去青云寺,快一年没管过她的死活。更别说与何通判结亲一事,你一听何通判的姐夫在京擢升,就毫不犹豫地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嫁年近四旬的鳏夫,你还像个当爹的吗?!”伪善之人一旦撕破了伪装,往往更戳人心窝子。方氏的字字句句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反复戳刺着姜庆先的心。这就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女人!“你,你……”姜庆先哆哆嗦嗦地指着方氏,气得说不出话来。方氏冷笑,“你说我是毒妇,我是毒妇,但我不会糟践我的亲骨肉。”姜娇哭着拉着方氏:“娘,您别说了。”姜娇以为方氏在姜庆先说要休她时就已经理智全无了,才会说这么多揭姜庆先短的话。可方氏却清醒得很。她钻营了十几年,就是为了她的四个子女,如果姜庆先休了她,那姜娇四个在姜家的日子肯定会很艰难。所以,就算她注定要离开姜家,那也不是姜庆先休她,而是他们和离。按着大齐律例,她和姜庆先和离,还有机会把她的几个孩子带走。因此,方氏没有理会姜娇,反而继续说道:“如果没有你这做爹的,我又如何能苛待、算计得了姜窈?!”方氏说到这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姜窈。姜娇他们几个的前程也就那样了,可姜窈却要去京城国公府。她可不会让姜窈的往后的日子好过。只要姜庆先名声坏了,哪怕他官职保住了,往后姜窈在京城,只怕也是步履维艰。有一个触怒了皇帝的外家、一个患了癔症的生母、一个德行败坏的生父,姜窈也别想好。抱着这个念头,方氏不顾被气得快吐血的姜庆先,继续道:“你为何不喜姜窈,还不是因为陶氏,因为陶家!因为只要一看到姜窈,你就会想起陶家,想起你最落魄的时候。你多忘恩负义啊姜庆先,住着陶氏嫁妆银子购下的宅子,却如此对姜窈,你不怕天打雷劈吗?你有什么资格说休了我?我要跟你和离!”作者有话说:朋友们,这篇文虽然有存稿,但每次上传前都是修改过的。蠢作者在之后的一周左右会忙到飞起,精力比较分散,更新可能会稍微慢一些,跪求原谅,之后会补给大家的。第24章 又亲方氏不愧是最了解姜庆先的人,旁人或许看不穿他不喜欢姜窈这个闺女的缘故,但方氏却看得清楚。方氏这话说完,姜庆先终于没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血丝从他的嘴角渗出,看上去凄惨无比。但在场众人,恐怕没一个怜悯他的。姜窈在旁边看了许久的戏,本盼着这两人闹得越厉害越好,但这会儿却有些意兴阑珊了。她扯了扯裴珏的衣袖,轻声道:“郎君,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裴珏更没有看戏的兴致。因姜窈现下走路都有些虚浮,裴珏便命人先去准备马车,然后唤了两个侍卫送她出去。姜窈离开后,裴珏走到了姜庆先身侧,意味不明地道:“姜主事口口声声犯官、犯官之后,但你听好了,如若没有他们,你只怕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姜庆先苍白着脸朝裴珏看去,可裴珏却已经转身离开了。他的耳边不断地回荡着裴珏刚才的话。那话绝不是简单地提醒他别忘了陶家对他的恩情,裴珏的另一层意思是……姜庆先脑子里“轰”的一声,忽地明白过来。裴珏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因为姜窈,他现下已经没命了。姜庆先浑身冒着冷汗,裴珏怎么敢?可一想到裴珏到了姜家后的种种作派,姜庆先再不怀疑裴珏的手段。他敢。姜庆先抖了抖,忽觉今日是捡了一条命。*姜窈坐在马车里,回想起刚才姜庆先与方氏相互的攀咬的一幕,便觉讽刺不已。她阿娘说得没错,人心易变,什么样的承诺都靠不住。姜庆先为了前程、为了攀附侯府,能伏低做小讨好陶氏。侯府败落后,他曾经的山盟海誓也在一夕之间葬于了从前。陶家对他的恩情,于他而言竟然成了耻辱。他宠爱方氏,为了方氏,他不把姜窈当回事,任由方氏欺辱姜窈,甚至能做出让姜娇代替姜窈这等事来。可当方氏的伪装被撕下、方氏的所作所为可能影响到他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弃了方氏。饶是姜窈厌恶方氏,也不得不说姜庆先待她也真是负心薄幸。真论起来,姜庆先在意的只有他自己罢了。外头传来了侍卫给裴珏见礼的声音,姜窈收起思绪,正要准备出去和裴珏说话,马车帘便被掀开了。裴珏猫着腰钻了上来,在她旁边坐下。姜窈情绪低落,裴珏心绪也挺复杂。他沉默了会儿,方道:“你放心,方氏必不可能再在姜家待下去了。”姜窈明白他的意思,姜庆先和方氏闹成这个样子,方氏当然不可能再做姜庆先的大娘子。两人不是和离就是姜庆先休妻,总之是要一拍两散了。“那我爹呢?”姜窈不关心方氏会如何,但方氏刚才的话她是认同的——如果不是姜庆先这个做父亲的不在意姜窈这个亲生骨肉,方氏再如何狠毒也掀不起风浪的。方氏是有错,但姜庆先的错处更大。因此,姜窈更想知道姜庆先的下场。她略垂着脑袋,裴珏看不清她的神色。若依他的性子,他必是要让姜庆先变成白丁一个的。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来,更何况姜窈与姜庆先是亲父女,姜庆先若被免去了官职,势必会影响到姜窈。裴珏以为姜窈担心的是这个,遂宽慰她:“你父亲处你不必忧心,他虽不可能再被擢升,但能保住主事一职。”姜窈倏地抬眸看他,眼中情绪不明,“他这样的人竟然还能为官?如方氏所言,如果没有他,方氏也做不了恶。方氏的恶尚且可谅,但他的恶却不可恕。”姜窈这话出乎裴珏的意料。只论是非对错,不论亲疏和利益,少有人能做到这些。裴珏:“你想让他被罢官?”姜窈颔首。裴珏略沉吟了片刻,方缓缓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姜窈不解,问:“郎君此话何意?”裴珏却没答她,转而和她说起旁的事来,“令慈的牌位迎回京城一事,我会着人安排妥当,你若想将她的棺椁葬回京城,也可。”姜窈本还因裴珏那句“眼下还不是时候”而百思不得其解,转瞬就被他这话引去了全部心神。她想过将陶氏的棺椁送回京城,时时去祭拜,但一来此事没有裴珏她办不成,姜庆先不会同意,二来——“我阿娘至死都是姜氏妇,若她的棺椁回了京城,该葬于何处?”这事也不是挖个坑就可以的,她倒是想给陶氏选块风水宝地,但那些风水宝地没准就是旁的勋贵家的坟茔。“你外祖虽被罢官免爵、阖家流放,但陶家的先祖所葬之地还保留着,令慈可葬于陶家的祖坟。”陶氏是姜家妇,却也是陶家女,葬回陶家先祖坟地,也在情理之中。裴珏万事思虑周全,姜窈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郎君,”她往裴珏那边挪了下,偏头靠在了他肩上,“幸好有郎君在。”姜窈身上的馨香袭来,又因她这会儿穿着男装,裴珏顿觉浑身僵硬。他微微一动,脸颊便碰到了姜窈的发顶,他清了清嗓子,道:“无碍,你外祖曾为我传道授业,替他安顿好你母亲,亦属分内之事。”“才不是分内之事呢,”姜窈起身,转而抱着裴珏的脖子,认真地道:“我外祖一家待我爹那样好,他却不思回报。外祖不过是曾为郎君授业,郎君却能想到这些,是因为郎君人品贵重。”姜窈刚哭过一场,眼睛还微红着,而这双眼睛此刻却无比认真地盯着裴珏看,直叫他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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