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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1 / 1)

裴阅早年与长乐县主定了亲,原本早就该成亲的,却不想长乐县主丧母,为母守了三年孝,这才拖到了现在。今年长乐县主除了服、裴阅又金榜题名,两家已定下了明年开春办喜事。等裴阅这个当大哥的成了亲,紧接着便是大房庶出的二郎、二房那对双生子三郎和四郎还有庶出的五郎,然后才会轮到裴阙。可以说接下来的两年里,裴家都是喜事连连的。只不过二房的人都在边关,也不知会不会回国公府办喜事。梁氏胡思乱想着,裴阙却因她提起亲事而有些赧然,转而问起了裴珏,“儿子省得。母亲,六叔今日归家,儿子未能去迎,已是失礼,六叔没有见怪吧?”梁氏知道裴阙向来敬重裴珏,很是在意他的看法,遂道:“怀睿别多想,你六叔最疼你们这些晚辈,怎会因这么件小事就对你生了嫌隙呢?”裴阙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周磬遥的邀约会与裴珏回京撞在一日。他先应了周磬遥,不好贸然爽约。他道:“是,六叔心胸向来宽广。明日儿子便去给六叔请安,请他见谅。”梁氏点头,她也乐意让裴阙与裴珏处好关系。“也好,这也是应该的。你往后入了仕,也要多向你六叔请教,你们都是文臣,跟着他能多学些为官之道。”说完,梁氏又拧眉道:“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怎的还未给你和你大哥安排差事。”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还有如裴阙这样的佼佼者,都还闲在家中,反而二甲靠后还有三甲的人,都已经赐了差事了。裴阙闻言忙道:“陛下自有考量,母亲要慎言,这话若传了出去,对咱们府里不好。”裴珻这个丈夫说的话,梁氏不一定会听,但裴阙这儿子的话,梁氏是听的。她从善如流地道:“你说得是,是母亲失言了,往后必不会再说了。”母子俩闲聊了一阵,夜已经深了,裴阙不好再留在这里,遂起身告辞。梁氏犹豫了半晌,还是提了一句:“你六叔此番回来,带了个姑娘。那姑娘是你祖父故交的后人,你祖父极为重视,往后兴许会在家中碰上,你需知礼数,不可唐突了她。”裴阙点头应下,“是,儿子省得。”待他离开后,梁氏又忧心忡忡起来——她要不要主动去找姜窈,堵了她的嘴?……姜窈不知梁氏在想着如何堵她的嘴,夜深了,阿梨等婢女也都歇下了,她却毫无睡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半晌,姜窈的精神仍好得很。折腾到了后半夜,姜窈还没睡着,索性掀开被褥下了床榻。她没有留丫鬟在外间值夜的习惯,阿梨几个都睡在厢房里。姜窈取了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她无事可做,遂把放着陶氏遗物的箱笼拖了出来。在这陌生的京城、陌生的国公府、寂静的深夜里,或许只有她阿娘的物什才能让她安心。在姜家取东西时,姜窈曾打开过这箱笼随手翻了翻,里头放着的大多都是陶氏曾看过的书,还有她年少时的手稿。姜窈翻着那些东西,竟然从里头找到了一张姜庆先的画像。他站在树下微笑,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姜窈有些怔忡着看着那画像,心里晦涩不已。她阿娘一定深切而热烈地爱过姜庆先吧,所以才会以侯府贵女的尊贵身份下嫁,才会偷偷画下他。可惜,少女的爱意终究是错付了。姜窈浅叹一声,将那画像收了起来,又随手翻起了其他。她爱看游记,竟在这箱笼里找到了一本孤本。姜窈如获至宝,担心损坏了这孤本,颇为小心翼翼地翻开了。没翻几页,一张泛黄的纸引起了姜窈的注意。那纸是夹在书里的。姜窈以为又是画像一类的东西,可等她展开后,才看到竟然是一封信。“兰月阿姊:妹病入膏肓、缠绵病榻已久,恐不久于人世。妹此生三十余载,享过富贵,亦跌落尘埃,凡此种种皆如云烟。如今即将撒手人寰,挂念之人,除父兄家人外,唯有爱女窈窈。两月前,妹曾厚颜去信,言及窈窈与令郎怀睿之亲事,却不得阿姊回信。妹本不欲再叨扰阿姊,却实再无可托付之人。窈窈与怀睿之亲事,虽是你我旧年定下,然如今情状,妹再不敢奢望,惟愿阿姊念及往日旧情,照拂窈窈一二,免她落入豺狼之手。妹泣上。”“啪嗒”姜窈的眼泪落下,染湿了那张泛黄的纸,上头的字也晕开了。她的手在颤抖,原来她阿娘临终前,一直在替她打算,从没有过将她扔在姜家的想法。这封信夹在游记里,想来是她匆忙写就后,还没来得及送往京城,便又病倒了,情急之下只能先这么放着,想等自己挺过那阵,再把信送出去。可是……她没能挺过去,这封信也就没能送出去。这短短的一封信,却承载了陶氏对女儿深切的爱意。姜窈再也忍不住,抱膝坐在地上,埋首痛哭起来。她一直以为因着姜庆先的缘故,她阿娘也恨着她的。在母女俩为数不多的见面次数里,陶氏总是冷待她,从不曾亲近她。原来,陶氏也是这样深深地爱着她的。“阿娘~”姜窈呢喃,“我会好好过的,您且安心便是。”她拿着那信,不知哭了多久,等想起来如今寄人篱下,明日肿了眼睛会惹人误会,才匆匆擦干了眼泪。姜窈摩挲着那信,反复地看着。看了两遍之后,她忽然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劲。刚才她只顾着想陶氏,全然忽略了这种不对。她阿娘信中说,在这封信之前两月,她还曾送过信,那信里言及了她的亲事,但没收到回音。这要么是信没送到,要么是信送到了,但国公府的人不愿意认这门亲事了。她阿娘显然认为是后者,所以才又写了这封信,信中已做了退让,不再奢望结亲,只求这位“兰月阿姊”照拂她一二。姜窈不知陶氏信中的“兰月阿姊”是何人,但她注意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和她定亲那人,唤作怀睿。按着裴家人取名的习惯,这应该不是名,而是表字。裴珏的字她知道,是慎之……姜窈的手忽然抖了下,裴珏字慎之,而与她定亲这人字怀睿。所以,和她定亲的不是裴珏?!作者有话说:周一上夹,所以会更得比较晚哈~感谢在2022-06-10 13:34:39~2022-06-11 20:18: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晴天@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30章 打算姜窈彻夜未眠, 翻来覆去地想,裴珏到底知不知道与她定亲的不是他?想到后半夜,姜窈终于肯定, 裴珏是知道的。虽然尚无确切的迹象表明这一点,但是从蛛丝马迹来看, 裴珏是知道的。既然与她定亲之人不是他, 那便只能是另一个裴六郎了。有了裴华玥,姜窈已经知道裴家还有个裴六郎, 是三房的嫡子裴阙。但据裴华玥所言,裴阙月前已经与永安侯府的嫡女定亲了。定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两家必然是早有默契。裴珏遇上她时, 想必已经知道了此事, 那他为何没有戳破她?反而把她带回了京城?姜窈略想了下便明白了。她曾对裴珏言, 若他已成亲或定亲,甚至哪怕只是有了心仪之人,她都不会纠缠, 会回姜家去。裴珏想来是因着与她外祖陶荣谦有旧,所以不愿把她推入火坑, 想把她诓来京城, 再做打算。但他没有想过要娶她,所以一开始待她便稍显冷淡。至于后来他对她的纵容, 只怕也是因为她恬不知耻地纠缠, 他的反应是一个男人对一个颇有姿色的姑娘的本能。回京途中, 裴珏曾对她说过, 无论如何, 他都会护着她, 如今想来这话也并不是莫名而来的。姜窈抿唇, 毫无疑问,裴珏是个端方君子,因着她外祖,他愿意对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施以援手。可于她而言,裴珏是她的未婚夫婿,她为了能顺利嫁他、能在国公府站稳脚跟,不停地在引诱他。现在想来,真是……姜窈埋首在双臂之间,真觉得是没脸见他了。她觉得羞愤欲死,可是在杂乱的心绪间,却又捕捉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念头——裴珏对她有没有那么一丝的动心?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姜窈压下去了。他没有。如果他有一丝动心,在船上时就不会说那些话了。姜窈抬眸看着窗外沉沉的黑夜,她那颗狂跳的心,忽然就沉寂了下去。……天微亮时,阿梨等人过来唤姜窈起身。她本就没睡着,被人一唤就清醒了过来,下榻穿了鞋,吩咐她们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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