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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1 / 1)

要信还是不信,他自我保护的本能正在试图重启。宫丞见他有软化的迹象,忍不住去吻他的唇。那唇上因为眼泪变得苦涩,宫丞轻轻吮吸了,无尽怜爱:“那些不值一提,说了才显得他重要。”郁南完全无法理解这种逻辑,哭道:“当然重要。这么说,他就是你初恋,你的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上床,第一次因为一个人低头,全部都是因为他!”他的思绪因此转移,悲怆道:“我为什么不再长大一点,我为什么要比你小那么多?我为什么不再更早的时候遇见你?……什么都不是我的,什么都不是我的!”郁南崩溃了。宫丞活到三十七岁,从未见过有人能这么难过。难过到他的五脏六腑也在疼。郁南仰着脖子,曲线好似美丽的天鹅。他的眼睛红肿,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红,绝望地憎恨自己的年纪。从最初得到郁南开始,宫丞没有想过会走到这一步。他不愿意现在就放手。甚至可以做一些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的事。亲吻逐渐变得胶着暧昧,郁南被剥开外壳,软得一塌糊涂的内心尽数摊开在宫丞眼前。他几乎不挣扎,因为他都不在意了。他在无处宣泄的悲伤里不知道沉浸了多久,落入一个温热的口腔。男人高高在上,俾睨万物,不可一世。即使在床上也要由他完全掌控。郁南震惊了。宫丞衣衫整齐,连扣子都没解开一颗,被喷在口中也只是皱了下眉,随意扯张纸吐掉了。等他从浴室漱口回来,郁南还瞪着圆眼睛坐在床边,好似受了惊吓,连哭泣都忘记了。宫丞神色不悦,显然做这种事令他非常不适。可郁南回过神,吸了吸鼻子,扯过被子将自己完全盖住。宫丞扶额,也躺上床去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了。天色黑起来的时候,宫丞接了一个电话,他有个宴会不得不参加,临走前告诉郁南等他。“宝宝。”宫丞亲吻他额头,“乖一点,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再哭眼睛要坏了。”郁南一声不吭。天一亮,郁南就收拾了行李去机场。他怕再待下去又要被男人的手段软化。所幸机票时间很合适,他可以离开深城,去宫丞找不到的地方。他真的不敢轻易相信人了。第四十五章 不想长大中午十二点四十的飞机,下午能回到霜山市, 郁南已经提前跟郁姿姿讲过。郁姿姿提前打电话来确认:“郁宝贝, 你去机场了吗?你要早一点出门, 在机场等一等也没关系,就怕路上堵车什么的误了登机。”郁南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他觉得很累很累, 实在是没有精力去赶地铁和别人争取空间。“知道了妈妈。”郁南答,“我已经出发了。”郁姿姿听他的声音不对劲:“怎么了?你是不是有点感冒啊?”郁南说是。郁姿姿火急火燎地说:“你每次坐飞机都不舒服的, 怎么这么不注意感冒了呢?一会儿记得买点晕机的药,问空姐多要两杯水,妈妈在家等你。”“好。”郁南乖乖答应后挂了电话。窗外景色飞驰,行过高架、行过机场高速, 他将远离深城, 将自己一路带回生养他的城市。下了出租车,一切顺利,郁南拖着箱子去办理托运。因为长相着实太过出众,眼睛又有些红肿, 惹得人们不由自主地朝他看。郁南肤色白净,侧面安静漂亮, 即使穿着普普通通,也一眼可从人群中分辨。“郁南。”排在他身后的年轻男人开口。郁南回头一看, 竟是严思危, 他很意外会在这里看见对方:“严先生,这么巧?”两人办理完手续走到一旁。严思危身着棕色大衣, 面容依旧清隽,微笑是令人如沐春风:“是很巧,你这是要回家?”郁南点点头:“对。”上次两人在马场也遇到过一次,郁南觉得真的很巧了。老实说,他对严思危并不反感,哪怕对方的弟弟是他很不喜欢的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严思危这个人还不错,至少是表面上看来。严思危道:“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郁南这几天哭得太多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看上去肯定不好看。眼睛疼的时候他其实也不敢再哭,可是眼泪总是会在某个时刻不经意的就滑落,心里的酸楚一波接一波,脸被眼泪一打湿,就忍不住干脆又哭上一波。他是个男孩子,都快哭成哭包了,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郁南不好意思地按着自己的半边脸:“我感冒了,昨晚没睡好。”严思危道:“难怪,这几天天气不好,深城湿冷得厉害,回去霜山你应该会舒服一些。”郁南点点头,又奇怪道:“对了,严先生也去霜山市?”严思危露出笑容,看着他说:“是,我去找我弟弟,算起来,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说起这个,郁南就没有话能接上了。他不知道如何和一个人去讨论另一个他不喜欢的人,他不习惯于背后说人不是,也不习惯虚伪的客套。不过他在想,严思尼怎么去霜山了,难道是在霜山念书吗?严思危不介意话题冷场:“来这边坐一下。”郁南:“好。”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严思危话不多,只安静地拿了一本书出来翻阅,郁南看到封面,写的是《阿图医生》。郁南不愿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他已经过了最初的崩溃阶段,只剩下心里的洇血伤痕需要慢慢自我修复。眼下他愿意转移一下注意力,而严思危是一位现成的聊天对象。便有些好奇地问:“您看的是一本小说?”严思危道:“可以这么说,不过这是一位名为阿图的美国外科医生写的心路历程。这本书很火,我却一直都没什么时间看,刚好今天乘飞机,正好能打发时间。”郁南问:“您也是一位医生吗?”严思危对他点点头,温和道:“我是一名外科医生,我的父亲是也是医生,不过他是肿瘤科的。我的爷爷也是医生,他是中医,我们家可以说是医学世家。”郁南眼睛微微睁圆,这是他有些惊讶的表现。严思危眸子带了笑意:“所以我随身携带了这个。”说着,严思危拿出一个迷你的小瓶子,里面有绿色的膏体,拧开来能闻到清淡醒神的药香。他继续道,“这是我用爷爷的配方自制的,一会儿飞机上你要是不舒服,可以抹一点,保证不晕机。”严思危送给他:“就当送给你的小礼物吧。”郁南怎么能要,他婉拒:“是您自制的,一定费了不少功夫。”严思危说:“一点都不费功夫,批量做的,包里还有好几个呢。”他拉开大衣口袋,里面果然还有三瓶,“每次坐飞机都会带,万一有人不舒服还能帮上忙。没办法,作为医生有时候想做点能帮上忙的事。”郁南不好推辞,这才道谢后收下了,衷心称赞道:“您是位好医生。”两人的巧遇并没有因为这个结束。登记后郁南发现严思危竟然和他是经济舱里的邻座,他以为像严思危这种背景人应该会选择商务舱才对。严思危系上安全扣,看出他的疑虑:“我们这个职业假期不稳定,常常一个电话就被叫回去。这次好容易临时攒到假,机票就订晚了。没想到这么巧,和你又是邻座。”郁南有些高兴:“是真的很巧。”严思危看上去寡言鲜语,一聊起天却也能侃侃而谈,他说话简单明了,很多时候不加主观色彩。不算太长的航程里,他为了不打扰旁人,放低音量给郁南讲了许多外科趣事,讲了鲜见的有意思的病例,将资历还浅时在急诊轮班的经历。他讲着这些,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他出于高于当事人的角度,把从医生涯讲给郁南听。有严思危在,郁南闭塞的心情与思绪轻松了许多,也拜那个小瓶子里的绿色膏体所致,郁南一点也没觉得晕机。待他们下了飞机,一起去取了行李,在出站口分道扬镳。“严先生再见。”郁南上了出租车对他挥手,“提前祝您过个好年,春节快乐!”严思危微笑:“春节快乐。”郁南对出租车司机报了家中地址,严思危站在路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郁南甚至想,如果不是严思尼,他或许能和严先生成为朋友。而那头,严思危在原地伫立少时,脸上不自觉又露出一点微笑。他也揽了一辆出租车:“去希尔顿,谢谢。”*霜山市已经下过好几场大雪,铲雪车正在工作,交通拥堵。厚厚的大雪将霜山市装点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与深城的景色完全不一样,这里更为纯粹、自然。呼吸着寒冷的新鲜空气,听着久违的乡音,郁南一下子有了安全感,从没哪一次回来能给他这样独特的感受。天快黑时,郁南刚走到自家单元楼下,远远的就看见高个子的女人站在阳台上朝他挥手。这情景很像他高中时每个回家的夜晚。一进门,郁姿姿就捧着他的脸:“瘦了、瘦了,小脸憔悴的,你们学校食堂是不是太抠了?打一勺菜还要抖几下那种?”郁南笑了,眉眼弯弯:“才不是,我们食堂的大妈是最好的,他们才不背锅。”郁姿姿啧啧两声,把行李箱替他收回房间:“该不是谈恋爱谈瘦的。”郁南卡壳。他本来打算这次回家好好和妈妈说说宫丞的事,这下叫他怎么开口。好在郁姿姿因为儿子回来的兴奋冲昏了头,暂时没发现他的不对劲,还以为真的是感冒所致。“今天晕机吗?”家里暖气开得足,她替郁南脱掉外套,像小时候一样帮他拿拖鞋。布拖鞋是去年回家买的,浩克款,当时郁姿姿还说郁南幼稚。现在被郁姿姿洗得干干净净,就等着他回来穿。“妈妈,我自己来。”郁南不好意思,“今天没晕机。路上遇到一个认识的人,他是一名医生,送给我一瓶这个。”郁南拿给郁姿姿看。郁姿姿动作僵硬了一下:“医生啊。”郁南说:“对。他们全家都是医生呢。”郁姿姿含糊应了声,大概不怎么感兴趣,转而叫郁南去洗手准备吃饭。舅妈今年做了辣酱腌肉干,给郁南留了好多送过来,说吃不完的话叫郁南带回学校去吃,画画什么的熬夜了拿出来吃一吃补充点热量。郁姿姿说了下过年的安排,问郁南今年和高中同学什么时候聚会。郁南下飞机后还没开机,之前同学们在群里商议过,没出个最终结果,现在应该讨论得差不多了。郁南打开手机,还没打开微信群,手机就一阵震动。来电者:宫丞大老爷。为什么改成这个昵称,郁南已经忘了。现在一看到这个名字,他下意识就按掉了电话,他不想接。昨天宫丞对他说的那些解释,他其实是不太相信的,因为他不知道宫丞还有没有什么是瞒着他的。那幅画也好、替代品也好、调味剂也好,他分不清楚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所知道的就是宫丞选择了不对他坦诚相待,宫丞的态度说明了他像个傻瓜。就算宫丞说的是真的,他也无法再做到毫不介意了。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爱。郁姿姿给他夹菜:“大年三十和舅舅家一起过,初二你可以去和同学玩,但是初一得空出来。”宫丞发了信息来。宫丞大老爷:[宝宝,你在哪里?]郁南眼眶酸涩,心中泛起怒气回复:[不要你管。]两三秒后,他又发了一排滴血的尖刀过去表达恨意。他扒拉了一口饭:“初一怎么了?你们有什么安排吗?”郁姿姿顿了顿,告诉他:“初一家里有客人来。”郁南好奇:“谁要来啊?”郁姿姿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郁南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吃过饭,郁姿姿拖着他看了下他的纹身,面上的心疼掩都掩不住:“好看是好看,我都看不出疤痕了,就是不知道得多疼。郁柯回来后,闹了半天要去纹身,被你舅舅揍了一顿才老实,前几天他偷偷跑去纹了个花臂,割线割一半就疼得受不住,逃跑了。”郁南惊讶:“真的?”郁姿姿说:“真的!现在他想不纹都不行了,过完年你舅舅要把他按着去纹完,手铐都准备好了呢,要是敢跑就把他铐起来纹完为止。”“噗!”郁南终于笑喷,真正觉得好笑极了。他笑到肚子疼,还发信息去嘲笑郁柯。郁柯羞愤欲死,表示过年没什么面目见人,谁敢提就和谁绝交。郁南好久没这样开怀过,回来也是强撑笑容而已。郁姿姿见他开心了,这才勉强放心,又讲了些郁柯和郁桐做的二逼事迹,剧团里的趣事,邻里的八卦,小小房子里充满愉快氛围。晚上郁姿姿帮他铺床,顺便从柜子里拿出洗过、晒过的公仔们往床上堆好,念叨着:“这么大了,睡觉还要抱着东西才睡得著,这些玩具都多少年了,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得慌。”郁南说:“因为都是你买的啊。”郁姿姿笑骂:“还好意思说,那会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上完一天班还是得去给你买玩具。”郁南趴在床上装死。柔软的床铺是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家里很多年都没换过牌子了,闻着特别舒心,他几乎马上就要睡着了。他滚了两圈,郁姿姿装被子也不赶他,铺天盖地罩下来,把郁南整个捂了个严实,真是亲妈没错了。郁南闷声闷气地讲:“要是永远都不长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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