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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 / 1)

他真的很期待,因为近来黄记请了京城的工匠,设计了新花样,已经能和柳记打对台了,这可是很强大的竞争对手。他并没有把聂青禾当不懂事的小丫头,而是很正经地和她商量如何合作。聂青禾已经有了成熟的思路,直接说给他听。她强调自己是和柳记合作,而不是雇工,她不要柳记发工钱,时间要能相对自由一些。柳掌柜捏着须髯微微颔首,“很公道。”聂青禾又说她帮人梳妆插戴可以给铺子抽成,而帮铺子卖货她要一百个钱抽两个。这个抽成是她精心计算过的,不会让铺子觉得她要太多,也给以后留了提升空间,可以让铺子先看看她的工作能力,大家互相考察,如果合适就可以长期合作,不合适随时都可以炒鱿鱼。而且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帮铺子卖现有的货,现在的产品他们已经有了固定客源,市场也趋于稳定饱和,她要赚的是以后自己做出来的新产品。柳记出钱出工作场所,还要提供人力以及需要的保护,而她算技术入股。技术入股这个概念不用说出来,太异类,她只需要说自己卖多少然后抽成多少。柳掌柜做了二十来年的掌柜,见多识广,脑子活络,他略一思忖,“你卖首饰抽两个我同意。你给客人梳妆插戴她们自己的首饰,这个赚头很小,我不抽成。如果你上门去给客人打扮跟妆,一百个钱我抽十个,但是你可以借用柳记的名号,若有问题,铺子给你出面。你看如何?”聂青禾心道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大掌柜,就是厚道。有柳记和柳掌柜给她做靠山,她出去工作就没人敢赖她的账,更没人敢占她便宜,也没人敢把她当丫头那样随意使唤欺凌。这样看这抽成相当低了,原本她预备一百个钱交三十个的。她也不矫情,笑道:“那就多谢大掌柜。”柳掌柜要求她一个月至少在铺子坐十五天,类似大夫坐诊,聂青禾自然同意,这些都可以写在文契里。他笑微微地看着聂青禾,不死心地打探道:“青禾,那花仙姑可有教你其他的?”聂青禾想了想,笑道:“倒是有,咱们这里没见过的发型,好多首饰、衣服,好像还有洗头的抹脸的呢,太多了我说不完。”柳掌柜心下大喜,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丫头八成是有什么奇遇,看来这也是柳记再上一个台阶的机遇!第11章 开张--古代也有手残党。他怕别人尤其是黄记知道了生事儿,就让聂青禾不要对外人讲太细,说做梦可以,但是没必要什么都告诉他们。聂青禾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大掌柜您放心吧,也就是您相信我。为了不让别人说我胡诌,我就说大掌柜见多识广,教我的,我心灵手巧,学得快!”柳掌柜哈哈笑起来,“小丫头倒是伶俐,你也不用给人解释,谁要质问你你只管让他问我。”他们又商量如果是聂青禾帮铺子做出来的东西,利润低的卖一百个钱就给她两个,利润高一些的,一百个钱给她五个,和她卖给客人一百个钱抽两个不冲突。商定以后,柳掌柜写了文书,一人一份,时效半年。如果大家双赢,就再签订一份新的文书,重新拟定合作条件。他也想看看效果,如果聂青禾真的能给铺子带来好处,他愿意多付一些,如果不能那也就作罢,他要对东家负责。聂青禾原本寻思不用柳记管饭,她既然要抽成,自己就有信心能赚钱填饱肚子。柳掌柜却主动给她提供午饭。柳掌柜签了契约以后一直被两个二掌柜拉着在后面唠叨呢。他们觉得柳掌柜向来谨慎小心,怎么今日突然心血来潮请了聂青禾这么个小丫头,让同行笑话“男不言内,女不言外”,万一赚不到钱还让东家有意见。再说,放个小丫头在这里,大家都不方便。柳掌柜捏着胡须笑微微的,“你们且容人家几日表现不是,谁一来就能独当一面?”那俩二掌柜还想叽歪。柳掌柜直接淡了笑容,“行啦,我意已决,就让她试试。”俩二掌柜碰了一鼻子灰,一个去账房盘账,一个则到铺子站在柜台后面监视聂青禾,想寻她的错处。聂青禾吃过饭,正想趁热打铁呢,她想写个价码牌,把梳妆打扮的价格明码标价,看起来会很正式。梳头五个钱起步,按照发型的复杂程度分为三档,五个钱,八个钱,十五个钱。如果是非常正式的梳妆插戴,那就要十五个钱起步。比如那种需要配合假发髻的牡丹髻,插戴十几样,还有配合金银丝髻的,那都是非常隆重的场合才会装扮的,能戴得起全套头面的,花两百个钱插戴也是乐意的。不过,目前这种贵妇人是绝对不会来找她插戴的,她之所以标在那里只是为了宣告自己会这个。如果还需要化妆,那就另外再加五个钱。一开始是为了打开场面,薄利多销,等积累了客户,忙碌起来以后就会提价。像化妆,到时候二十个钱打底的,不可能五个钱这么便宜,毕竟还有胭脂水粉等材料的消耗呢。而且普通人不会想来化妆,基本都是出嫁或者有特殊场合很隆重的场合,花二十个钱化妆那是相当值得的。她拟定了好些个发髻的名字,除了桃尖顶髻、鹅胆心髻、双飞燕髻,还有牡丹髻、百合髻、福禄髻、同心髻、飞凤髻、凌虚髻、飞仙髻等等。她计划着以后慢慢把发髻示意图也画上,挂在店里既可以当装潢也能当展示。当她让来顺搬来笔墨纸砚以后,刚想动笔,就听到柜台后面一声冷哼。这下子可提醒她了,她一入迷,差点自己提笔就写呢。她扭头朝林二掌柜笑了笑,林二掌柜正要揪她小辫子说她浪费笔墨纸呢,结果就对上聂青禾那清丽甜美的笑容。他忙不迭扭头,捂着嘴咳咳掩饰自己的尴尬。聂青禾:“林掌柜,帮个忙呗,写几个价码牌。”林二掌柜虽然心里对她不满,却也没拒绝,反而昂首挺胸地走出来,摆足了架势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价码牌。聂青禾笑道:“林掌柜看着严肃,这字写得倒是潇洒不拘谨。”林二掌柜:你这是在讽刺我?下面聂青禾报了发髻的名字,让他帮忙写,林二掌柜就写了非常正式的楷书,板板正正,甚至还故意有点束手束脚。他乜斜了聂青禾一眼,胡子翘起来,得意得很:我看你再说。聂青禾笑了笑,“林掌柜真是好笔力,下面这些字写给妇人们看的,她们大多不识字,但是会看图。掌柜写得圆润温柔,没有锋利的笔锋,很符合妇人们的心思,掌柜家的娘子肯定长夸掌故是个体贴的人。”林二掌柜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骄傲得很,可不呢,他娘子可满意他了,整天说他性子好,会疼人儿。哎,等等,小丫头咋知道的?他狐疑地看了聂青禾一眼,聂青禾已经招呼来顺去找个板子粘起来,挂到外面去吸引顾客注意。林二掌柜还有些不屑,你个小丫头就想挂牌做生意?别挂出去十天半个月的没人来,晚上回去跟老婆说说,让她带几个妇女过来捧捧场。免得丢人!这边来顺刚把“云鬓凤钗,梳头插戴”的牌子放到外面去,就有模样娟秀的妇人上前来念,念完抬脚进了铺子,好奇地询问怎么个梳头插戴法,她想试试看。聂青禾看她一头乌发黑压压的相当漂亮,却胡乱地盘在脑后,没有戴装饰发钗,只插着根普通的银簪,但是耳朵上戴着两个金镶玉的坠子,穿着杭绸夏衫,扎花白绫裙子,脚上是翘头厚底的绣花鞋,显然是个家境不错的妇女。她简单给妇人介绍一下这项服务,寒暄几句,知道对方人称洛娘子。洛娘子大大方方地往绣凳上一坐,“来吧,随便给我梳个头,再插戴几样。”让小厮把轻便的双层屏风挪过来,以免客人被人看见不自在。来顺按照柳掌柜的安排,又把胭脂水粉以及桂花头油、刨花水等都用托盘送过来备着,回头还要抬一个博古架过来放工具,抬一张老榆木的案桌当梳妆台,再摆放几个时兴的梳妆匣子,既能用还能卖。聂青禾观察洛娘子气质娴静温雅,看着倒像是读书人家出来的。梳头的时候她发现洛娘子头发清爽干净,没有头皮屑,头发也不油,说明她洗头勤快,还说明她家境真的不错,不需要做饭,而且不怎么用头油和刨花水,否则就算天天洗这头都不会如此清爽。聂青禾将她的头发分成三部分,两边的鬓发各自梳顺,各自用发绳绑起来,然后把头顶的头发编成发辫盘在头顶偏后的位置,用发绳绑住再用洛娘子那支瓜棱纹银簪固定。再把两侧的鬓发往后盘在发髻上,固定好,将鬓发梳得蓬松如云。最后面的头发往上者再用头绳绑住一段,发尾则盘在发髻上固定住。没有用头油和刨花水,所以鬓侧的碎发自然垂下来,配合着蓬松的云鬓,显得更加妩媚俏丽。发髻盘扎得牢固,但是低垂的部分却又自然而婉约,更衬得洛娘子芙蓉面,气质娴雅温柔可亲。洛娘子左右歪头看看,啧啧称奇,“真是我想像中的发髻,我就想这样梳,可总是梳不来。”梳头这事儿也是有天赋的,尤其自己给自己梳头,想着这样那样,可手里做出来的就大相迳庭,简直气人。因为梳头梳不好,所以她从小被姐妹嘲笑,嫁人以后还因为第二天见公婆梳头梳得不好被婆婆斥骂,逼着她学,可她还是学不精致。婆婆因此骂她,她就回房跟头发生气,要拿剪刀剪掉,吓得男人跑去跟他娘求情。后来婆婆死了,男人也纵容她,她就每天把头发胡乱一挽,烦了就想剪掉,倒是逼着男人学会了盘头。最近小烦人精让她男人出去办事,她又不会梳头了,整天乱糟糟的,小烦人精还笑话她适合当姑子。能有什么办法呢?又不是她的错!她手上也没长眼睛好吧,镜子里看得好好的,心里想的好好的,梳起来就变味儿了啊!她左顾右盼,非常满意,笑道:“多少钱?”聂青禾梳头的时候就跟她讲过哪里固定,用了一根小簪子,哪里用了一个小发钗,现在梳头是五文钱,簪子发钗一共是一两三钱银子。她用的都是银质的,所以在银子本身的价值之上,还要附加工价和利润,并不是随便要价的。客人们自己也可以拿金银来打首饰,需要工价费,还要交金银器的税。“洛娘子要是不喜欢我用的小簪子小发钗,回头可以来店里退,一天一两银子只需要付十文钱即可。”洛娘子很痛快地付钱,“不用退,我瞧着很好。”她原本还寻思自己说随便,那店家肯定会给自己插戴很多昂贵的金玉首饰呢。就那些金簪金钗,但凡装饰一点珠宝上去,一支就要上十两银子去了。结果人家聂青禾根本没有,仅仅是用了基本的固定工具,她对聂青禾印象极好。等洛娘子走后,聂青禾去找林二掌柜入账。柳大掌柜听说有人上门梳头也过来看,正在用眼神挤兑林掌柜呢。林二还有点没回过劲儿来,真有那不开眼的来找小丫头梳头啊?别说,梳得真挺好看,进来一个疯婆娘,出去一个窈窕仕女。柳大掌柜亲自给聂青禾拿了二十六文,加上她之前梳头的十五文,给洛娘子梳头的五文,目前一共赚了四十六文。“青禾,恭喜!”柳大掌柜越发看好她了,说完他还看了林二掌柜一眼。林二掌柜不情不愿地来了一句,“恭喜开张。”聂青禾心里高兴,表情依然淡定得很。洛娘子梳了个新头型,走在路上回头率高得很,她脚步越发轻快,走着走着都哼起了小曲儿。她拐进巷子回了家,先去隔壁跨院看看,一进门就看见两个黑衣冷面的护卫树桩子一样杵在那里,而正养病的贺驭则披着白衣,在风口里慵懒地作死,哦,自己和自己下棋。她得意地一笑,“公子瞅瞅,奴家哪里不一样了?”贺驭撩起眼皮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又低头琢磨棋局,随口道:“你这是要当姑子去了?”洛娘子日常不会梳头,挽了发髻没多久就散掉,一来气她在家里就披头散发的,反正婆婆死了没人敢管她!贺驭过来这些天倒是没对此发表过意见。今儿她把头发梳得那么整齐,两鬓还有碎发垂下来,他还以为她气不过都剪掉了呢。洛娘子:……活该没人给你娶媳妇!第12章 五十六--劳动的味道是芬芳的。下午空里聂青禾去后面找了一趟爹和大哥,跟他们讲自己在铺子里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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