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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1 / 1)

“朕为何重开宫学,想必诸位心中也清楚。”元清帝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他坐的位置高出众人许多,清冷的目光居高临下扫过去,拿到卷子的宗亲纷纷低下了头,尤其那些拿到手成绩不好的几人,此刻心里恨不得将儿子抓起来狠抽一顿。元清帝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毕竟这些学生们学的他们也不懂,便是想私下教导也教导不了,只是不喜他们得过且过的态度,这时便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当初逼得太过了些,将他们的锐气和上进心都磨光了,但又不得不那么做,果然自古世事无两全。“朕今日便与你们说清楚,先头清明过后,朕得了天授,具体是何朕不便透露,但这几月发生的事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水泥火器报纸,还有,朕得到了与稻麦比肩的几样新作物,样样高产,近来已经有所收获,待会便呈上来叫你们一见。”玉米土豆红薯大半已经长成可以食用了,中秋过完后的第三期时报就会宣布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他们倒也无妨。座下众人果然一片震惊,聪明的心中早有了猜疑,毕竟孩子带回来的知识太新奇。元清帝不管他们如何想,继续说:“世界地图想必你们也已经看到了,可有什么想法?”他从未让学生们瞒过家人,再者关于地球陆地的大体分布情形,第二期报纸已经科普过了,如今民间人尽皆知,哪怕中秋来临,依旧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底下一众面面相觑,显然拿捏不准皇帝是什么态度,不敢贸然开口。元清帝心里就叹了口气,果然压得太狠了,胆子都压没了。“臣……”忽然有人出声,带着些迟疑,元清帝瞧去,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位子,大约是康王伯的子孙。少年对上他的目光缩了一下,见他没有要怪罪的意思,才不顾旁边家人的目视,大着胆子道:“古人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莫说海外无主之地,夷狄诸蛮皆该归顺我大魏才是!”顿了下,深深一揖,颇有些孤注一掷的架势,“侄儿愿效仿前周恒山王,为陛下开辟疆土,万死不辞!”原来是侄子,元清帝打量少年,胆大,机敏,聪慧,又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决断,不错,而且心机也有,前周恒山王一生戎马,吐蕃云贵皆由他平定,极得周中宗看重,最重要善始善终,以恒山王来比喻自己,可见喻意所在。这点小心机倒也不算什么,再者虽瞧着胆大,心声却是乱成一团,可见心里还是慌乱的,不过若他真的冷静,他反倒要再三考虑了。众宗亲却被他的胆大吓住,康王忙站出来:“陛下莫要听这孽障乱语,黄口小儿懂得什么,臣——”元清帝一个眼神止住了他的话头,直接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看向少年:“你叫什么?”少年身体一震,连忙直起身回道:“侄儿魏恒,父乃已故建安郡王。”元清帝顿时了然,原来是康王伯嫡子的遗腹子,也明白魏恒为何要孤注一掷了,康王伯于女色上一向荒唐,与王妃成亲数年才有了嫡子,建安郡王的名号还是父皇在康王妃相求下亲自所封的,然而父皇离去不过几年,建安郡王便病逝了,他那时年幼,又遇上宗室混乱,根本顾不上这件事。他记忆里隐约对建安郡王还有一丝印象,便道:“朕记得你父亲性情颇为温和,可是?”魏恒激动不已,眼圈都红了:“是,陛下记得没错,侄儿虽未曾见过父亲一面,但听母亲述说,的确是极温善之人。”【父亲,陛下竟然还记得你,竟然还记得……】元清帝心中叹息一声,道:“你不错,你既有此志,朕便成全你,中秋后,便来资善堂进学罢。”光有志向远远不够。“是。”魏恒大喜,当即俯身拜下。大约魏恒起了榜样,接下来元清帝再问,还真有几个敢出来发表看法,且都是些十来岁的少年,虽没有魏恒的胆大机敏,却也不差,甚至有几个跟弟妹学了数理化知识,元清帝便也许了几人今后入宫念书。今年的中秋宴没有歌舞,而是二十三个学生准备的表演,或琴棋书画或诗文朗诵或展示他们的奇巧作品,连三个年纪最小的,都手牵手上来唱了一曲水调歌头,这可是昔日昭慈太后的成名曲。趁着学生们表演的时候,元清帝叫人将做好的玉米土豆和红薯呈了上来,每样五种做法,宗室们见了果然新奇不已,元清帝实在懒得跟他们多言,任凭他们自己摸索。元清帝这些天已经叫各种土豆红薯做法吃伤了,便只尝了些玉米粥。肃王也一样,捏了玉米粒在手心把玩。元清帝余光瞥见,叫梁忠过来吩咐几声。肃王正看着场中两个孩童在纸上吹墨作画,忽然有小太监猫着腰匆匆来到他的桌案前,朝他行了一礼,然后放下一个食盒,打开,取出一碗蛋炒饭并几小碟配菜,放到了他面前,而后又行了一礼,提着空食盒离去。肃王怔了怔,心头掠过一丝难以置信,侧首看向元清帝,众目睽睽的场合,他怕暴露对元元的情意,从来克制不敢多看,此时却忍不住。这一瞧,正好对上元元看过来的目光,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含着笑意,叫他心砰砰直跳,不过只一瞬,元元就收回了目光,细白的手指轻轻抚了抚眉尾。这是他们的暗号!肃王摩挲了两下手指,是他们小时候在资善堂里,背着太傅互相定下的暗号,元元居然还记得!他收回目光,看着桌上简单的蛋炒饭,心头火热,压下抑制不住不住想要上扬的唇角,拿起勺子,将碗里的炒饭吃了个一干二净。中秋宴结束已经是下午未时三刻,宗亲和外戚们纷纷出了宫,元清帝正梳洗换了衣裳,打算去见太后,皇后派宫女来给他送了一封邀请函,他心中诧异,叫梁忠呈上来打开。尊敬的皇帝陛下:今晚戌时,大魏第一届中秋联欢晚会将在集芳园澄碧堂举行,特邀请您前来参加。穿越者保护协会全体成员期待您的莅临。元清十二年八月十五。元清帝心中失笑,拿起邀请函仔细翻看了一遍,不由好奇起来,皇后他们这是想做什么?想着,等到了戌时,便带着梁忠去了集芳园。中秋夜,宫里挂起了宫灯,虽比不上上元,却也别有意趣,等进了集芳园,看到面前的情景,不禁一愣。只间四周灯火全灭,唯有去往澄碧堂的路两侧树上挂满了花灯,这些花灯只有鞠球大小,远远瞧去,恍若星辰挂在枝头。地上也沿路放着绽开的莲花灯,只有巴掌大,一路走过,仿佛踏光而行。元清帝不免笑着摇了摇头,恐怕论新鲜意趣,没有人能比得过这些穿越者了。走了一段,忽然瞧见前面岔路口立着一道人影,站在莹莹灯火下,笔直坚毅,仿若磐石,坚定不移,见他过来,微笑行礼:“陛下。”元清帝远远看着站在树下的肃王,或许是月色明亮,又或许是灯火太美,心头忽然一动,有种奇异的感觉袭上心头。肃王走近几步:“梁平安发了邀请函给我和邵岩,因没得到陛下准许,不敢贸然进去,只能等在此处。”邵岩上前行礼:“陛下。”“啊,哦。”元清帝还没有从刚刚的恍惚中完全抽离出来,“你也在?”邵岩:……不,我不在,不,请当我不存在。作者有话要说:宝保:不,都是月亮惹的祸。第54章 晚会┃芙蓉帐暖最羡煞。元清帝心情有些微妙, 这种微妙的心情直到一起去往澄碧堂的路上都没有消散, 若换成平日他或许还会起头说几句话, 但眼下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思。肃王和邵岩都不是多言之人,他不开口,他们也跟着沉默。不过心声却没有停过。【梁平安不是说肃王单相思吗?看着不像啊, 明明郎有情妾,不,郎有意嘛。】【气氛怎么怪怪的, 唉, 果然刚刚我就应该默默走掉才对。】【算了,不关我的事, 不如想想一会儿的节目。】……【元元刚刚为何那样看我?难道我今夜的衣衫没有配好?唉,果然不该听方知的, 该穿那件鹅卵青的才对……】元清帝便瞥了身旁的肃王一眼,他穿的是一件墨色绣暗纹常服, 因常要骑马,故而窄袖束腰,更衬得身姿颀长, 肩宽背挺。鹅卵青是因着许仙时兴起来的颜色, 如今到长安街上逛一圈,男子十个里头有八个穿着鹅卵青。不过他觉得皇叔穿墨色鸦青这类的暗色要更好看些,鹅卵青太素淡,反而不适合他。他身上这件就不错,衬得他仪望风表, 迥然独秀。若非如此,他先前也不会被引得恍惚失神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元清帝心头一悚,立刻将念头拉了回来。这时肃王的心声又响了起来:【唉,上一回与元元如此漫步中秋月下,已经是三年前了。】元清帝纷乱的思绪顿时停住,微微一怔,确实,上一回和皇叔中秋赏月已经是三年前了,不仅是三年前,是自皇叔去了边关八年中唯一一次,其余那七年,要么赶不回来,要么赶回来也是匆匆来匆匆走,留不到晚上。想到这,他不免也在心中跟着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澄碧堂建在湖心岛,四面环水,昔年费力建造了一座直通岛上的廊桥,一行顺着廊桥灯火上了岛。澄碧堂说是堂,其实是一座两层高的楼阁,只是比寻常楼阁要宽阔许多,一楼并无特色,主要在二楼,登上去是一片宽敞的平台,四面开阔,可以欣赏到整个集芳园的美景。元清帝几人进了院门,却见里面一片寂静,也不见一个宫人,若非灯火明亮,只怕要以为里头没有人。正迟疑着,刚走到楼下,忽听一阵欢呼声响起:“色谱软四!噢噢噢!!”同时伴随着激烈的钟鼓声,还有起哄口哨的声音,白的粉的花瓣跟着从天而落,遁声瞧去,只见皇后几人凭栏而立,一个个兴高采烈,拍手鼓掌,夏婵和长乐公主抓起篮子里的花洒得不亦乐乎,最后干脆直接反扣倾倒了起来。楼下四个人,除了梁忠跟在后头躲闪开了,元清帝三人迎头被花瓣浇了个透。“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皇后探出身来,笑盈盈道:“感谢陛下来参加我们的联欢晚会,还有肃王爷,我保证,今夜一定会是你们难忘的一夜。”元清帝拍着花瓣的手微微一顿,这话听着好像有哪里不对。正想着,旁边传来皇叔的心声,语气奇异:【难忘,的,一夜,嗯。】元清帝:……看吧,他就说不对吧。还有,这断句也就算了,嗯什么嗯?有什么好嗯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的元清帝保持着沉默上了二楼。到了二楼一瞧,只见不仅是皇后梁才人几个,太后也在,甚至贵妃也在,除了太傅和安王,这一回全都到齐了。太后正拿着鼓槌,很有节奏感的敲着鼓,看见他兴奋地挥动手中的鼓槌:“皇儿快来,就等你们了。”贵妃在一旁一脸高冷地敲击着一排编钟,见他看过来只点了下头,继续手中的乐律,显然刚刚那一段激烈高亢的乐声来自她们两人。元清帝:……算了,随她们开心就好。平台南侧摆放着三个拼在一起的方桌,桌后紧挨着排开一列椅子,对面不知什么时候修建起了一个约莫三尺高的舞台,舞台上挂着一道横幅:中秋情浓意更浓,小家大家共欢乐,下面一行小字:大魏第一届中秋联欢晚会。宋杰和夏婵正站在舞台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葫芦。“咳咳,咳咳。”宋杰对着葫芦咳嗽。夏婵白了他一眼:“行了,又不是真话筒。”宋杰也跟着翻了个白眼:“拿葫芦做话筒我还是头一次见,一点感觉都没有!”夏婵阴阴笑了两声:“所以黄瓜就有感觉了是吗?”说着上下打量他,目光那叫一个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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