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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1 / 1)

何笠阳莫名来气,麻木地说:“哦。”说完挂了电话,何笠阳想,他和陈恪青果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第二天一早,何笠阳被电话叫醒,陈恪青在电话那头奶声奶气地说:“你答应了我帮我稳住公司的事的,别忘了。”何笠阳说:“好好好,小总裁,小的都听您的指挥。给加班费不?”陈恪青说:“你想再要多少股份?”何笠阳想了下,那财产分割又得重新讨论,太麻烦了,说:“不用了,我古道热肠,助人为乐不求回报。”他们俩靠电话和网络联络,陈恪青人是变小了,但是脑子好好的,遥控指导,何笠阳直接拿着“陛下的圣旨”去公司宣召。他离开公司也有半年了,不少人知道这是因为他们离婚所致,见到何笠阳不打一声招呼空降回来个个都惊吓得花容失色,何笠阳颇为满意。何笠阳离婚前就开始折腾自己的事业,半年前彻底分出去,他现在两边都要忙,真是忙的焦头烂额,还没到半天呢,接到物业打来的电话:“何先生,因为联系不到陈先生所以我们联系你了。我们发现有个小朋友独自住在你们的房子里,他说他是陈先生的远方侄子,陈先生是去哪了?怎么能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住呢?这太危险了。您联系得到陈先生吗?”何笠阳:“……”何笠阳把一脸阴沉的陈恪青接走了。两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何笠阳无可奈何地说:“这事你自己一个人搞不定。”陈恪青不是很想承认:“嗯……”何笠阳说:“真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先去我那吧。我们对下口风,你是陈恪青的远房侄子……叫什么?”陈恪青说:“就陈明吧。明亮的明。”何笠阳点点头:“哦,那就陈明吧,到了我家,你可不能再一口一个‘何笠阳’地叫我了啊!要叫我何叔叔。知道没?小明。”陈恪青现在这么矮,抬起眼皮看他的时候特别像翻白眼:“知道了,何叔叔!”然后他们去接刚放学的陈又霖。陈又霖从人流里挤出来,乳燕还巢般跑过来,扑进何笠阳怀里。一进车,陈又霖看到车上还有个小朋友,当时就惊呆了,但再看几眼,觉得这个小哥哥眼熟,显得亲切,问爸爸:“这个小哥哥是谁?他长得好好看啊。”何笠阳给他系安全带,说:“是你嗯……大爸爸的侄子,他叫陈明。这段时间会住在我们家,你不能欺负他哦。”陈又霖听说有小朋友陪自己,高兴的眼睛都亮了,看也在后座的陈恪青,一副想和他搭话又不敢的样子,他看了好几次,还是转了回来,有点害怕地小心翼翼地说:“小明哥哥好严肃啊……我不敢和他说话。哦,爸爸,严肃是老师今天刚教的词语,‘肃’字特别难写,好多小朋友写不好,但我学会了。”“好好。回去了写给爸爸看。”何笠阳说着,“还得再买一个儿童座椅。”小雨还是鼓起勇气和新来的小明哥哥搭话,问:“你今年几岁啊?我今年八岁,读二年级。”陈恪青说:“我也是八岁。”小雨又问:“你的生日是几月几号?我是七月十八日。”陈恪青说:“三月二十五。“小雨说:“你比我出生得早,你是哥哥,那我就叫你小明哥哥吧?”他们俩说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小雨已经完全接受了小明哥哥,还要把他的布丁分小明哥哥吃。何笠阳问:“喜不喜欢小明哥哥啊?”小雨说:“喜欢!”陈恪青侧目,何笠阳又问:“为什么喜欢小明哥哥啊?”小雨实诚地回答:“小明哥哥长得好看。”何笠阳忍俊不禁:“果然是我亲生的儿子”小雨很喜欢这个有点冷淡的新小伙伴,不知情地拉着自己的“爸爸”玩,大方地分享玩具,还带着他看动画片,又把零食让给他吃。何笠阳看着好笑,等着陈恪青来求自己帮他解围,结果陈恪青一直耐心地陪着陈又霖玩,还陪着他写作业。他想起来,也对,陈恪青带孩子虽然冷淡,却从不会不耐烦甚至发脾气的,就是基本上没时间陪孩子。何笠阳悄悄问陈恪青:“小雨现在自己睡一个房间,床睡两个小朋友没问题,晚上你跟他睡吧。”陈恪青摇头:“不行,万一我半夜变回来怎么办?我觉得……我还是和你一个房间吧,有什么情况我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你。”何笠阳其实是拒绝的,可还是那句话——没办法。第3章 第三天大抵是因为这两天发生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又在公司忙的连轴转,晚上何笠阳做了个梦,梦见了少年时的事情。以前他是个很惹人厌的少年,父亲早逝,母亲精神病被关在精神病院,他由奶奶独自抚养长大,奶奶很爱他,但也对他很严厉,管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寡言少语,木讷内向,老师觉得他可怜,同学觉得他晦气。梦里大家在上语文课,讲台上老师在念《琵琶行》。他只听清了其中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然后陈恪青出现了,他站在一棵香樟树下,穿着白衬衫和铅灰色长裤的校服,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制服,为什么他就能穿的那么好看呢?阳光被叶片切碎,洒在他身上。他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你在斑驳的阳光下每移动一步,都似在我卑劣的身体内最隐秘、最敏感的弦上拨响一声。陈恪青初三转学过来的两个学期里,他们总共说了三十二句话,那时何笠阳正疯狂地暗恋着陈恪青,傻到陈恪青和他说过的每一句都悄悄记在了本子上。毕业时班长组织了去原始风景区三天两夜的旅游,他和陈恪青居然分到了一个房间。他都不知道惊多还是喜多,少年时太胆怯,连说句话都要好多勇气,他酝酿了好久,鼓足了勇气装作自然地说话:“陈青,要我帮你一起搬行李吗?”他太紧张,居然把陈恪青的名字给说错了。他真是痛恨死自己了。陈恪青愣了一下,没有生气,温文有礼地回答他:“呃,我叫陈恪青,你是何笠阳吧?”他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何笠阳受宠若惊,觉得陈恪青果然是个大好人。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睡觉了。陈恪青不知道他一晚上都紧张地没睡着,他一动不动地听着陈恪青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他知道陈恪青报考了什么高中,也报了那所高中,拼命学习,吊车尾考进去,他们进了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老师看档案发现他们两个初中就同校同班,于是把他们安排成同桌,又安排到同一个寝室。从那之后他们才真的慢慢熟悉起来。何笠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把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在梦里它们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早上,何笠阳醒过来时还有些惆怅,谁能不怀念自己的少年时光呢?即便笨拙、老土,那也是不可代替的岁月。他掀开被子迷迷糊糊地去上厕所,一推门进去,发现卫生间里居然有个陌生人影,猛地被吓清醒了。接着他认出这个小孩是陈恪青。哦,对,陈恪青返老还童了。他正在撒尿。何笠阳挑了挑眉,低头看了一眼。他卑鄙地有点高兴,幸灾乐祸地啧啧感叹:“好小啊……”陈恪青一言不发,默默地把小叽叽塞回儿童内裤里,骂都懒得骂。早餐桌上,小雨天真无邪地问:“爸爸,小明哥哥为什么跟你睡啊?”何笠阳和蔼可亲地表示:“你别看小明哥哥这么可怕的样子,其实他胆子很小的,一定要人陪着睡,不像我们小雨,是个勇敢的孩子。”小雨光荣地挺起胸膛,给了陈恪青一个“你好可怜”的眼神。陈恪青无言以对。何笠阳要笑喷了。得去上学了,今天是周五。小雨这个好奇宝宝又发问了:“哥哥不用去上学吗?”何笠阳胡扯说:“嗯……小明哥哥是乡下来的,他爸爸妈妈不让他念书。”小雨愈发可怜他了。陈恪青一个人在家待了一天。何笠阳下班回去,路上再买了一个儿童座椅,晚上才和陈恪青商量:“这都三天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你一时半会儿也是恢复不了了?难道一直就这么做个黑户待在家里吗?我是没意见,但我国是有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啊,宪法规定适龄儿童必须上学,到时候警察找上门了说我虐待儿童怎么办?我又拿不出你的户籍证明。”陈恪青穿着小雨的旧睡衣,上面印着黄色的小鸭子,盘腿坐在床头,双手抱胸,神情苦闷,俨然是个小总裁。陈恪青也不在意,他郁闷地叹气:“再等等吧。”他们之前也商量过一次,陈恪青跟他爸妈倒是已经编了借口,说是出去度假三个月。何笠阳想:虽然陈恪青他爸妈在加拿大,平时联系不算热络,可一旦发现陈恪青消失,随便查下就能知道我是最后一个和陈恪青见面的人,到时候警察怀疑陈恪青被杀人灭口……第一个抓的他妈的肯定是我!眼下这也非长久之计,就算三个月后陈恪青编了新的理由敷衍过去,要是他一直不恢复,迟早还是会被发现的。“唉,陈恪青,假如啊……我说是假如,假如你就这样不恢复了怎么办?”何笠阳问。陈恪青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用一直问,我不会拖累你的。配偶下落不明四年可以宣告死亡,到时我们自然就解除婚姻关系了。”何笠阳尴尬地说:“哎,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吗?”陈恪青看着他。何笠阳轻咳两声,心里想,四年也太久了……“你琢磨了这些天,对自己的情况有头绪了吗?我再带你去别的医院检查?或者找个研究院?他们一定很乐意研究你的。”陈恪青对何笠阳的低级笑话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摊开自己的小手,望着手心,微蹙着眉,正经地说:“我想了几个问题:一、我的变化是身体究竟是会就这样一直保持在八岁的状态?还是回到八岁但是新陈代谢正常会从这时开始长大?二、为什么我返老还童是变回了八岁,而不是十岁十五岁等等别的年龄阶段?三,假如科学不能解释的话,那就得考虑非自然力量的影响,或许我们得找这方面的专家。”“神棍就神棍嘛,还这方面的专家……酒液我已经送去研究所分析成分了,拖了人帮忙插队,今天就能出个大概结果。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到底为什么是变回了八岁,而不是其他岁数啊。”何笠阳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不是说不确定吗?现在又确定自己是变回的八岁?”陈恪青说:“根据身高和体重是八岁到九岁,我九岁生日的前几天受过伤,就是膝盖上那个伤,你见过的,现在这个伤不见了,所以应该就是八岁,还没到九岁。”何笠阳点头:“你一定要变回来吗?如果一直变不回来……返老还童也不是坏事吧,多好啊,人生又可以从头来过了。我在网上看过重生题材的小说,主角都是因为各般执念所以重生,你有想过这点吗?你重生到这个年纪,是不是因为你在这一年有特别遗憾的事呢?所以才会回到八岁,想改变这件事。”何笠阳想了想:那些小说里的主角重生回到童年大多是因为人生不如意等等,但陈恪青绝对不是啊!他从小到大都是男神啊!他长辈健在,学习努力,既是学霸,多才多艺,一路顺风顺水的走到三十几岁,大概……人生中最大的污点就是我了……呵呵。可是他八岁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啊!我是上初中才认识陈恪青的啊!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就只能是为了别人了。何笠阳看向陈恪青,看到他在听到自己提出的可能性之后陷入沉思,恍惚住了,心里马上咯噔了一下——妈的,该不会真的是有那么一个人吧?别告诉我陈恪青有个初恋白月光,所以我才追他那么多年都白费功夫啊!不不不!八岁能记得什么?陈恪青回过神,瞧见他,怔了怔:“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他们关了灯,躺在床上。黑暗笼罩下来。这样看不见之后,有种身边躺着的还是原来的陈恪青的错觉,他们好久没睡在一张床上了。“陈恪青,我们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睡在一起了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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