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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1 / 1)

“我亲眼瞧见的,你大哥带着好些人从大堂进来了,正往楼上一间一间搜呢!”“他发现你没?”“应该还没,不过他们已经把所有楼梯口都守住了。”“该死!”王希泽这下子也慌了神,他先打开通街的窗户瞧了瞧,发现这里太高,根本逃不出去,后又打开一道门缝往外瞧了一眼,果见几个面熟的厮儿已经寻上了楼来。“怎么办?若是被大哥逮到,可真会让咱们当场屁股开花的。”冯友伦急道。“可闭上你的乌鸦嘴吧!”王希泽咬着拇指在房里踱了两个来回,只见王希吟和张子初也不约而同地盯向了自己,仿佛笃定了他能想出什么鬼主意似的。此时,大约只有角落里专心下棋的范晏兮,没有觉出这千钧一发的氛围了。“该你了。”范晏兮提醒对面的小娘子。“可是公子……”那娘子转回头,看向阁子当中神情焦虑的几人,手中的棋子刚要随意落下,就听范晏兮又道,“下棋时应当全神贯注,心无旁骛,你这一步走错,又要满盘皆输了。”“……”王希泽凤目一瞥,瞥见范晏兮身上不知何时搭了条女人的帔子,偶尔落子满意时,还将那帔子攥在手里摆玩片刻。他眼一眯,忽而计上心来,“流萤,杨柳,你俩快脱衣服!”“脱衣服?在这里?”“可是……这还这么多人瞧着呢。”流萤和杨柳不知所措地互瞧了一眼,显然对于王希泽这个要求有些难以从命。“谁脱了衣服,这银子就是谁的。”王希泽再次晃了晃手中的银两,冲着众娘子高举了起来。娘子们你瞧瞧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哗啦啦就开始脱起了衣服。阁子里,一时薄衫乱舞,衣带翻飞,若是教王希孟瞧见了这番景象,怕是要气得直接把他们绑回太学,少说在夫子像前跪上三日。“哎,你们干嘛!谁让你们进来的?”孙羊正店外是罩了栀子灯箱的。晚间阁子里,大多都传唤了歌女酒妓,有些已经衣衫不整地同客人在酒桌间纠缠起来。此下被几个忽然破门而入的陌生人一吓,姑娘们大多尖叫着飞奔了出去,只留下愤怒的酒客正待发作,却又被面前男子的气势给震慑住了。来人虽是一个文士,可腰上却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鱼袋子。“在下入错了阁子,扰了各位雅兴,失礼了。”王希孟再一次彬彬有礼的从阁子间退了出来,一双眼犀利地巡在四周。这个时辰的酒楼中,可谓是座无虚席。从楼下廊子到楼上阁间,皆是人满为患,若要从当中找出那几个小子,怕也要费些光景。“等我下完这一局先。”张子初他们拖起范晏兮的时候,这厮还慢悠悠地捻着棋子。“下什么下,大哥就要杀进来了!”“唔……你记得,下一步该走那里。”坐在他对面的娘子眼睁睁瞧着人被连拖带拽架出了内阁,猛松了一口气。若是再这般下下去,她可当真受不了了,这还不如去陪那些个五大三粗的流氓客呢。“呀----”阁门一开,衣衫不整的姑娘们再一次鱼贯而出,尖叫着争先恐后地往楼下涌,一时姹紫嫣红,应接不暇。站在阁子外,昂着头目不斜视的王希孟万万没想到,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在他布下天罗地网的同时,那几个混小子竟然已经混在女人堆里逃下了楼去。“希泽兄,这样行不行啊,哎哟。”“别回头,提着裙子跑。”王希泽冲身后提醒了一句,大步流星地窜出了后门。几人出了门也没敢大意,呼哧呼哧直跑进了酒楼后的暗巷之中,彻底藏住了身形,这才停了下来。“真真丢死人了!”冯友伦边叫唤着边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等他意识到自己过分娘气的动作时,又赶紧一把丢了那条粉色的汗巾。“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铁定要被逮住了。”“这得多亏了希泽的好点子。”张子初苦笑着看着几人不伦不类的模样,话中也不知是在夸他还是损他。“快找个地方把衣服换回来吧,这要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王希吟皱着眉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裙,感觉浑身不自在。王希泽眼眸一转,瞥向身旁穿着翠蓝色襦裙的王希吟,抿唇道,“怎会呢,希吟倒是挺合适这身衣服的,说是流萤夜舞也不为过。”“那你这模样,便算是杨柳折腰了,彼此彼此。”“哈,那不知芳心百系的子初兄会更中意我俩中的谁?”王希泽说罢顺势往张子初身上一倚,伸手勾住了他的下巴。“……”“希泽你就别逗他了……咱们快走吧,这里离酒楼不远,别给大哥发现了才好。”王希吟说着一个转身,却不小心撞到了人。“对不住……”他下意识地道了声不是,侧身让开,却不料对方竟横在了自己跟前。“哟,怎么这儿还有漂亮的小娘子呢。”几个小子均样貌清秀,眉眼出众,打扮成女子也没有过多的维和。醉醺醺的汉子正巧路径,只瞧着路边站了好几个标志美人儿,其中还有两个生得一模一样的妙人儿,充血的双眼顿时放出光来。醉汉伸手要来揽王希吟,泛着酒臭的嘴也毫不客气地要往他脸上贴。只可惜还未占到什么便宜,便觉得屁股上狠挨了一下,被人踹了个狗啃泥。“谁?谁暗算爷!”那人回头质问,只见另一个妙人儿昂着下巴飞起一脚,瞬间又将他踹出了五步远。“是你姑奶奶我。”王希泽翘起拇指指了指自己。那醉汉见他细胳臂细腿,刚想爬起身来扑将上去,面前却又瞬间多出了几个人影,一人抡起一只胳膊,冲着他就开始拳打脚踢。“哎哟----”那醉汉没料到几个小娘子出手竟是这般厉害,此时才开口求饶却是来不及了,等到对方打累收了手,地上的人俨然已经成了猪头。“呸,登徒子!姐妹们,走吧。”冯友伦捏着嗓子啐了一口,继而风骚地翘起了兰花指,勾着几人大大咧咧地离了去。“别翘了,恶心死了。”王希吟捏着他的兰花指试图给他掰下去。“你不懂,这样才不会有人知道咱们几个装了女人,不然丢人的可是咱们。”“哟,友伦兄难得聪明一回。”王希泽夸赞道。“那是,诶不对,什么叫难得?”“别解那腰带,再多穿会儿,这衣服可花了我五两银子。”王希泽拍下了张子初去解腰带的手,撇了撇嘴。“五两?!那敢情这一晚上咱就买了几件女人衣裙回去?”“闭嘴……”“……”张子初记得,后来他们还是没逃得去大哥的那一顿责罚。不过平生第一次喝酒的经历,总让他毕生难忘。☆、安得情怀似往时幽幽桑田,纵横阡陌,当中夹着直通东京的官道。一队车马踏尘而来,约莫五百余人,除了几十个头裹葛巾的脚夫,其余都是带刀的军士。光看那行间高插的江南府军的号旗,便知这是从应奉局里出来的。朝廷设花石纲已久,自苏杭到东京,过往镖车已是见怪不怪了,纲前还设明锣示警之音,已作闲人归避之用。这一纲,马骡满驮,车箱高载,以至于车马有些陷入了刚灌过一遍的湿土里,让整个队伍缓下了脚程。“停!收锣,下旗。”带头的校尉姓熊,名叫熊隙,他已经在这条官道上摸爬打滚五六载了,对每一处路径之地几乎都了若指掌。熊隙瞧了瞧左右的丘陵,梯田成阶,树影成林,是藏人的好地方。他熟练地命人停了明锣,下了号旗,又缓下几分马速,好让后头的车队紧跟上来。“熊校尉也是谨慎过头了,次次都这般小心作甚,哪里有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朝廷的花石纲。”“你可别大意,莫不是忘了前几年方腊那厮作乱的时候了?”“哈!腌臜小贼,还不是三两下就给朝廷灭了去,我就不信还能再出他个方圣公!”两个教头话音未落,忽闻远处传来一声绵长号角。紧接着,擂擂战鼓开始响起,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众人迅速停下车队,拔刀备战。可四周除了草木山壁别无动静,只有那一下一下的鼓声不断挑衅着他们的神经。咚----随着最后一声鼓鸣戛然而止,寥寥余音回荡在山壁之间,再逐渐归于平静。在这种极度反常又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就在熊隙瞪着一双铜铃眼四处寻找敌人之际,利箭终于射了出来。左右两边十几支铁镞同时破风而起,直取车旁军队。将士们快速挥舞着军刀抵挡敌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对方的人显然早就做好了精心的布排,一队人射完后会立刻替上第二队。轮流更替之下,箭镞射出的速度越来越快,箭雨也越来越密集。好在熊隙没有慌了阵脚。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将士们形成一个防御阵型,然后又分出六十多人,在彼此掩护之下渐渐朝着埋伏贼匪的山丘逼了上去。等他们上到山头一看,原来后面埋伏的只是几十名蒙面贼匪。他们手里的弓是最简陋的木弓,身旁刀剑也看似不入流,甚至还有些扛着锄头当枪使的。将士们见这些只是乌合之众,心中不由窃喜。想立功的心思弹指间取代了方才的慌张。他们纷纷迎上坡去,大展拳脚,果见这些贼人不堪一击,打了没两下便弃下兵器往更高处的梯田上逃去。梯田上种得都是桑树,郁郁葱葱,极易藏人。贼匪轻身而逃,历阶便上,比那些着甲带兵的军士快了许多,很快就没入了大片绿海里。熊隙却没有被这看似轻松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依旧警惕地守在车旁。果然,在一半军士被引入了桑田中后,他耳根一动,听到了一丝马蹄声。熊隙一招手,让剩下的一百多名军士在车纲旁排成了合围之态。然后他调转马头,等待着对方的主力军。奔腾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七八十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守军的视野里。“备!”熊隙大喊一声,胸中燃起了建功立业的熊熊火焰。狡诈小贼,还想跟他玩诈?熊隙一边想着一边微微上扬起嘴角。到目前为止,他还坚信自己要灭这些草寇,不过是如拂鼻蝇。“战!”等马队冲到了车前,熊隙抽出腰旁环首直刀,一声令下,身先士卒带领着将士们迎上前去。越是接近,便越能看出这些人与刚刚充作诱饵的那些区别之处。他们不仅身材高大魁梧,马匹兵器也精良得多,这更让熊隙笃定自己看穿了对方的伎俩。“杀!”熊隙高喊了一句,一刀劈向了最前方领头的贼匪。二人相距已不足五尺,那贼匪竟然没有缓下速度。他将手里钢刀一个平推,迎着熊隙的刀刃交锋而过,擦出一连串星火。二人错马而过,彼此又调转了马头。熊隙没料到对方的身手竟能与自己抗衡,微讶地眯起眼睛,但等他看清对方手里的东西时,微讶就转变成了吃惊。对方手里是一把红缨,款式甚是熟悉。熊隙一摸自己的圆帽盔,果见上头的缨穗已经不翼而飞了。那贼人扬起手里的红缨在指尖转了几个来回,明摆是在挑衅。熊隙此时心中的惊讶已全部转化成了愤怒。他狠狠抽了下马屁股,使得座下畜生飞奔而起,想利用强大的冲击力给对方造成致命一击。只可惜,这次对方没有与他正面交锋。贼人在刀锋贴近的一瞬间迅速仰下身子,将脊背紧贴在了马背上。熊隙反应迅速压低刀刃,因为发力过猛,小臂上隆起的肌肉甚至开始抽搐起来。这次,刀刃贴着对方的鼻尖擦过,仍然没伤得他分毫。熊隙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腰带又少了半截。是什么时候被砍断的?熊隙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蒙着黑布的脸,几乎恼羞成怒。他二击不成,索性刀刃一翻,砍向他□□坐骑。可不料对方竟是瞬间看穿了他的动作,脚一蹬,从马上飞跃而起,就在熊隙弯腰砍倒那马匹的同时,竟将他从自己马上一脚踹了下去。畜生不曾发现背上已换了人,缰绳一紧,掉头飞奔出了两丈远。熊隙在地上滚了两滚才爬起身。他鼻子里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把夺过身旁将士的马,跨马追了出去。刚刚那个沉着冷静的校尉郎已荡然无存,只化作一莽汉,怒不可揭地追向前面那个让他丢尽颜面的贼人背影,誓要取他首级。然而几乎就在熊隙追赶着贼首离开车队的同时,其他人听见了一声古怪的鹰啼。桑田里,将士们正弓着身子成排穿梭在林间寻找贼匪的身影。他们是受过正式训练的府兵,行军布阵的意识十分强。在几个虞侯的带领下,军士们三五成行,彼此照应背方,丝毫不让敌人有机可乘。但他们估料不到的是,对方似乎十分熟悉他们这种作战方式。沙地一声,前方树叶动了一下,将士们彼此心照不宣,整齐拔刀而上。可刀至树后,不料却是砍了个空,紧接着背后咚地一声,身后的战友已倒下一个。“老四!”等到他们发觉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这才又开始慌张起来。眼前一晃,树丛里掠过一个黑小的身形。那身影看上去不太年轻,甚至有些佝偻,可每每当他们追到跟前,偏又逮不住他。哗啦,右边的树干晃了一下,可人却从左边窜了出来,精准无比地对着一人脑袋就是一棍子。其余的将士刚转身来瞧,却又被后边接应的人一榔头敲晕了。这般神出鬼没,配合无间的作战,使得桑田里的府军几乎全军覆没。“嘿,这几只雏鸡还挺有志气,紧追着不放啊。”“可惜了,爷爷们在战场杀敌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儿吃奶哩。”痞笑着的中年男子蹲下身子拍了拍地上小兵的脸蛋,忽听见一声口哨,利索地朝着梯田下掠了出去,直奔那停在官道上的花石纲。依照熊隙的谨慎,本是断不会范这种低级错误的。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复仇的怒火,哪里还想得起什么纲车。见那贼首占了自己便宜想逃,一路在后头紧追不舍,直到追出了百丈之外,才发现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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