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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1)

快要结束时郁南接了电话。只见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出手机,神色一下子变得温和,甚至唇角带上了微笑。不知道是谁的来电让他这么开心。“哥哥。”郁南乖巧喊道。宫丞坐在一旁处理文件,闻言停住了敲键盘的手。他这一天,原本就是想来陪郁南的。等到郁南画完画,他再和他说几句话,情况好的话,或许郁南会愿意和他交流。宫丞从未这样做过,甚至作为赞助人,从未来过这间画室,这也是为什么除了余深意外的所有人都很严厉的原因。他们听说宫丞严厉敏锐,说一不二,最不喜欢聒噪,吓得天都不敢聊。谁知道这位一来,余深就亲自给了坏脸色,现在还留在余老师的小画室一整个下午。传说中的大佬,遥不可及的人物,不是应该很忙才对吗?没人敢进来一探究竟。“我差不多可以收拾了。”郁南又说,“你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说完,郁南挂断电话,很快速地收拾好东西,似乎迫不及待地走了。宫丞合上电脑,跟在他的身后:“南南,你去哪里?”郁南回过头:“你明天还来吗?”他问得很认真。宫丞心中一松,眼神不自觉含了笑意:“我明天会来。”郁南说:“那我明天就不来了。”宫丞:“……”郁南一路出门,经过大画室、走廊,和各位遇到的学生老师道别,看得出大家都很喜欢他,气氛活跃。郁南一直是受很多人喜欢的。他不缺乏爱他的家人,不缺乏朋友,有很好的人缘,连小周、任叔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他。因为这个,小周才没被炒。宫丞没见过郁南下楼梯的背影。他背着双肩包,跑起来的步伐轻快,踩得楼梯噔噔响,完全不像以前因为宫丞在身边,他都舍不得离开半步,去哪儿都要挽着宫丞的胳膊。他现在只是他自己。街道对面停着一辆a8,很商务的车型。车旁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看上去比郁南大好几岁,身上有一股带着精英感的书卷气。郁南左右看了车辆来的方向,小跑着冲了过去。天气还有些冷,那个年轻男人拿出一杯热奶茶塞到郁南手中,笑容温柔。郁南似乎愣了下,也笑着说了谢谢。“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严思危问,“爷爷一会儿看见又会说你。”郁南和严思危虽然还算不上太熟,只是哥哥两个字一旦能顺利地喊出来,亲兄弟之间的隔阂也消融了不少。面对兄长,郁南其实不自觉地已经开始依赖。“妈妈昨天说让我要穿精神点,最好不要花里胡哨的,要稳重。”郁南吐舌头,“我看天气预报以为今天会升温。看来天气预报真的准确率很低,我不该完全相信。”严思危揉他头:“阿姨可不是让你穿少点的意思,快上车。”正说着,严思危收起了笑容。他认出了走到郁南身后的宫丞。“你想干什么。”严思危先开口。宫丞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向,只喊:“南南。”郁南回头看见是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只见他看上去十分不满,像是马上就要把他抓走了。他见过宫丞这种表情,和那次在漫展抓到他一模一样。郁南:“哥哥我们走吧。”严思危问:“你确定?”郁南伸手去拉严思危的手:“嗯。”严思危察觉郁南手心冰凉,有些发抖,便反手握着郁南,还轻轻捏了下:“不用担心,你先上车。”小周跑了过来,紧张道:“宫先生!”宫丞面色不佳,郁南此时的行为触及了他最担心的一点----郁南会对任何年长的符合他审美的男性产生好感。所以他尽量放下一切事物,不愿看到他与旁人接触。可是郁南已经在宫丞的注视下关上了车门,完全看不到了。严思危朝宫丞走近了些。宫丞足有近一米九,盛气凌人,严思危在气场上完全没有胜算。若是打起来,严思危作为拿手术刀的医生,更加占不了好处。打架不是严家的强项,可严家人也不虚任何胆敢伤害他们的人。严思危看着他:“宫丞。”宫丞冷冷道:“阁下是哪位?”严思危却不答,直接说:“你比郁南大整整十八岁,作为一个成熟的、应该有基本道德感的知名人物,却蓄意诱拐他。郁南秉性单纯容易受骗,他已经成年了,我没有办法告你。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次试图染指他,欺骗他,我不会对你客气。”宫丞眸色闪了闪,似乎被戳中痛处。半晌,他启唇道:“似乎不关你的事。”严思危不欲与他多说:“郁南的事就是我最重要的事,不信你就试试看。”他说完便转身上车,开车走了。第五十二章 严家上车之后,郁南一直没有开口讲过话。郁南很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 近来变得多了。好聚好散, 是他能给自己挣来的最大尊重, 偏偏有人要将它破坏掉。他不知道宫丞到底想干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忘了那段带着耻辱感的过去, 当成人生污点擦干净。可是反感归反感,他最痛恨的是当宫丞出现在他身侧, 他还是会有一些不应该有的反应,心跳会背叛他的意志进行乱起来。原来忘记一个人没有那么简单。伤害越深,影响力越大。郁南很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他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 车子的后视镜里刚好能照出他的脸, 有点苍白的,沉静的脸。“郁南。”严思危忽然喊道。郁南回过神:“嗯?怎么了?”“我们下车。”严思危熄了火,解开安全带。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郁南朝外面开了一眼,却发现这里并不是爷爷的养老别墅区, 而是某个鼎鼎有名的高端商场。这里氛围良好,灯光也打得很漂亮, 从外面看就能感受商场内的奢华气息。“我们在这里干什么?”郁南问。严思危下了车,绕过车头转到郁南这一侧给他打开车门:“趁时间还早, 我想带你去买一件衣服, 不过分吧?”郁南迟疑:“可是我还有很多衣服穿。”严思危微笑:“今天你生日,要是感冒了, 挨骂的可是哥哥。”郁南脸红,原来哥哥还想着他穿得单薄的事,便下了车:“我下次会注意了,我也会跟爷爷说,不要太紧张我的事,不会害你挨骂。”严思危不置可否,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一点,只说:“好。”两人锁了车,温馨祥和地往商场去了。一辆黑色豪车低调驶入,车里的男人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郁南很少逛商场,他的衣服大多都是网购,和宫丞在一起时,自然也是从来没逛过商场的。对他来说,和家人一起逛商场的记忆很快乐。他有时候和妈妈一起,有时候和舅舅他们一起,他倒是属于不太排斥逛街的那种男生。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亲哥哥,而且对方的审美还和他八九不离十。血缘有时候真的是一种特别奇妙的存在。严思危给郁南挑选了几件外套,都是他喜欢的风格。挑好之后让郁南一件一件地试。“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在穿这个牌子了。那时候我还在国外念书,课业很重,忙得几乎没什么时间打理自己。”严思危告诉他,“一个朋友推荐了之后,我的衣服就常常由这个牌子解决。”营业员小姐姐想要帮郁南穿。严思危拿过一件,说了句“我来”,就抖落开外套亲自让郁南穿。严思危气质外貌俱佳,又这么有礼貌,小姐姐红着脸说好,然后退到一边看着着两位养眼的顾客自己动手。迷彩风格的oversize外套,缀以金属拉链等装饰物,在利落中带了些帅气。郁南背过身,将胳膊塞进袖子里,严思危比他略高一些,顺势替他拉上,动作透着普通朋友没有的熟悉。有点像家长,有点像长辈,带着宠爱。“你穿这件很好看。”严思危看着镜中的弟弟。郁南转了个圈:“我觉得也还行,就这件吧。哥,爷爷奶奶还在等我们,我们得快一点。”严思危却道:“不急,这里还有几件,都试一下。”那位小姐姐恍然大悟,露出蜜汁微笑:“原来你们是兄弟俩,难怪我觉得你们有点像呢。”“是吗?”严思危问。郁南听到觉得很新鲜,问:“你觉得我们哪里长得像啊?”小姐姐人美嘴甜:“脸型上弟弟柔和一些,眼睛圆一些,但是是鼻子啊,眉毛啊都很像!”郁南好奇地看着严思危:“我看看。”他是学美术的,对人面容上的结构很有一套了解,当然,对自己的脸再熟悉不过。严思危让他看,他还上手去摸。哥哥的鼻梁挺拔,鼻尖有一点翘,果然和他的一模一样。还有眉毛,两人的眉毛都浓而长,显得眼睛特别黑,弧度都是长得差不多的。郁南想起亲生母亲的照片,心道,这些大概都是遗传至她吧。严思危被摸得躲了下,又伸手揉了把郁南的头,说:“其实父亲的鼻子也很高,但是他鼻头大,还好我们都没遗传到。”郁南还没见过亲生父亲,一会儿就能见到了,乖巧点头。不远处,宫丞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这辈子就没逛过商场,不知道自己站在走廊中央是很吸引人注意的。小周也看到了对面的情形,轻声道:“宫先生,我刚刚查了下,对方是严家的长子,严思危。”见两人笑语晏晏,动作亲昵,宫丞心中已怒不可遏。他表情冷淡,淡淡开口:“哪个严家?”小周说:“城西严家,开私立医院那个。您和严思危的父亲严慈安,有过几次见面。”宫丞想起来了,问:“郁南和他是什么关系?”小周心道,大概是很亲密的关系,说不定是男朋友。但是小周不敢说。好歹他还有一点有用的信息:“我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巧的,上次在酒吧外面弄伤郁南的那个男生,正好是这个严思危的弟弟。不知道郁南是不是因为这个和他认识的。”严思危心情愉悦,试完以后,刷卡买单十分干脆。不过他所谓的买一件衣服,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而是把刚才所有试过的衣服都买了下来。买完了这些,他又带郁南去买鞋。每一样东西都仔细询问过郁南的意见才会留下,到了后来,郁南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喜不喜欢了。商场里人不算多,两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郁南本来就长得极为引人注意,穿上新买的外套后更加夺人眼球。有人以为他是什么明星小鲜肉,偷偷用手机拍他。等两人离开,那拍照的女孩被拦住。“请你删掉照片。”小周微笑着告诉对方。“凭什么啊。”那女孩不服气,“又不是我一个人拍了。刚才好多人都拍照了,好看的小哥哥大家都喜欢,他也不是你的人,你急什么。”小周还要说什么。女孩对他怒目而视。宫丞冷道:“算了。”说罢,宫丞迈着长腿朝前方大步离开,背影摄人。小周赶紧追了上去。天刚黑时,城市中亮起万家灯火,车子驶入了安静的别墅区。和上次来时不同,今天院子一点也不冷清,停了两三辆车,其中一辆是骚包的跑车。想象到一会儿可能要见到许多人,郁南有些紧张。严思危道:“你放松一点,只来了父亲和阿姨,还有外公家的人。”说到这里,他又补充,“还有一个严思尼。今天他在那边开了派对,应该是和他们一起过来的。加加,我知道你们以前有不愉快,不过早晚都会有一次碰面,他如果说什么让你不高兴,你不要理他。”严思尼对郁南来说,甚至算不上认识。覃乐风早已替他思考过这个问题了,郁南表示不在意。严家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也是骨肉分离的受害者,甚至可以说他们失去孩子后受到的伤害远比郁南大,被内疚、自责与思念折磨着,却还能因为顾忌郁南的感受强行忍耐,不愿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困扰。郁南也想表现得好一些。他无法扔下郁家人去融入严家,却不是不能让严家得到安慰。刚跟着严思危走过前院最后一道门,踏上流水潺潺的石砌庭院,郁南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两鬓斑白,表情严肃。看见两个儿子踏进来,眼神出卖了他的迫不及待,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严慈安。郁南心想,爸爸的鼻头果然有些大。走得近了,严慈安的眼神紧紧刻在小儿子身上,当了一辈子领导,竟然紧张得不知道要怎么做。郁南白净乖巧,很直接的喊了一声:“爸爸。”这声音又软又糯。严慈安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得体的话:“郁南,你好。”严思危:“……”郁南也察觉到了父亲的紧张,他眨眨眼睛,伸手道:“爸爸,我们拥抱一下吧。”严慈安上前一步,抱住小儿子,这一个拥抱暌别二十年,不多时,他老泪纵横。严思危也红了眼圈。他悲哀地想,要是早一点认回弟弟,弟弟也不至于被一个大他十八岁的老男人骗了。三人仅在外面停留了五分钟,严慈安早就不知道从严思危口中打听过郁南多少遍,当下要问的话也不多。严慈安平时严厉极了,本不善言辞,面对郁南能这么慈爱本就是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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