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则的名字已经被皇帝写在了书房的屏风上。不过这已经跟苏则自然不知道，他整天泡在翠云楼听姐儿弹弹琴，唱唱小曲，喝喝小酒。人生得意需尽欢。在青楼里，苏则年轻英俊又一掷千金，很快受到了姐儿们的热切欢迎。那个姐儿不多情，尤其是碰上这种年少风流多金的大家公子，她们怎能不为之疯狂。苏则成为青楼里的名人。这厮虽然在前厅流连忘返，但是很少去找素问姑娘。素问姑娘有些怨言，但是面对这个能够帮她的贵人，他也不敢怠慢，整日里笑脸相迎，使出浑身的解数迎合他，她数次想问问比赛的事宜，苏则只是闭口不谈。眼见比赛的日子已经近了，可是苏则没有什么动作，仍然在前厅一掷千金，过着金迷纸醉的生活。素问姑娘有些坐不住了，她在自己的小楼备下了一桌酒宴，派紫怡去请苏则。为了这次的花魁，她也算是豁出去了。只要苏则能够让她成名，再苛刻的条件她都答应了，大有孤注一掷的气势。过了一会儿，苏则来了。素问姑娘立即迎了上去，笑语盈盈道：“苏公子，你来了。”苏则点了点头，仔细看了素问一眼，发觉她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似乎精心打扮了一番。“素问姑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苏则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素问可是名妓，戌时一到小院关门休息，就算是苏童自己也不成的。这次倒是有些稀奇了。素问姑娘浅浅一笑，道：“也没有什么，只是想跟公子喝酒聊聊天而已。”苏则笑了笑，道：“是吗那倒是巧了，我刚才还委托前厅的老鸨帮我找个陪酒姑娘呢”这段时间这厮就住在青楼里，反正他现在有的是钱，跟前厅的也老鸨子混熟了。只要他开口，老鸨都会尽量让他满足。同处一个院子，苏则的事情，素问多少有点耳闻。男人风流多情没有什么可是这厮答应了自己要夺花魁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二人可是签订了合约的。苏则不着急，但是素问却忍不住了。听到这厮流连于花丛时。素问嗔道：“苏公子啊，那些庸姿俗粉你也看得上啊”苏则微微一笑，道：“听素问小姐的意思，我随时都能来找你”素问抿嘴一笑，道：“只要公子肯来，素问自然扫塌相迎。莫非公子觉得素问比不上前面的那些庸姿俗粉”苏则啊了一声，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啊正好人家有些困乏呢”接着起身来到素问的香闺里，嗅了一下，连道：“好香，好香”说着一屁股坐在床上，合衣躺在床上。素问傻了。她不过说个客气话而已，想不到这厮当真了。轻移碎步，来到床前。素问又气又好笑道：“苏公子，苏公子”苏则翻了个身，眨眨眼睛道：“怎么了”素问嗔道：“苏公子，人家可是准备了酒菜了呢”苏则自言自语道：“酒喝的也差不多，我有些倦了呢”说着闭上了眼睛，过一会儿发出了阵阵鼾声。这个混蛋素问姑娘有些着恼，她原本想找他来问问比赛的事情，没想到这厮来了连酒都不喝一口，爬上床就睡觉。她出道这么长时间床上还这没有男人睡过呢这厮绝对是第一个。尽管素问强烈的不满，但是也不便说些什么，毕竟自己的前途在人家手里攥着呢再说在她床上睡也不会少块肉的。摇了摇头，素问轻手轻脚的脱下了他的鞋子，拿起一旁的锦被盖在了他的身上。做完这一切，她这才回到了客厅。恰好紫怡捧了酒坛过来。“咦，苏公子呢”紫怡左右打量了一眼。素问淡淡道：“苏公子累了，已经歇息了。”歇息了紫怡呆了一呆，忽然失声道：“小姐，难道他在在你的房间”素问点了点头。紫怡啊了一声，道：“这怎么行啊，你的香闺从来没有男人进去过。不行，我这就把他赶出去”说着放下酒坛，拿起说上的鸡毛毯子就要过去。素问忽然拉住了她，道：“紫怡，不要这么冲动。”她斜眼看了一下房间，低声道：“只要苏公子能够让我成名秦淮，别说是在我房中住一宿，就算是”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但是意思很明了了。紫怡忿忿道：“苏则就是个小人，他这是趁人之危。”素问苦笑了一下，趁人之危又如何，谁让她有求于人家呢死苏则，臭苏则紫怡心中兀自忿忿不平，嘴中喃喃的嘟囔着。素问看了这丫头一眼，忍不住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埋怨了。既然这桌席苏公子用不上了，咱们也不用客气，今晚上奢侈一回。”小姐万岁紫怡立即欢呼雀跃起来。虽然跟在素问的身边，也不是都有机会吃上这么好的酒席的。主仆二人立即开动起来。喝了几杯酒，二女的脸上都有些红晕了。“紫怡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素问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紫怡不假思索道：“虚岁已经十七了。”素问沉思了一阵，道：“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就将卖身契还给你，让你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小姐紫怡呆了一呆，不解道：“小姐，你不要我了吗我不离开小姐。”语气已经有了些哭腔。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紫怡收养了，主婢二人相依为命很多年了。素问苦笑了一声，道：“紫怡你还小，没有被这行沾染，还有回头的机会，将来成了自由之身，好好找个本分人过日子。像我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回头了”说着神色一黯，险些落下泪来。第二十一章 同床素问自幼家贫，被贪财的爹爹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当地人有豢养歌姬的习惯，主人家见她生的貌美如花，顿时动了心思，花大价钱送到扬州找乐师调教五年。没过三年，素问就长得亭亭玉立了，琴棋书画，多有涉猎，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调教的乐师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摇钱树，离主人家交人的日子还短两年，这两年乐师就私底下让她出来卖艺。素问也是个有心的女子，她一边卖艺不卖身，一边悄悄的积攒着私房钱。两年的时间居然也积累了一大笔财富。素问的主人还没来得及享用自己精心培养的歌姬，就得了重病一命呜呼了。他的儿子忙着争夺财产，也没人顾得上素问的歌姬的事情。素问趁着机会赎回了自己的卖身契，这才成为了自由之身，就留在了扬州。八年的风尘生活是素问姑娘抹不去的阴影，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做良家女了。受朱熹存天理，灭人欲的影响。在大明朝妓女从良嫁人，要么嫁给一些贱籍的人为正妻，要么嫁人大户人家、商人为偏房。想成为正经人家的正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们想屈尊嫁给农舍郎，人家也不肯娶回家的。文人风雅，出入风月场所，酒酣脑热之际，或许也会跟心仪的妓女说些海誓山盟，大多数都是醒来就忘。倒不是他们薄情寡义。如果一个文人娶了一个妓女做妾，大家都羡慕其风流，在当地会成为一段佳话。但是一个文人娶了一个妓女为妻，大家一定认为这个人就是傻逼，一定会在当地引起轩然大波。即便是现在，在婚姻上，门当户对都是主要格调。更别说在等级壁垒森严的大明朝了。就算有人真的敢娶，恐怕也过不了父母家人那一关。所以成为良家正妻，是所有妓女的奢望，即便是名妓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冷冰冰的事实。这件事情是素问姑娘心中长久的痛，时间长了她也看开了，唯一的打算就是趁着年轻，积累些名气，多赚些钱，最后能够养活自己。但是紫怡不同，她不过是卖身为婢，并没有进入到这个行业中。所以素问不希望发生自己身上的事情在紫怡身上重演，心中盘算着怎样帮她找一个好前程。听到这里紫怡已经悲伤流泪了，她跟素问已经很长时间了，二人随时主仆却情同姐妹。紫怡哭泣道：“小姐，你是干净的，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家的”素问苦笑了一声，道：“身子干净又怎样他们在乎的又不是这个。”主婢二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很快紫怡就已经喝醉了。素问入行很多年了，酒量自然要好许多，她看了看醉态可掬的紫怡，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如果说她的生命中有温馨的时刻，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丫头了。一入娼门深似海，从此良家是路人。素问有的时候也很羡慕紫怡，至少她还有机会过上幸福的生活。几声欢快的鸟叫惊醒了苏则。他翻了个身，伸了一个懒腰，昨天酒喝的太多了一些，身子忍不住有些倦乏，就在素问这边睡了一觉。嗅着素问床上锦被的幽香，这厮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昨天他是故意的，虽然现在不能睡了素问，但是能在她床上睡一宿也是值得，也不枉他为了她的事情操心一场。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张开了双手。咦苏则忽然愣住了，他的右手明显的触碰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这时他才发现床上还躺了一个人，长发披肩，看样子是个女人。是素问苏则吃了一惊，难不成昨晚上把她给睡了一时间他惊疑不定，暗暗后悔。这倒不是矫情。公是公，私是私，捞偏的一般都分得清楚。一般情况下不会公私不明的。素问跟他签了合约，那么她就是苏则的客户了。捞偏的轻易不能跟客户发生感情纠葛的。这是规矩帮着素问夺得花魁是公事，睡了她却是私情了，将来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对她的客观判断力的。这下麻烦了苏则不由的挠了挠头。这时素问翻了个身，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道：“早啊，小姐”小姐苏则愣了。发现眼前的女子有些不对。她是小丫头紫怡是你紫怡也愣了。二人对望了片刻，紫怡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苏则你这个禽兽”她慌忙披上了衣服，大声的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说着跑了出去。苏则挠了挠头，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丫头跑到自己的床上来了。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吧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记起来。应该是没做什么否则他们的衣服不会这么完整。既然如此苏则松了口气，不就是在一张床上睡了一觉吗，这丫头大呼小叫干什么想到这里他放下心来，斯条慢理的穿上了衣服。这时卧室里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素问姑娘的美妙的身影出现在苏则的身旁。只见她笑吟吟道：“苏公子，昨晚上睡了还好”苏则看了她一眼，点头道：“还行吧”说着穿起了鞋子站了起来。素问姑娘没有说话只是淡淡道：“奴家叫人伺候苏公子洗漱吧。”苏则摆了摆手，虽然大明朝的达官贵人都是如此，但是作为现代人的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别人伺候的。三把两把洗漱了几下，苏则就来到了客厅。客厅里有一张小桌，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素问早就坐在那里等候了，见他出来了，招呼道：“公子快来坐，早点已经准备好了。”苏则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拿起一块枣糕放进了口中。想不到翠云楼的点心味道倒是不错。他忍不住多吃了几块。素问端起一个小碗，道：“这是我特意让厨房熬制的莲子芙蓉粥，公子尝一尝。”苏则嗅了嗅，道：“好香。”忍不住食指大动，喝了几口。第二十二章 论素问姑娘自己没动，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吃完，这才递上了一块锦帕。苏则接过来擦了擦，缓缓的站起身来，抱拳道：“多谢小姐款待，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就要离开。素问姑娘忽然斯条慢理道：“苏公子且慢，奴家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呢”重要的事苏则哑然失笑，不就是花魁的事情吗其实这段时间，他已经悄悄的谋划了，只是现在还不能公开。看来这素问小姐当真是心急了。也罢既然签了契约，终究得给人家一个准话，让人家提心吊胆的也不好。想到这里，苏则咳嗽了一声，道：“小姐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中，用不了多久就会”素问听他这么说，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段实际她着实有些担心。不过这次叫住他，并不是为了这件事。她沉吟了一下，道：“苏公子今年贵庚”苏则微微一愕，道：“十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