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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师弟捅死以后 第4节(1 / 1)

那骨架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像是看了城隍庙的方向一眼。沈秋庭立刻转身灭掉了供桌上的油灯。骨架伸长脖子看了一会儿,只看见了一片漆黑,于是转回头去继续往前走。清脆的梆子声响彻长夜,镇子上入了夜后关得好好的门忽然一个接一个打开了。一具又一具状态不一的尸体从门缝出探出头来,互相致意了一下,循着梆子的声音走了出来。打更的骷髅一路走,身后跟着的尸体也越来越多。高低不一的尸体静默地排成一串,一个跟一个,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滑稽。这一队尸体绕着镇子走了一圈,梆子声换了个节奏,尸体又换了个方向走。这方向……好像是去镇子尽头的河边。沈秋庭神色一动,从城隍庙里钻出来,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混到了尸体队伍的最后。在这种阴煞之地,活人找不到出路,鬼物尸体……可说不准。沈秋庭前面的尸体已经露了半个骨头架子,身上裹了一层陈旧的粉红色布料,布料上还有半只残留的蝴蝶,正机械地跟着前头的尸体迈步。看着尸体布料上的半只蝴蝶,沈秋庭心头一动,试探性地小声唤道:“周晓芸?”前头的尸体脚步一顿,已经完全化为白骨的头颅转过来面对着沈秋庭,黑洞洞的眼眶像是茫然地盯了一会儿面前的人,声音嘶哑:“祭祀……一起去……参加祭祀吗?”见沈秋庭没有回应,她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重新转过头,追上了大部队。祭祀?这种鬼里鬼气的祭祀,看起来颇有些像是魔修手段。中州并非魔修地盘,能悄无声息杀死一个镇子的人本来就不是一般魔修能做到的,而有这个能力的魔修……沈秋庭好歹在魔域混过十多年,对里面的大事小情也算是熟悉,数了半天也没有数出一个对得上号的。沈秋庭沉思间,一队尸体已经到了河边。夜色中,河对岸浓重的黑暗似乎更加躁动了,不断翻滚扭曲着,像是浓郁暗沉的血。打更的骷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身后的尸体一起跪了下去。沈秋庭不打算鹤立鸡群,于是也跟着蹲下来,偷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帮尸体在河岸边上又是跪又是叩头,三跪九叩之后,才停了下来。带着河水腥气的夜风吹过来,几乎冷到骨子里。打更的骷髅率先站起来,敲了一声梆子。这一声梆子之后,呆呆跪在原地的尸体再次站起来排成了长队,一个接一个地往回走。沈秋庭落后一步,回头看了一眼。河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冰的颜色是淡淡的红色,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着妖异的碎光。第4章沈秋庭想了想,折返了回去。这河怕是大有问题。他眼下没有自保的能力,在这个鬼地方多呆一天就危险一分,既然有了线索,自然不能放过。危险自然是有的,可若是半点风险不沾,他怕是要在这里待到死了。而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在这里待着,早晚会被同化成跟镇民们一样的活死人。尸体们已经走远了,整个河岸边就只剩了他一个还有动静的人。惨白的月光照在淡红色的河流上,河岸边的芦苇丛黑沉沉的,周围安静到诡异。忽然有个黑影从夜空中蹿了出来,沈秋庭偏头看去,见是一只乌鸦。乌鸦停留在树枝上,收了翅膀,冲着沈秋庭“哇!哇!”了两声。沈秋庭看了乌鸦一眼,活物?乌鸦也瞅着他,血红的眼睛中闪着诡谲的光芒,又叫了两声。沈秋庭想了想,从河边捡起一颗小石子,抬手打了过去。那倒霉的鸟儿叫了一声,飞离了树枝,直直冲着沈秋庭俯冲而来。它飞到河岸上方的时候,翅膀忽然僵住了,在半空中诡异地悬停了一会儿,直直坠落了下去。乌鸦摔在薄薄的冰层上,连挣扎都没有,就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滩血水。血水渗进冰层中,在冰层中勾勒出了一片妖异的鲜红脉络。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一开始只是缥缈的一层,随后便浓重起来,白雾遮住了月亮,周围的能见度迅速低了起来。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沈秋庭站在岸边看着眼前的变化,裹了裹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有点后悔出来前没穿厚一点。大凡是有本事要人命的东西,大都是直来直往见血封喉,只有没本事要人命又想要人命的东西,才会像眼下这般这么多戏。更何况……他对此处的情况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沈秋庭耐心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浓雾中才又出现了动静。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浓雾中出现了一点淡黄的灯光,一条破破烂烂的木船悄无声息地破开了冰层向着沈秋庭的方向驶来。船到了近前,一个一袭红色裙裳的纸人放下了手中的竹竿,脸上两个黑漆漆的墨点直勾勾地盯上了沈秋庭的脸,鲜红的嘴唇勾勒出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那纸人靠着船舷摆了个妖娆的姿势,声音娇滴滴的:“小公子,要不要上船呀?”沈秋庭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装模作样地思虑了一番,慎重地问:“姑娘这船是要往哪里走?”纸人咧开血盆大口一笑,凑近了沈秋庭的方向,嗓子里如同灌了一罐蜜糖:“自然是……往该去的地方走。”沈秋庭也笑了:“在下身无长物,怕是付不起船资。”连目的地都没有还敢开船,怕不是脑子有病。纸人垂在身侧的胳膊搭上了沈秋庭的衣角,娇笑道:“小公子这般的俊俏人物,哪怕是不付船资,奴家……也甘愿啊。”眼前的纸人忽然出现了变化,身上的血肉迅速丰满起来,几息的时间就化作了一个衣衫半敞,媚眼如丝的绝色佳人,看起来香艳至极。身后破破烂烂的木船也迅速拉长增高,化成了一艘张灯结彩的三层彩船,彩船上人来人往,隐隐有丝竹声传来。那绝色佳人冲着沈秋庭伸出了雪白的手臂,腕上一只银铃声音清脆,引诱道:“来呀……过来啊……”沈秋庭像是被迷惑了,脸上的表情迷茫了一瞬,往前走了一步,手几乎要触碰到佳人的指尖。他的脚尖已经触到了湿软的河泥,似乎下一瞬就要迈进水中。纸人化成的佳人脸上诡异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忽然僵在了脸上。下一瞬间,沈秋庭眼神清明地冲她嘲讽一笑,动作极快地伸手摘下了她腕上的银铃。眼前的佳人顷刻间化为了一滩血水,重新融入了冰层中,身后的彩船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雾色重新变得轻薄起来,惨白的月光透过薄雾,再次照在了镇子上。沈秋庭随手把手里握着的银铃收了起来,脸色冷了下来。这铃铛并非什么灵物或是邪物,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家的饰品罢了。此处……果然是冥河结界。沈秋庭上辈子在魔域混日子的时候,曾经在藏书阁看过一些魔修的秘术,其中有一项便是冥河结界。以秘术将千人折磨致死,死后一个时辰之内将这些人的血液灌入河道是为冥河,再依靠冥河中的冲天怨气制作幻境,引诱九百九十九个活人踏入河道之中,河上就会出现一道白骨桥,过了这桥,就可以得到上古魔神遗留下来的力量。冥河结界中生出来的幻象,只有拿到幻象中唯一的实物才能破解。沈秋庭当时看完一遍,骂了一句脑子有病,看四下无人,就点了火把一整本书都烧了。世间魔与道不两立,他就没听过还有魔神这种不魔不神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纯粹胡说八道。这种东西就算是在魔修之中也太伤天害理,魔修虽然修的不是正道,也不乐意随随便便就成了身边人的祭品,每一次冥河结界现世都是人人喊打的局面。书中记载最后一次冥河结界现世已经是千八百年前的事,魔宫中的藏书阁藏的多是孤本,他这么一烧,往后可能知道这玩意儿的人就更少了。可眼下,这邪术居然出现在了中州。中州是修仙地盘的核心,哪怕是中州边缘的荒僻地带,也不该有魔修敢来搞出这种事才对。更何况……因冥河结界而死的人,似乎并不会失去自己死亡的记忆。那这座镇子的存在就很可疑了。沈秋庭直觉他可能一不小心进了什么不可说的阴谋中,忍不住又有些想叹气。他眼下不过一介凡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就算真知道了什么阴谋,也连出去都办不到。可真真是车到山前必无路,船到桥头自然沉。要是他修为还在就好了。沈秋庭正在冥思苦想接下来的行动,忽然眼神微动,下意识往旁边一闪,顺手捞起旁边一根树枝就往右侧一抽树枝碰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耳畔传来利刃带起的破风声,一柄霜白长剑利落地切断了沈秋庭手中的树枝,稳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被剑气扫到的发丝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沈秋庭看着这吹毛立断的架势,身体不由得紧绷了一下,干笑了两声:“这位道友,有话好好说。”他看不见身后人的面容,只能凭借方才交手的一瞬间判断出来,应该是个活人。沈秋庭咬牙想着,既然是活人,总能听得懂人话,他这种无辜的过路人就没有必要揪着不放了。若是不幸又被捅死了……就当白白赚了这几天的活头,左右也不亏。墨色的天空中白月西垂,周围的雾气又开始浓重起来了。身后的人呼吸声清浅,像是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音质清冷,意外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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