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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1)

楚王寝宫内,楚云祁正紧皱着眉头来回踱步,他焦躁地啧了一声,上前拿走苏珏手中的书简道:寡人可以派卓爻前往墨国,他是新法的拥戴者,也参与了变法的整个过程。苏珏也不恼,抬眸静静地看着他。同化一个国家的风险是很大的,更何况是如此好战的一个古老公国,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此事派遣谁去是风险最小的选择。楚云祁有时候很受不了苏珏这种不咸不淡的表情,他烦躁地舔了舔嘴唇,在寝宫内转了几圈,停下来压低声音道:平哥他只是去了七日,回来便生了场大病,我怎么忍心让你去?你在墨国过得不好,寡人就是取了这天下又能如何?苏珏温柔了眼眸,他轻声道:十年,你给我十年时间,苏珏定会让墨国成为我楚西北部最坚固的屏障。一日寡人也不愿意!楚云祁转身上前逼视着苏珏,他咬牙切齿道。苏珏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伸手轻抚楚云祁的眉眼,轻声道:若有来世,愿你不再生在王族,我们择一处僻静山林,执手终老。楚云祁只觉喉咙处仿佛梗着团棉花,眼眶酸涩着疼,他艰难地吞咽了几下,低头吻住苏珏温软的唇。不甘心地撕咬着,贪婪地吮吸着,想要将眼前人狠狠揉进骨血中,呼吸间是他淡淡的兰香,耳边萦绕着他有些凌乱的喘气声,离开他的薄唇,楚云祁落吻在他的眉眼间。云祁......苏珏偏过头,微微扬起上半身躲开楚云祁的吻,他气息很不稳,轻声唤道:十载春秋,君待吾归来。楚夜未央,金纱帐内那一缕几不可闻的□□声撩拨着谁的心弦,汗水沾湿谁微微颤抖的眼睫,旖旎成一幅颠鸾倒凤的画卷,因为深爱,所以这迟到的拥抱是如此刻骨铭心。苏珏醒来的时候,东方天空的启明星正闪烁着微光,他偏头看着枕边还在熟睡的人,凑上前轻吻楚云祁额头,坐起身时,腰间传来的强烈不适感让他皱了皱眉,苏珏一边偏头看着楚云祁,一边伸出手轻揉后腰,不适感缓解了一些之后,他便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后,他再次深深地看了楚云祁一眼,转身离开。一辆一马驾的遮盖严实的黑蓬辎车出了鄢城,绝尘向着西北方的官道上驶去。在离鄢城十里远的杜亭里坐着一位身着纁线绣绘凤凰图纹,金线滚边的玄色华服的男子。他背对着出鄢的西北官道坐着,正在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酒。哒哒的马蹄声如急雨般传来,苏珏从辎车内探出头来道:我们在前面歇息一会。驾车的人正是苏珏身边的小书童曲云。他叹了口气道:公子,你就是放不下楚王,想着等他来送你,是吧。苏珏转头看着已经有些遥远的鄢城,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那人应该起了吧,发现自己不在身侧是不是又要郁闷好久呢。曲云将辎车停在杜亭外,翻身下来,将长凳给苏珏放置好,扶着他下车。来了?喝杯酒再走吧。一直背对着官道坐着的男子转过身对苏珏说道。你......苏珏愣住了,他盯着楚云祁看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斟酒,递杯,接过,仰头,一饮而尽。一切的动作都做的自然而然,苏珏喝完酒便起身上车离去,此间两人没有言语交流。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要在这里停留。我知道你会在这里停留,所以我要来。楚酒温雅缠绵,一切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我知道,你说过要送我一张琴,以岭国伽沱木为材,以陈国天蚕丝为弦,以熙国紫檀为雁足,以楚国卞玉为十三徽,琴名唤春秋。我明白,春秋十载,君必带着千里墨郡归来。到那时,你我再不分开,共享春秋繁华。第31章 挥师北上商幽王二十八年一场四国合纵在楚被孤立的结果下轰轰烈烈地收场,这个南边强国终于消停下来,然而中原各国君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倾国这边又有了新的动作。次年四月初,倾国上将军景明率十万精兵灭了紧邻商朝王畿洛阳的小国郑国,六月又发兵灭了中山国。中原格局再一次发生了变化中原强国仍旧是倾,楚,宋卫,陈,姬,熙六国,倾国在上将军景明的政伐下国土疆域面积隐隐有超过楚国之象,至此,与倾相邻的强国有楚、宋卫、陈三国。上将军府。一身玄黑鹰翼袍的景明一个人静坐在后园的亭中吹箫。月如钩,萧声低缓悠扬,平和处透着凛冽,哀而不伤,赤子之心昭昭,他本就寡言少语,这萧声也透着丝丝落寂。凤清提了壶酒前来,在他身边坐下。景明收了白玉洞萧,对凤清笑了笑道:这些日子你可忙坏了。凤清垂眸,难得温软一笑,扭头看向景明问:王上对你挥师北上有何表示?王上不是很赞同我带兵出征北疆。景明皱了皱眉说道。景明有些看不懂倾王,任何一位君王对臣子功高盖主这件事上都是避之如蛇蝎,然而这位贪恋声色的君王,不仅没有限制他的军权,还在灭了中山国之后封他为武定君,景明的权利达到了他这些年来的巅峰,可以说他想要窃国,也只是轻松的一两句话而已。凤清狭长的眼眸眯了眯,他也感觉到倾王的异常了。倾文王在位时,一手提拔景明,却也处处提防着他,那个老狐狸一直用倾相惠文限制着景明的权利,然而到他儿子公子炎继位,非但没有削弱景明的权利,反而给了他前所未有的信任和权利。给人的感觉就是倾王是蠢到了极致,自掘坟墓,给景明创造了极佳的反叛条件。现在景明主动提出出征北疆,离开国都权利中心,这是收回兵权很好的时机,那位又蠢又乖戾的君王,竟然不赞同景明挥师北上,一个君王可以昏庸无能、荒淫无度,但是他们不可能对威胁自己权力地位的人或者事情毫无察觉,倾王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排除掉倾王蠢到无以复加这个解释,那么这么做的解释只有一个他在不断地给景明暗示,让他弑君篡位。想至此,凤清好看的凤眸闪过一丝凌厉,薄唇玩味地勾起,他转头看了景明一眼,年轻将军凌厉立体的眉眼间带着身经百战的沧桑感,无论何时,他总是人群中最沉默寡言、却无法让人忽视的存在。将军,你效忠的是倾国还是这个国家的统治阶级?凤清仰头喝了口酒,转过头和景明对视。景明没有听懂凤清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很迷茫地看着他皱了皱眉问:什么?凤清摇头大笑,他抬头看向无尽的苍穹,一字一句道:凤某明日进宫向我王谏言,三日后,保你挥师北上。有劳先生了。景明大喜,忙起身向凤清抱拳行礼。他这几个月帅军灭了倾国东边几个较大的诸侯国,一是为了开疆扩土,土地就是无穷无尽的财富,二是震慑中原其他依附倾国的小国,等做完这些,就剩下倾国北部的戎狄之患了,所以他才会向倾王提出挥师北上,戎狄一族甚是恼人,往往是几千人马偷袭倾国边境,抢走粮食、女人,然后又风一般离开,倾国若是出军讨伐,他们便退回茫茫大漠深处,根本无法彻底将他们消灭,所以历代倾君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北方的戎狄之患。景明想趁着自己还年轻,彻底解决戎狄之患。凤清靠在柱子上,垂眸看着景明道:景将军,你是凤清见过的最蠢的人。景明愣了愣,他看向凤清,凤清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水色的月光洒在他脸上,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射下浅浅的影子,那双眸子半闭着,慵懒中带着一丝旖旎,摄魂夺魄,纁色华服穿在他身上恍若烈焰般,那是一种高调奢华的气场,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景明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风华绝代,公子无双。凤清无声地笑了笑,扭头看着明月,不再言语。翌日,凤清践诺,前往倾王宫谏言。刚上完朝的倾王连朝服都来不及脱,便抱着一名惠瑜新买来的美人撒欢。凤清来到倾王寝宫看到的情景便是那位美人香肩半露地躺在倾王怀里,倾王脱得比那美人还凉快,他掐了掐眉心,拱手行礼道:王上,臣还是在外面候着为好。凤爱卿不必多礼。倾王看了凤清一眼,将美人推开,一边将氅衣套在身上,一边道:来人,为凤上卿赐座。侍者应声前来,铺了厚厚的毛毡垫子在木案旁,那美人识趣,向倾王盈盈行了一礼消失在重重的帷帘后。倾王赤脚散发坐在床上问:爱卿前来所为何事?臣有些要事要禀告我王,我王可否屏退左右?凤清压低声音道。倾王挑了挑眉,他勾了勾唇角,朝侍者们挥了挥袖,等到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倾王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笑道:什么事如此重要,凤上卿非要来本王寝宫说?他故意将寝宫二字压得很重。凤清抬眸对上倾王促狭的眼神,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犀首景明权势滔天,会危机我王地位,臣愿为我王出谋划策,除掉景明。倾王扫了他一眼,眼眸里的促狭暧昧之意顿时消失,他眯了眯眼睛,那表情是凤清从未见到过的睿智中带着凌厉。凤清慢慢握紧了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与倾王对视,他说道:在楚国有这么一种大鸟,他的爪子象剑一样锋利可以撕开任何东西,他的喙异常坚硬,可以啄透最坚硬的木头,然此鸟目不能视,还有一种小鸟,它体型很小,人巴掌便可覆之,它渺小到人们常常看不见它,故赶路的马车经常会碾死这种小鸟。后来,小鸟找到了大鸟,他们达成了协议,小鸟充当大鸟的眼睛,大鸟保护小鸟不被马车碾死,就这样,他们在湘庭泽繁衍到了现在。倾王眼眸闪了闪,他转头看向窗外,半晌不语。传寡人旨意,准许上将军挥师北上。倾王的声音很低也很轻,仿佛做这个决定用尽了他这一生的力气。凤清抬头,倾王还是看着窗外,他起身,向倾王拱手行大礼,轻声道:王上,景将军不适合做王,他可以是您最得力的棋子,为您所向披靡,虽死也在所不惜,他拿得起剑,但是他拿不起玉玺,他背的起千千万万倾国将士的性命,但他背不起整个倾国。倾王转过头,他看着凤清,一字一句说道:你随景将军一同北上,替寡人护好我的将军。诺。凤清再次拱手行大礼,退出了倾王寝宫。倾国半年连灭三国,楚国却出乎意料地沉默,梅灏深感不妙,于是派遣门客王稽扮作商人模样,进入楚国打探。三个月后,门客回府,见到梅灏后一叠声叫道:奇哉!奇哉!梅灏皱了皱眉,暗叫不妙,倒没有王稽般惊慌失措,当下拍了拍王稽的肩膀缓声道:莫慌,将你这三个月所见所闻尽数道来。王稽端起桌上的茶仰头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缓缓道来。那日收到梅灏的帛书,王稽不敢逗留,翌日便扮作游商从焦城南下入楚,不到半日的路程车马便抵达楚与熙交界的东部边城唐城。王稽的车马在城门前被守卫将士拦了下来,王稽下车询问原因。身份帖拿出来。守卫将士冷冰冰道。身份帖?王稽疑惑。你是初次来我楚国么?守卫将士上上下下打量了王稽一番说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游商,来楚做生意难道不知我楚新法规定楚国百姓以及入楚游商须持有身份帖才能入城么?守卫将士看了一眼他的行头道。王稽听罢怔住了,之前在熙国只是听说过新楚王上位后,立刻雷厉风行实施变法,至于内容以及实行的效果一概不知,现在他这个间者还没入楚便被新法挡在了楚国门外,一时间王稽不知该怎么做,只得退在一边,正愁如何进城时,一队裹着牛皮的马车一字排开辚辚行驶了过来,看着样子应该是哪位富商的商队,王稽上前拦住为首的一辆青铜轺车。轺车上下来一位白衣青年,看年龄也就弱冠之年,束着竹冠,模样俊俏,长身玉立,风流倜傥。王稽上前拱了拱手道:在下王稽,熙国游商,冒昧拦住阁下轺车,在这给阁下赔个不是。无妨无妨,在下吕不韦。白衣少年笑了笑道。在下初来楚国经商,至这唐城前,守卫将士说要身份帖方可进城,只是不知这身份帖为何物?王稽问道。这是楚国颁布新法中的一条,是用来登记人口。吕不韦笑了笑道:所谓身份帖,便是一方竹板,上刻有你的身份信息,唔......你是初来楚国经商么?这样吧,我给你打包票,进城后你速速去办一个便是。王稽听罢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大争之世,国家财富之内涵只是实实在在的三样土地,民众与诸般实用财货。除此之外,珠宝名器甚或钱币都是可有可无,用君王的话来说,本王有城池,便会有铁骑,铁骑纵横天下,何宝不可得也!再者列国之间土地有多有少,难以改变,除非南征北战,否则一国之土地短时期内不会有太大变化,所以说到底最宝贵者便是民众。浮华乱世,列国伐交频频,民众迁徙流动导致国家征兵编制难定,往往户籍上写有九户人家,实际征兵人数不到三户,令列国君王头疼已久。而今楚国新法,楚民每人持有身份帖,若要拖家带口迁徙在户籍令处便会有记录,国家再询问其迁徙原因,对症下药,有效减少人口流失。王稽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只此一件,王稽感受到了这个南边大国深藏不露的威胁。吕不韦带着他进城,向他指明去哪里办理身份帖之后便离开了。作者有话要说:文章中关于土地是无价财富的观点来源于孙皓晖先生的《大秦帝国》详情请参考该书第32章 此去经年入城时已是日暮时分,城中华灯初上,集市繁华程度让王稽瞠目结舌,商人络绎不绝,街坊商铺鳞次栉比,王稽感叹楚国一小小东陲边城便如此繁华,那么鄢城便可想而知了。办理了身份帖后,王稽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一夜,翌日继续向西行去这一路行来,平日里只是听闻他人说楚人富甲天下,此番身临其中,王稽深刻体会到什么叫物资丰富,有吞吐天下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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