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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堂前雁(双重生) 第12节(1 / 1)

说到此处,李郎主看着眼前的嫡子,更是自傲。与不成笼统的李潮生相比,李意行从小到大言行得体,礼教有度,从不忤逆父母,又自幼聪慧,生了一幅如芝似兰的好模样,李郎主虽口上不说,心底对这个儿子很是宠爱。李氏有这样的风流妙人,百年之后,史书上又要再添一笔。“表哥自有他的思量,”李意行想起王蒨那几声表哥,又沉了眼,“他爱喝酒,爱赏花,又爱追逐花场,何必拘他的性子?”“什么花场?”李郎主打断他的话。花场是雅称,不过就是青楼罢了。李意行作出一幅失言的神情,摇了摇头。他面色温和纯善,又从小乖巧,友于兄弟,从未有过排挤他人这样的事,更何况李潮生就是个不成器的,郎主不疑有他,登时沉了脸:“李氏人,可风流随性,不可颓败!烟花之地沾不得。此事我已知晓,你不必再替舒之说话。”李意行劝他:“父亲,你不要为难表哥。家训已经言明,兄友弟恭、父慈子孝,是为盛族之貌,若表哥因我一时失言,遭了惩戒,岂不是兄弟不合?更何况,表哥只是偶尔去一回,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让此事过去吧?”郎主铁了心要彻查:“不必多言,知错能改,也要先改了再说!”此事已经没有余地,郎主又问了李意行近日在做什么,看了哪些政书,促膝长谈之后才放他走,李意行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这些时日他与王蒨同吃同住,王蒨所穿的衣物都被他用香炉熏过,这会儿马车内似乎仍然盘旋着那股淡香。她不爱张扬,所钟意的香膏也淡得不可捉摸,李意行五感敏锐,沉心静气,想象她就在身旁。这种事情,他在前世就做过无数回,如今仿佛成了习惯。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又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秀致的手,心头一阵阵犯恶心,极快地移开眼后,胸口的沉闷痛苦才褪去了些。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到阿蒨身边。即便是片刻的分离,都让他患得患失,手足无措。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意行的马车已经停到了常侍府,离约好的时辰越来越近,他听到女子们阵阵的哄笑声,一群人往门口走来,其中一个妇人语气极高:“他不让我养,结果昨天夜里,自己抱着不肯松手,被尿了一身——哎哟,别提那场面多滑稽了!”王蒨走在一群人的正中间,她虽未开口,却也笑盈盈的,随着妇人的话掀起了唇,身边的众女眷丝毫不曾对她生分见外。她没在他身旁,果真是过得快活极了。李意行下了马车,面上是一贯的浅笑,但众人见了他纷纷行礼,玩闹声再也听不见了。王蒨见到他的身影,也收敛了笑意:“郎君。”李意行看了看天色,拿出帕子替她擦去薄汗,低声问她:“夫人玩儿尽兴了?”见王蒨点头,李意行朝众人微微颔首,带她上了马车。车厢内摆着冰鉴,毫不闷热,李意行将她的汗擦干净了,将帕子置于案上:“半日未见,夫人竟也不想我。”若是从前的王蒨,这会儿恐怕就钻到他怀里嗔笑了,可此刻她干不出那种事,无奈地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情不愿道:“想的。”李意行知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不想戳穿,看向窗外。王蒨鼓足勇气,又问他:“子柏今日去哪里了?”有事相求时就唤他子柏、夫君,平日里就是一句郎君、世子。李意行快被她这些一眼见底的小伎俩逗笑了,可一开口,声音又变得温柔:“去见了一趟阿耶。”他们世家规矩多,王蒨不想细问,她听见李意行语气尚可,挣扎一番,还是开了口。“子柏,”她靠近他,“我们一同再养只狸奴,好不好?”第18章 铃铛王蒨只觉得他有病,应当找个郎中……王蒨在外面待了半日,本就被他拭去大半的妆粉已经淡的难以捉摸,唇上的口脂也不知被她就着哪块糕点吃没了。这会儿她望着李意行看,眼中的胆怯难以掩饰。李意行与她对望半晌,忽而笑道:“夫人怎么如此看我?难道我待你刻薄了?”他看起来毫不在意:“不过是想要些爱宠,喜欢就去选几只带回来养着。”王蒨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有些傻眼,笨拙补了几句:“原是想等宫里两只抱回来,没成想今日宴聚,妇人与女郎们都抱着各自的狸奴,只我没有……过几日还要与她们相聚,我也想寻点话说。”“何况,”她语气稍顿,忍着嫌恶,继续道,“子柏与我,若是能一同养只猫儿,岂不是寓意极好?”厢内的沉香分出一缕余烟,李意行静默地看着她。他多么希望她的话都是真心的。然而,不得不强迫自己如此说话的阿蒨,心中究竟有多痛苦呢?可笑他重来一世,自以为能护好她,如今来看,让阿蒨如履薄冰的人唯他而已。李意行不想她再这样勉强自己讨好他,展颜将她抱到怀里:“夫人有心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明日我差人送来。”就在此刻,他愿意沉浸在她的谎话里,给他一点美好的盼头。正如上辈子他无数次在心中自说自话一般,李意行又在不断说服自己,阿蒨会与他永远在一起,他们会有个孩子,他在心底盼望是个女儿,像谁都无妨,因为他和阿蒨都是顶好的模样,若真是个女儿,还长得像阿蒨,那就再好不过。或许女儿幼时会顽劣调皮,与那几只狸奴趴在田野中看小墙花,等裙子都弄脏了,便哭着脸来找他,阿蒨会在一旁与他一起哄,待她再长大些,能去学堂了,他就跟阿蒨在家中闲来栽花植林,一起等她……此生会圆满的,会的。王蒨完全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她认真思索片刻:“还是你我二人一同去选吧?亲自看了,才知道合不合心意。”圆饼和银球原本都是宫里的野狸,不知被谁弃了,都是她捡来的。临阳城中的贵人们养的狸奴却都是名贵娇气的品种,王蒨头一回挑看,还是觉得要精挑细选一番。她问完话就抬头看李意行,后者不知陷入了何种沉思,半晌才回过神,对她笑得温柔:“都好,听夫人的。”他的神态朦胧,竟流露出几分破碎而脆弱的美感,不知是念及何事,王蒨想了想,决定装没发现。无论如何,她只要能达到自己的小目的就足够了。翌日午后,商贩们提着笼子,带着几只刚出生的狸奴来了小山居。因知晓是华陵公主要看,商人们特意选的都是乖巧、温顺、色纯皮亮的品种,关在笼中,小小的肉爪触了触栏杆,又收了回去。王蒨方才午憩起身,穿戴好坐在院中,李意行在她身侧,只是似乎兴致不再此处,眼神总落向后山,还惦记着那块未曾修缮完整的围场。商人向王蒨逐一介绍,一连给她看了几只,王蒨都没有非要不可的冲动。那些小东西都奶声奶气,尽管隔着栏子,仍然能看出品相不错,温顺而可爱,可王蒨一想到宫中那两只脾气坏的,又怕养个太软弱的会被欺负,便不是那么想养了。商贩们讲的口干舌燥,上位的公主仍然面无表情地坐着,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壮着胆子,拿起一个稍大的笼子走上前:“公主,您再看看这只。”王蒨的眼光落在铁笼上,很快就拧起眉心。笼中的猫儿,比起先前几只,它的毛色略杂,黄白相间,身子也比旁的几只更胖一些,因而才关在更大的笼子里。乔杏见她如此,替她开口:“这是什么?”见公主似乎有些兴致,商贩连忙道:“回公主,这猫儿乃是小人家中捡来的野狸所生,无甚品种,但毛色有趣,金银相称,很是喜庆。”王蒨疑道:“哦?这猫儿几个月了?”“与先前几只一样,”婢子从他手上接过笼子,商贩知道有戏,眼中发亮,“只不过这种金银猫都易胖些,性情有些怕生,养惯了也就听话了。”李意行这才看向那只金银猫,它已被人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警惕地看着众人,随后朝王蒨低叫一声,尾巴来回晃动,忽而一个跃起,攀在她腿边,想要跳上去,却因年幼不熟练而失败了。王蒨忍俊不禁,把它抱到怀里,李意行看着她唇畔的笑意,缓缓道:“就这只吧。”二人甚少有这样眼光相投的时刻,王蒨又摸了摸金银猫的头,问它:“你愿不愿意呀?”小猫儿当然不会说话,只是拿耳朵蹭她的掌心,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在她的膝上翻来覆去。金银猫被李意行买下,整个午后,王蒨都围着狸奴转。这只猫与圆饼有些相像,但圆饼是脸大身小,金银猫脸小身大,她没敢喂它吃太多,生怕真如商贩所说胖成一个蹴球般的大小。李意行也逗弄了片刻,猫儿怕他,被他抱在怀里时,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两腿蹬着想要回到王蒨的怀中,王蒨被逗笑了,连忙接过。对猫都这么好,不过是畜生玩意儿……李意行看王蒨耐心十足的模样,面色难辨。他的衣物上沾着猫儿的毛发,李意行垂眼,试图理干净,却越理越多。最终,他难以忍受,起身迈向浴房,随手解下外衫扔落。王蒨哄着小狸奴,见李意行走远,终于松了口气,唤来了霖儿。霖儿一进屋,眼神就落在金银猫上,王蒨朝她笑:“霖儿,你来帮我看看这药方。”她将李莘所说过的寒性绝育方子拿给霖儿过目,霖儿看了半晌,眉头紧锁:“公主,这是什么?”“昨日宴聚,我听说母猫生产容易出事,不若喂药绝子,”王蒨指了指,“就是这个方子,猫儿能吃吗?”霖儿睁大眼,看向一脸悠闲的金银猫,不忍道:“回公主,自然能用,的确是些性寒的东西,但人畜有别,所服食的药物也不尽相同。这方子或许真能绝子,就是不知会不会落下别的病根。”王蒨闻言,为难道:“我原想给圆饼,银球,还有这只小东西都喝的,听你这样说又害怕了。”金银猫仿佛听到了她的话,低叫了一声。霖儿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或许加些别的药材,就能抵去不足。可是,给幼猫喂这些,还是太生猛。”“嗯,”王蒨喃喃自语,“那可怎么办呀?”“不若改了剂量,长期服食,”霖儿狠狠心,她不舍得给小狸奴喂这些,但既是公主的意思,她只能道,“每日用一碗,先喂一个月试试,这样以来,如若有什么纰漏,也能早日察觉。”王蒨点头:“好,那就如此,你将药方稍作修改,就去抓药吧。”霖儿领命下去,转身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金银猫,为它的悲惨命运提心吊胆。王蒨无奈地与猫儿说话:“你真有福气,是不是?”良久,李意行换了身衣裳回来,金银猫已经被下人抱走了,它才两个月,正是嗜睡的时候,王蒨与他对视一眼,自行去浴房。李意行留在房中,看着桌上的东西。猫贩听说华陵公主另有两只爱宠,便总共送了三只铃铛项圈,以及一些逗弄狸奴的玩意儿。银球与圆饼已经是大猫了,圈口要更大一些。虽是畜生用的东西,但用料绸缎尚且算平整,中间缝着一个琉璃制的小铃铛,稍一触碰就叮叮作响,音色清脆。王蒨回房时,就看见李意行对着那东西发呆,她怪道:“郎君看什么呢?”李意行如常道:“没甚么,夫人想好给猫儿起甚么名字了么?”“还没有,”王蒨是有些发愁,“要不就你来……你……”她的话语随着李意行的动作戛然而止。少年嗪着笑,给自己系上了小畜生用的铃铛,他刚洗沐出来,脖颈间泛着红,敞开的衣领能窥见大片肌肤,竟比他脖子上的琉璃铃铛还要好看几分。王蒨震惊地看着他,后者却从容朝她走来:“如何?”走动间,铃铛轻轻作响。还能如何?王蒨只觉得他有病,应当找个郎中瞧一瞧才对。房内清脆的铃声响到后半夜,王蒨撑不住,睡了过去。李意行解下那供人取乐的东西,重新扔在桌上,走出门外。那东西戴久了,到底比不得云蚕绫丝,将他的脖颈间磨出一道印子。已至丑时,天色乌沉,闻山在书房里等世子。他刚从外头回来,借着油灯看清后,很是惊恐:“世子,您这是怎么了?”李意行拢起衣襟,眯了眯眼:“无碍。叫你查的,都查清楚了?”……卯时刚过,天边溢出一道金线,边缘渐渐模糊柔和,将东方染成一片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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