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把衣服穿好，身上总算恢复了点温度，靳言安皱着眉，问：“跟谁打电话这么久？”孟依把手机捏在手里，跟他说：“你先进去，我等会儿再进。”靳言安看她一眼，挺无语，但也没说什么，低头看了看表：“差不多时间到了，等会儿送你俩回家。”孟依往旁边走了两步，到了一棵树下，拿开手机，看见上面的通话记录仍在计时。可那边迟迟不说句。“江宁？”孟依试探着喊。那边没说话，但可以听到淡淡的呼吸声，过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在。”她知道他是怎么了，跟他耐心解释：“刚刚那个是我朋友。”江宁还是生气，声音闷：“送你回家的朋友？”孟依反问他：那我这么晚的时间自己回家你放心吗？”江宁不说话了。“你又不放心。”孟依看穿他说：“他是上次来云林看我那朋友，你别多想。”你说生气归生气，可孟依也这么耐心哄着他跟他解释，他还有什么好气的。那边似乎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孟依听见了那边寒风的呼啸声，她似乎看到了。看到江宁站在那里，目视前方，涩涩地说出：“我想你。”每天都见不到她，她回到她的世界每天开心，却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想你。她说的那些异性朋友他也不是很吃醋，因为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但就是想她，会想到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别人。孟依心里难受了会儿，眼睛有些酸：“我也想你。”江宁低落的心情终于好了点。“江宁。”孟依叫他的名字，询问他：“过年的时候你能不能看看我外婆？她一个老人在那里，跟舅舅家关系也不好，我放心不下她。”“好。”江宁答应她。挂了电话后，孟依在门口站了会儿，看见她们几个人出来的身影。时思子揽住她胳膊，挑眉问道：“刚跟谁打电话？还背着我们？”孟依松开她，看了她一眼，挑眉问道：“你猜？”“我猜啊？”时思子转转脑袋，可爱的很，看了一眼靳言安，笑道：“我猜是你包养的小白脸。”小白脸？江宁那大男子主义的人听见这个称呼得被气死。云林校霸，那么爷们一人，居然会被人说是小白脸。但孟依没否认。那时候和时思子就说了，两人将来有钱了不结婚，包养个小白脸，到六十岁一块去养老院蹦迪。时思子看孟依的表情，有些惊讶：“你这是承认了？”孟依瞥了一眼她，眼神又转向靳言安：“不是说回家吗？”靳言安的车过来，司机开车，靳言安坐副驾，两人坐在后面。孟依闲来无事刷朋友圈，看到刚刚时思子发的动态，全是几个人的照片。修的图片就是好看，孟依一张张保存下来。“那人是谁啊？”时思子挽着她胳膊一直在问，仿佛瞒着她一点都是对这份友情的不尊重。“我没有他照片。”孟依打开江宁朋友圈，也没照片。手机里只有一张江宁的照片。就是那天夜里，在贴吧里看见的，他和白蕊徐梅梅她们的一张大合照。她不想把这种照片给时思子看。“他长得帅吗？”时思子问。孟依肯定点头。“跟言安比呢？”孟依下意识开口：“当然比他帅。帅多了。”说完她就心虚了，毕竟本尊还坐在这儿，靳言安眼睛往后瞄了一眼，眼神冷冷的：“去趟乡下，眼神也不好使了？”“谁跟你说云林是乡下？”孟依很正经的跟他和时思子纠正：“那里空气好，人也好。”靳言安嗤笑了一声：“那边就是鸟不生蛋狗不拉屎。”时思子撇撇嘴：“上次言安去云林回来之后浑身起了疹子，挂了三天水才好，云林肯定不好。”孟依嘲笑都来不及：“他身体弱的跟菜鸡一样怪谁，我就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少爷病，惯的了。六十万的床睡惯了，几百的床睡出了湿疹。靳言安冷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到家孟依洗了澡，窝在床上，开了空调之后，感觉到室内实在是有些干，便开了加湿器在房间里。在家待了几天，江宁跟她发信息说最近每天都是七大姑八大姨的送年货，每天都忙得很，也没什么时间打电话。自己在家的时候，真的会想江宁。想他现在是不是在跟朋友一块玩，一块喝酒，孟依本想劝他少喝点，对身体不好，但想起期末考试的时候，江宁为了她努力复习给刘豪他们脸色看。想想还是算了，总不能真的不让他跟他的那些朋友玩，这样下去，那些朋友都会对她有意见的。而且看得出，江宁跟他们几个玩的是真的好，几个男孩一块喝喝酒也没什么大不了。这边靳言安也经常跟陆行止他们几个一块喝酒。想着想着，爸妈就回来了，带着孟随。是孟遇去机场接的，孟依没去。因为家里的车子是宝马四座，孟依成了最多余的那个。照何湘南的吩咐，孟依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各处边边角角都不放过，这些活，她都不让孟遇做。孟依正在自己房间里写寒假作业，听见玄关处的动静，还没开自己房间门，就听见孟随的声音：“姐姐～”孟随开了门抱住孟依大腿，鼻涕蹭到了裤子上，说着：“姐姐，我好想你。”孟依蹲下，心里有无数种酸楚迸射出来，摸摸孟随的头，欣慰笑着说：“让姐姐看看你长高没？”“长高了。”孟随小手捏着她的大手：“医生说将来能长到哥哥那么高。”何湘南看到孟遇，就抱住他，都要哭了，说着：“小遇，在国外过的好不好？”孟依牵着孟随的手，往客厅里走去，干站在那里看何湘南和孟遇寒暄，有点不知道自己杵在那儿该干什么。孟淮远看见孟依，孟依很艰难的跟爸爸扯了一个微笑。懂事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何湘南的目光都在孟遇身上，一直问一直问。孟遇有点无奈：“好着呢。”母子情深大戏持续了十分钟，因为他在问孟遇毕业后的打算，是准备留在那边学音乐，还是回国。说着，何湘南便喊着孟依：“依依，我刚刚从机场超市里买了很多进口的车厘子，你快去厨房洗洗，拿给你哥吃。”孟遇皱着眉：“我去洗。”“你洗什么？”何湘南怪他：“你的手不要碰冰水。”孟依识相的去餐厅的桌子上拿着车厘子盒去了厨房。她也没多大情绪，开着冷水一颗一颗的洗车厘子。水好凉，孟依不手伸进冷水里没什么知觉，但眼泪一颗一颗的掉。意识到自己哭了之后，孟依赶紧擦眼泪，怕被爸妈看见，她并不愿意把这种情绪展示给其他人看。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掉。爸妈，你是不是…也好久都没见我了。可不可以…抱抱我，我真的很想你们。厨房连着推拉门，推拉门不隔音，孟依能听见何湘南和孟遇的对话，内容都是围绕着希望孟遇继续深造。可孟遇，想回北清，很坚决。两人意见不合，肯定又是争吵，不过何湘南不会对孟遇大声说话，一直在劝他留在那边继续学习。而自己父亲孟淮远，一直在房间收拾着行李。孟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看着孟依说：“姐姐，你可不可以先给我吃一个车厘子啊？”孟依被这可爱的弟弟萌化了，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蹲下来喂给他，孟随嘴巴感受到她冰凉的手，问：“姐，你怎么不用热水洗啊？”她找个理由：“热水洗不干净。”“可姐的手好凉啊。”孟随小手握住她的，给她哈气：“我给姐姐暖暖。”孟依无奈：“你这小手，能给我暖热啊？”孟随傲娇得很：“你别小看我，我们二年级的女生好多都想让我给她们暖手，我都不碰的。”孟依捏着他鼻子：“小随这么小就有女生喜欢了？”“不管多少女生喜欢我。”孟随看着孟依的脸，满眼都是她：“我只爱姐姐一个。”孟依的心都化了。哥哥和弟弟真的好爱她。“我这辈子，要保护姐姐。”孟随想了想：“长大了我要娶姐姐。”要娶她的人好多，要保护她的人好多。说来说去，她还是幸福的。孟依站起来，水果篮的水沥的都差不多了，才端起来跟他说：“那姐等你长大。”出去一家人坐在沙发上，孟依坐在侧边，何湘南看到后，问：“依依，你成绩出来了吗？”孟依摇头：“说明天出来。”“考得怎么样？”孟依看着何湘南一脸正经的样子，也只得认真回答：“还可以。”“能考多少分？”孟遇打断她：“妈，你能别一回来就跟审犯人一样的审依依吗？”“我怎么叫审犯人了？”何湘南不高兴：“我这不是关心她吗？云林条件那么差，成绩不好将来转学到帝都都找不到好的学校上。”原来妈妈也知道云林条件差。那为什么还要把她送走。因为她是家里最多余的那一个，是和孟遇和孟随比，她是可以随意丢弃的那一个。以前在北清上学，何湘南只会问她考了第几名，现在却问她能考多少分，因为何湘南觉得，云林太差，名次不重要，她知道，孟依的成绩肯定能在云林拿到好名次，但不一定是好成绩。孟遇：“你怎么不问问她在云林过的好不好？”何湘南言辞有理：“她跟着你外婆，有什么不好的？不好能站在这里吗？”“那我也好好站在这里。”孟遇跟她生气：“你也别问我了。”何湘南一直是家里唯一的掌控人，所有的人都必须要听他的话。她对家里人，有着很强的掌控欲。她永远都是说一不二。所以孟遇这样跟她说话，她肯定生气，正站起来想教育孟遇时，孟依赶紧打断：“妈。”何湘南听到声音，回过头，孟依甜甜的笑了笑：“我…”她喉头不知道为什么停滞了一下，努力咽了下嗓子，恢复平静说：“我挺好的，谢谢妈操心。”“外婆…”孟依提起了家里从没有过的话题：“她老了。很想你，有时间你会去看一下。”何湘南的眼神松动了点，尴尬的笑了笑：“有时间去。”关于外婆和妈妈，在云林的半年孟依也差不多打听清楚了只不过不是外婆说的。就是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外婆就妈妈和舅舅两个孩子，但那个时候穷，云林在当时真的是乡下，那时候的封建思想，女孩读书没用，家里就留着钱给舅舅上学，何湘南只读到了初中就被迫下学了，要一块挣钱供舅舅读书，何湘南趁一个夜里偷偷买了火车票跑了，再也没回来过。这其中的事情，邻居都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当年，何湘南一定也是受了不少委屈，跟家里人闹，哭，最后伤心离去。孟依没有经历过那段过去，她现在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跟妈妈说：“外婆还在摆摊，很大年纪了，不容易。”何湘南还是尴尬的点点头，并没什么表情，说：“我去厨房做饭。”“妈，”孟依喊她，又说了一次：“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她头发白了，记性也不太好，说…好像快忘记你什么样子了。”外婆每次都说她，长得一点都不像何湘南。何湘南身形定住在那里几秒，去了厨房。中午做的菜是孟遇最喜欢吃的鸡腿，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他们几个喝的是椰子汁，给孟依拿的是脱脂牛奶，孟随更惨，不让他喝饮料。何湘南夹了一个鸡腿放孟遇碗里，叹气：“看你都瘦了。”孟遇又给鸡腿放进了孟依那儿：“我妹才瘦。”“她瘦不是应该的吗？”何湘南看着她的脸蛋还如从前那样，总算是放了点心：“女孩胖了不好看。”说着又把她碗里的鸡腿夹回孟遇碗里，跟她厉声：“你别吃那么多米饭。”主食发胖，她跟孟依说了好多次了。孟遇无语了，对何湘南这一套说辞无法认同：“她还在青春期长身体，高中你不让她好好吃她哪来的精力学习啊？”说着又把鸡腿放进她碗里：“我高中的时候吃不下了你还硬让我吃，生怕我营养跟不上。”孟依看着这个鸡腿来来回回的被夹过来夹过去，鸡腿表面甚至不知道沾了那个碗里的几粒米，看着有点恶心，她烦躁，吃饭的全部没有了。“你跟依依能一样吗？你是男孩？她是女孩，她都这么高了长什么身体？”何湘南看着孟依：“女孩子太高了也不好看。”她叹了声气，最终妥协：“依依，把鸡腿吃了。”孟依为难笑笑，拿筷子捣了捣米饭，把鸡腿放进嘴里，食不知味的咬了一口，咽进肚子里，笑着跟她说：“谢谢妈关心。”吃完饭，孟依拿纸巾擦了擦嘴赶紧说：“妈妈，我回房间写作业了。”坐到自己床上，孟依才松了口气。以前在家里，也没觉得有这么压抑。她突然，想给江宁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第二天出了成绩，成绩单都用短信发在了父母的手机上。还是那样的格式，分数班级名次学校名次。孟依还在房间里写作业，就听见何湘南敲门进来，给她洗了苹果削好，切好，牙签扎上去，放在她面前：“吃点水果。”“谢谢妈。”孟依拿着牙签上一小块苹果吃了。只要何湘南在家，其实什么都不用孩子操心，何湘南典型的操心命，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操心，孩子的学习她操心，孟依的体重她也操心，不吃胖但她的营养也要跟得上，孟依在学习两三个小时的时候，何湘南都会让她先休息会吃点水果，眼睛多眨眨，不要太累伤了眼，说近视了女孩戴眼镜不好看。其实，何湘南对她挺好的，在没有哥哥和弟弟的时候。“成绩我收到了。”何湘南慈祥的笑着看她：“考得还不错，全校第一，978，九门没扣100分。”孟依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成绩，只觉得何湘南的笑容真好看。好漂亮的笑容，只对她的笑容。这个笑容，她想了很多年。孟依有点留恋这个笑容，赶紧说：“妈妈，我以后会更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我想留住这个笑。何湘南揉揉她的头发，眼神慈祥：“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明天带你去逛街买点衣服。”说着手放在她有些发黄的发梢：“头发有点毛躁，明天带你去店里保养一下，回头我给你买一些产品，学习要努力，身体保养也不能少知道吗？”孟依使劲点头，头往左移了移，使劲往她的手心里靠。温馨的气氛被打断，突然微信响了一声，紧接着又有好几条声音。孟依拿起手机，还没解锁，就看见江宁发的信息亮在屏幕上，一连好几条，她心口一紧，心虚起来，把微信信息一条条往左滑，赶紧删除掉怕被妈妈发现。“谁啊？”何湘南问。孟依还没删完，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抖了抖，赶紧灭了屏幕，手机捏紧放在腿上盖住屏幕：“同学。”她努力的不让自己结巴：“我们班有个微信群，我考了第一名，他们在恭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