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已经开始一个挨一个地往高出走。乔茵看见夹在人群中的陆期，面容呆滞，像是在梦游。她不知怎么就被逗得笑了一下。外头风更冷，乔茵庆幸自己裹了条被子出来，她被身后的人几乎是护在怀里往上方高地走，所有因为突发情况激起的不安稳，都在这一刻安分下来。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一带都是泥石流高发地带。曲阳村还算好的，村民危机意识强，泥石流带来的影响也不比周边那么严重。有惊无险。到了高地之后，依旧有阵阵响声从远处传来。乔茵缩在纪寒声怀里，扯了扯被子盖到他肩上，低了头捏着他的手指玩，“是雷声吗？”男人轻声回：“不是。”顿了顿，他问：“你不是文科生吗？”“对啊。”“没学过泥石流？”乔茵：“……”八百年前的事，谁现在还记得。她捏着纪寒声手指的手更用力了些，干脆自己百度了下。头顶有男人的轻笑声，乔茵抬手去捂他的嘴：“不许笑。”纪寒声果然不笑了。他的嘴被乔茵一双白皙的手遮着，只露出那一双眼睛来，温柔深沉。她慌忙收回视线，打开了浏览器输入问题。还有信号，虽然不强。百度到一半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纪念的消息。纪念问她：【采访一下我们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乔茵同学，泥石流来临那一刻，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想的什么呢。乔茵当时想的是，如果真的出了意外，那像纪寒声说得那样，一起殉情也挺好。长长久久，人生一大幸事。不过她当然不可能这么跟纪念说。思考几秒后，乔茵换了一个温柔又欠扁的说辞：【想的是，有男朋友真好。】第98章 手感。这句话发出去没多久, 纪念再发消息过来, 长篇大论把她给骂了一顿。意料之中。乔茵本来没打算再继续跟她瞎扯, 上滑消息的时候，前面几句话又在眼前过了一遍，她手指轻点, 又问了句：【已经上新闻了吗？】手机快要没电，她连字都不敢打太多。想想又觉得不太对。纪念不是一个平常会关注社会新闻的人，没理由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果然, 那头回她：【陆期跟我说的。】乔茵：【我就知道。】话题终止。乔茵电量还剩百分之九的时候, 纪念很快发了语音过来：“你别跟我转移话题，刚才居然还跟我秀恩爱, 早知道我就不帮我哥追你了！”这叫赔了夫人又折兵。纪念脑回路非常人能及的清奇，被气到了一定的境界反倒想出了一个新奇的写作题材, 她准备以这两个“狗男女”为原型，写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狗血玛丽苏故事。她两手快速在键盘上敲击, 没几秒钟，屏幕上方出现了一个题目：《我和总裁夫人同居那几年》。乔茵对此一无所知。她看了眼屏幕右上角又降了一个百分比的电量，然后熄了屏幕, 拿过放在一旁的相机翻了翻照片。相机是乔茵出门前随手带上的, 因为在拍照方面和手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她只思考了几秒，在纪寒声给她系鞋带的时候就顺手拿了相机。从山洪爆发前到逐渐回归平静，关于这场泥石流的照片拍了不少。乔茵记得出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这会儿天放晴了些, 太阳也从云层里冒了个头出来。再一看时间。六点十分。乔茵在山上被风吹了两个多小时，头有些胀，眼皮更是重的有些抬不起来，她又不能睡，伸手扯了扯旁边男人的袖子：“手机。”那人很快递了手机过来。锁屏没有密码，乔茵开了热点给相机连，选好了照片同步到手机上，然后点开微信的工作群，选了十几张最能体现现场情况的照片发了过去。很快有人表示收到，发了个ok的表情过来。乔茵对这个回复的人有印象，是管理报社微博官方账号的一个同事。应该是一大早被叫起来的。不然乔茵很难想象，谁六点多能睡到自然醒。把工作都做完之后，乔茵的神经和身体才完全放松下来，她在男人怀里轻拱了拱，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她揉了揉眼睛，耳边刚好有男声响起，低低沉沉，好听得紧：“先睡会儿。”乔茵“嗯”了一声，用力极轻，她甚至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只闭了眼睛沉沉睡过去。耳边吵吵闹闹，但是乔茵这一觉睡的时间不短。再睁眼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太阳仿佛就在头顶，阳光撒下来，连温度都高了不少，乔茵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躺到了纪寒声的腿上。被子在底下铺着，她身上还盖着一件西装外套。乔茵双腿屈起，翻了个身背对太阳，拿了手机一看。已经接近十一点。乔茵看了眼工作群，未读消息已经超过99条，她还没看清楚内容，手机就轻震了下，关机了。不远处刚好有村民叫他们下去。乔茵没听太清，刚抬了下脑袋，脸就被一只手轻拍了下：“醒了？”男人指尖微微带了些凉意，贴在乔茵晒了半天还有些热的脸上，乔茵下意识就抬了下手，轻轻握住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指。“起来了。”乔茵“嗯”了声，很快就收好手机站起来。可能是睡过一觉的原因，她这会儿精力旺盛，拍了拍裤子上沾的土之后，余光瞥见纪寒声没动。她动作一顿，偏头看他：“怎么了？”纪寒声微微皱了眉：“腿麻了。”被人枕着睡了几个小时，不麻就怪了。乔茵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唇角一弯，伸出手去拉了他一把。雨后的空气清新潮湿，带了很淡的泥土腥气，乔茵整理了一下衣服，转头张望了几眼，四周空荡荡，只有丛生的杂草。“他们都下去了吗？”“嗯。”“什么时候下去的？”“九点多。”“……”乔茵差点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时间，又跟纪寒声确认了一遍：“现在几点了？”“十一点。”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单独在上面待了近两个小时。刚才那个村民说不定是特地来叫他们的。乔茵皱了下眉：“你怎么不叫醒我？”“本来想叫你，”纪寒声低了下头，再抬头看过来的时候冲她笑了一下，“但是听见你说梦话。”乔茵知道自己睡觉有的时候不老实，咳了一声问：“我说什么了？”“你说——”乔茵睁大眼睛屏住呼吸，被纪寒声这个语气和表情一衬托，像是在等候某种审判结果。“特别喜欢我。”乔茵：“……”“想嫁给我。”乔茵：“……”她完全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