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企鹅中文>都市言情>麟台风波录>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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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1)

宋虔之脸通红地坐了下去,忐忑地看他娘。对上周婉心的眼神,宋虔之脸更红了,低声道:娘。外面是谁?周婉心虚弱地问,你的好朋友?宋虔之本来不想说,看周婉心精神还好。马车颠簸起来。宋虔之欲言又止地一会看一眼他娘。婢女往周婉心肩下垫了一个软枕,周婉心的手一直握着宋虔之的手,也一直在看他。突然,她笑了起来,笑得有些咳喘,整张脸庞都随着柔柔的笑意亮了起来,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绝代风华的模样。舜钦是他的字?哪两个字?还是周婉心主动问。宋虔之往周婉心掌心里写了两个字,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是秘书省的同僚,也是我的上官。周婉心又咳嗽一阵,握着宋虔之的手心出了一层湿汗,宋虔之让婢女把帕子递过来,将母亲的手摊开,认真为她擦干。你们关系很好?周婉心问。他很照顾我。宋虔之开心道。哦?于是宋虔之捡着在容州发生的事情给母亲说了,对几次险些送命轻描淡写,本来想略过不提,犹豫再三还是提了,重点突出我这位上官对我很照顾,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翘翘啦。说到好玩之处,宋虔之着重描述了在容州黄五家里吃的那盆酸辣鱼汤。周婉心咳嗽道:沙塘鳢,也有许多年不曾吃过了。宋虔之奇道:母亲知道?王府中没吃过这鱼,应该是他娘年轻到外面去玩时吃过。闺阁女儿不常出门,宋虔之却听周太后含蓄隐晦地提到过几次,这两位太傅的女儿常常扮作男人出去玩耍,周太后身手还不错,只要是她带着妹妹出去,外祖不会反对。所以周太后那段陪先帝御驾亲征的传奇经历,在宋虔之看来就很寻常了。不仅吃过,你说的这味酸辣汤,我还会做呢。周婉心目光变得幽远,想起来什么,沉默着没有说话。宋虔之也不催她。周婉心回过神,问:我只听说要和黑狄人打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虔之想了想,说:母亲记不记得有一年,姨母被人下毒,差点丧命。记得,说是大皇子主使?周婉心常年卧病,很多印象还停留在从前,即使苻明懋后來被贬为庶人,在她看来,身份的变化不能影响苻明懋是先帝亲生儿子的事实。这也是大楚民间许多人的想法。现在苻明懋回来了,他的母舅出兵,让黑狄从白明渡口攻入,破了风平峡口,我回来之前,孟州东界已经失守。我们到夯州之后,得立刻面见李相,请他奏请皇上,让镇北军分兵到孟州支援。周婉心:那不是很急?到夯州也不远,不差这一天半天的。周婉心松开儿子的手,视线有一瞬的模糊,数息后恢复正常。她板起脸道:正事要紧,等送我们到驿馆,你和你那位长官,骑快马去夯州报信。昨夜就该先走,怎么不早说?为娘以为你长大懂事了,怎么还是如此不懂事。宋虔之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周婉心把他赶回秘书省去,她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你忙去吧,娘没事。想着,宋虔之眼眶红了。还冤枉你不成?怎么?委屈了?周婉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才说了儿子一句,他就要哭了。周婉心勉强坐起身来,将宋虔之抱在怀里,她已有些抱不住宋虔之,她一只手轻轻抚过宋虔之的耳朵,失神地低语:那时你小小的一个,在娘怀里,也不哭闹,从早到晚都很安静。我记得你才三四岁,就谁也看不上,成天缠着太子要与他玩闹。你们哥俩感情是最好的,想不到娘怕周婉心难过,宋虔之出声打断。一抹浅浅的笑意浮现在周婉心嘴角,带着难言的惆怅。人自无中来,还无中去,有无之道,不到那一刻,是怎么也堪不明的。听到这话,宋虔之强忍着难受,抱着周婉心的腰,像小时候那般撒娇道:母亲这么喜欢小孩子,将来我的儿子女儿,都要缠着母亲。周婉心将宋虔之耳边一小卷头发捋到耳后,笑道:你小时候,耳朵边这搓头发,也是怎么都不听话。娘其实不喜欢小孩。宋虔之正在向,要是和陆观一辈子在一起,那当然不会有小孩了,只有找人过继一个。找谁现在想似乎为时太早。谁知道听他娘说压根不喜欢小孩。当年周婉心好不容易怀上第三个孩子,赔着千万般的小心,孩子没有了,就像将她整个人打碎了勉强粘好,过得这许多年。宋虔之一直以为他母亲是喜欢小孩子。可是女人若是不生孩子,多奇怪呀。周婉心孩子气地说,嘴唇还微微噘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内疚几乎把宋虔之淹没。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过他娘心里有这么多新鲜好玩的想法,也不知道她还会做容州民间的酸辣鱼汤。娘只是不想以后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宋虔之眉头一皱,抱紧周婉心,埋在她怀里:不许这么说!娘再这么说,我就你就不理我啦?周婉心忍不住笑出了声。旁边的丫鬟本忍着鼻腔中一股酸意,也不禁破涕为笑。宋虔之心中难过至极。周婉心轻轻的声音说:要是有人陪着你,娘就放心了。她的手指带着些汗,顺着宋虔之的耳朵,摸他的脸,微微虚起眼睛。周婉心觉得一阵恍惚,什么时候,又小又瘦躺在他怀里的小东西,就长这么大了,足够为她遮风挡雨。话冲到宋虔之的嘴边,他抬起头,正想将和陆观的事情和盘托出,看到周婉心已经闭上眼睛。宋虔之心里一凉,伸手去摸她的呼吸,那颗提起来的心旋即重重落下,惊出一头的汗。周婉心已经睡着,宋虔之小心将她身子放平,眉峰隐忍地蹙着,坐在一旁看了许久,出外让车夫停下。一口大箱子堆在马车上,陆观头与肩枕在垫子上,腰与臀躺在大箱子上,环抱着双臂,车一停他就醒了,只是没有起来。马车重新上路,更不用起身了。宋虔之扑上去,一把捏住陆观的鼻子。片刻后,陆观微微张开嘴。宋虔之分出另一只手,捏紧他的嘴。陆观忍了一会,终于破功,睁开双眼看着宋虔之,看到他眼睛发红,便想问他,偏偏嘴巴被宋虔之紧捏着,没法说话。时间过去越久,宋虔之自己忍不住把手送了,陆观双目一鼓,呼吸如同拉风箱,好大阵仗。宋虔之笑得从他身上滚下去,被陆观一把捞回怀里,让他坐在腿上,陆观依然是躺着,眸色温和地注视宋虔之,刚才想问的事情,现在不想问了。我要是不松手,你就憋死了。宋虔之止住笑,捏陆观的鼻子。不会。陆观自信道。怎么不会?你练了什么龟息功吗?陆观:???龟息功是什么?传说中的秘法,可以憋气,但是没有人可以不吸气还不死,我觉得最多能多憋一会。那练来何用?如果在水下或者侦探敌情,多憋一会也许就不会被人发现,可以抢回一条性命。此法还可以假死。陆观感兴趣了。怎么练?宋虔之翻了个白眼:不传之秘,我知道怎么练,早就上深山当隐士,谁都得叫我一声祖师爷爷。陆观嘴角弯翘,摸宋虔之的脸,他很爱碰宋虔之裸露在外的皮肤,平时就喜欢摸他的脸颊,或者脖子。宋虔之亲了亲陆观,叹了口气。陆观抱着他,坐到榻上去,很窄,稍微一动两个人都要滚出去,中间停的那口箱子与坐榻中间只有窄窄二刀的距离,于是两个人战战兢兢一脸忐忑,以免掉到夹缝中。大夫说开春以后,我娘要是没事,就会好起来了。陆观亲着宋虔之的耳朵,低低嗯了一声。等我娘身子好些,我就跟她说我们在一块了,到时候你给我娘敬杯茶,好好磕两个头。陆观浑身都僵了。你不想磕?宋虔之瞥了他一眼。磕,你说磕就磕。宋虔之哼道:你又不能生孩子,磕两个头委屈你了?磕,没说不磕。宋虔之不吭声。陆观顿时慌了,忙道:马上磕,现在就去磕,你说怎么磕,磕多少都可以。宋虔之哈哈大笑起来,陆观愣了愣,反应过来被玩儿了,无语地看着宋虔之在榻上憋笑,想打滚又不敢动,陆观两手抄在他的胳肢窝下,狠狠把人压住亲了上去。啃着啃着,陆观温柔下来,一手撑在坐榻边缘,免得宋虔之掉下去。宋虔之眼圈红红的,皮肤白皙,呼吸交错间,两人顶在一起蹭了一会,亲吻变得像是两头雄兽在争抢地盘,宋虔之试着把舌头伸过去,反而碰得舌头疼,索性张嘴放陆观过来,柔软的舌一触就分,陆观粗声喘息着,肆无忌惮地亲他,手在他的腰上用力抚摸。分开时两人都是一身的汗。苦于不可能在这狭小空间里做,一是不舒服,二是周婉心随时可能醒来,抓奸在床就太窘了。宋虔之窝在陆观的怀里睡了一小会,让人停车,回到周婉心的车上去。天将黑时,周婉心醒来,好好吃着药,突然想起来,还是命宋虔之与陆观骑马先走,宋虔之无法违拗母亲的意思,将周婉心安全送到驿馆歇下,吩咐好随行的下人好好照料,挑了两匹快马,和陆观带好干粮,晚饭也没吃,即刻就出发先一步赶往夯州。☆、正兴之难(拾伍)出发不到半日,三更半夜开始下雨,偏偏行至山下,沿着一条泥泞小路,走得很是艰难。那边有间破庙。宋虔之惊喜道。在哪儿?宋虔之眼力很好,破庙隐藏在参差交错的树林之后,不易被发现。陆观的马跟上来,马儿不安地原地刨蹄,宋虔之的马也不愿意离开道路往荒地上伫立的那座破庙走去,而是原地打转,晃头甩尾。两人只得下马,陆观右手臂递过来挽住宋虔之的手,让他抓着自己手臂,他站在马右侧,宋虔之站在左侧,两人相携而行。冰冷湿润的树枝抽在脸上,陆观右臂圈着宋虔之,手掌挡住低矮的枝桠,脚下一个斜坡。当心。陆观让自己的马先跳过去,把宋虔之的马也拽下坡,伸手抱住宋虔之的腰,把他抱过来,索性陆观直接抱起了宋虔之。我自己走。宋虔之叫道,双手不由自主抱住陆观的脖子,以免摔下去。陆观没有理会宋虔之的大叫,埋头亲了一下宋虔之的嘴唇,堵住他的抗议。放我唔宋虔之被亲得很舒服,享受了一会,脑子一片空白,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雨水顺着陆观刚毅的脸庞往下流,冰冷的水滴经过皮肤熨得温热,沿下巴滑进领中。这间庙应该很久没人来过了。陆观看着地面,一步步稳健地往破庙前进。宋虔之四处张望,看见通往破庙前门的路已经杂草丛生,很难辨认,显然很久无人参拜,早已废弃。一匹马仰脖喷了个响鼻,四蹄胡乱转圈。陆观捏着缰绳的手又抱着宋虔之,险些被马仰脖的动作扯得把宋虔之摔到地上。宋虔之笑道:让我自己走吧,反正衣服鞋子都湿了。希望庙里有干草可以生火,把衣服烤一烤,这个天也没法捡柴。推开破庙门,宋虔之嘴角的笑就僵住了。好重的血腥味他喃喃道,从封好的油纸包里取出竹筒严封的火石与火绒,朝正上方香案的方向走过去,在桌上摸来摸去摸到烛台,宋虔之松了口气,转头朝陆观说,没湿。刹那烛光照亮小小的庙宇,正上方一尊色彩斑驳的菩萨像,脑袋已经不知去处,唯独红裤蓝靴还能依稀辨认,抬起的一只脚下,匍匐着一头猛虎,掉了一只耳朵,尾巴也断了。除去菩萨像,案前一个功德箱,长明灯架上的灯已经空了,灯架前凌乱的暗色像是油渍。所有东西上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桌案上一道一人宽的擦痕向着菩萨像座前的供盘延伸过去,一共三个供盘,旁边两个一个反扣着,一个不知去向,只留下个圆形的印记,印记处没有积灰。陆观:我先喂马。宋虔之说了一声好,便把整个上半身趴在桌案上,伸手摸了摸供盘,突然变了神色。舜钦!听见宋虔之叫他,陆观把草料胡乱放在地上,两匹马早已经饿极了,自顾自低头去啃。怎么了?陆观慌张跑来。这个供盘是固定的。宋虔之说。有机关?陆观上去把宋虔之拉下桌案,让他站到自己身后,跃上桌案,单腿踏上供案,两只手握住供盘左右,稍加用力,但没有旋动供盘。好像真的是机关。陆观道。宋虔之紧张地问:打开吗?你站到外面去。陆观吩咐道。宋虔之依言跑到门外,隐藏在木门后面,伸出脑袋去,朝陆观说:开吧,你小心点。一片寂静之中,供盘发出咯咯的低沉响声。随之地面下方有微弱动静,然而小小的四方天地之中,没有任何变化。怎么回事?宋虔之四处找来找去,明显供盘是一个机关,应该有什么地方随着机关的开启而移位,视线能及的地方却没看到任何异样。陆观下来,蹲在地上,屈起手指叩击地面。宋虔之把铺在地上的稻草都用脚踹开,蹲在陆观旁边,一跳一跳随他的位置而移动。突然,陆观眼神有了变化。是这儿?宋虔之问。陆观点头,拔出靴中匕首,把刀刃插进一块地砖,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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