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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1 / 1)

魏华年被她这副样子慌了神,慌乱的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别怕……乖,不要怕,你还有我。”周锦鱼呆滞的抬起头,看着魏华年,喃喃的说道:“我再也没有阿娘了,我以后,再也没有阿娘了。”魏华年只是抱着她,低声说:“我知道。”周锦鱼放声大哭。胸口剧烈的起伏上,几乎喘不上起来。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那个偏心的女人离开之前,跟她好好的说说话。就算见不到面,多写几封信,也是好的。可是,她没有。她没有啊!周锦鱼推开魏华年,她来到床头,在枕头底下,把柳氏给她写的那几封信找了出来,她其实一直都好好的收着。直到此刻,她才想明白。原来,她往日里对柳氏的那些,不是怨恨。而是觉得,阿娘啊,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何,就不能表现的多爱我一些呢?她多渴望着,柳氏能够对她公平些,如果柳氏对她,能够像对待玲姐儿那般,生病的时候守在床前,难过的时候抱着她好言相哄,她又何至于同柳氏怄气怄了那么多年。她其实,一直都是嫉妒玲姐儿了。因为,玲姐儿,抢了自己的阿娘。抢了自己唯一的阿娘。可如今,阿娘却不在了。庆鱼年:[二更]周子牧的来信上说,让周锦鱼万事小心,如今反抗军气势正盛,如今长安城早已经乱做一团,百姓能逃的全都逃走了。而没有能力逃走的,只能等待着反抗军的任意抢杀。周子牧的意思,是如今天下大乱,他让周锦鱼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保命要紧。而周锦鱼所处的位置,却要比蜀地还要往南,中间隔着数座城池,周子牧带着周家逃亡蜀地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蜀地多山,占据天险,蜀地太守可以根据天然优势加以防守,只要严守,反抗军若想拿下蜀地,怕是也要损兵折将。当天晌午,周锦鱼便已然换上了一身劲装,她去村子里买了一匹马,并没有带任何行礼,只是让魏华年给她准备了些易于存放的饼子,起身前往长安。此地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周锦鱼就算什么都不带,就算她此时一心复仇,却也是不能在到了长安城之前饿死。周锦鱼离开山谷的时候,魏华年一路把她送到了村子口。魏华年原本是要同她一起去的,但周锦鱼却直接拒绝说:“留下来吧,你会成为我的累赘。”魏华年心里清楚,周锦鱼这么说,是不想她跟着她,一块去长安身陷险地。魏华年点了头应了,千言万语只剩了一句话:“万事小心。”周锦鱼点了头,她眼中的悲痛之色已经被决然所掩盖,沉声道:“放心。”周锦鱼飞身一跃,跳上了马背。她转身欲走,却听魏华年忽然提高音调,喊了一声:“周锦鱼,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家。”周锦鱼身形一顿,她没有应声,只是扬起了马鞭,大喊了一声:“驾!”马儿已然绝尘而去,魏华年站在村口,默然良久。直到那人已经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才回了谷里的小栅栏院子里。她想了想,依旧觉得不放心,于是回了房中,写了一封信,绑在了信鸽腿上,在窗户边,把信鸽放飞了出去。她又重新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的花,开的正盛。周锦鱼为了讨她欢心,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可以在冬日里开的这般旺盛的花来。此时,冬日的暖阳直直的照到院子里,却依旧吹不散她身上彻骨的寒。周锦鱼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第十日赶到了长安城。她在半路上换了数匹马,因着战乱的缘故,马匹也是水涨船高,坐地起价。好在,周锦鱼在临走的时候,魏华年提前往她身上放了银票。长安城此时已然变成了一座颓城,守城的将领早已经换成了反抗军的人。周锦鱼趁着守城的反抗军换值的时候,潜入了长安城。街道上空无一人,两侧的店铺早就关了门,一派的萧索。没走几步,便是一滩早已经干掉的血污。长安城的百姓们在她到来之前,遭遇了什么,可以想象。把长安城的百姓当做蝼蚁一般,任意宰杀,这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周锦鱼孤身一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有个孩子听到了动静,打开了窗户,从二楼往下看。周锦鱼一抬头,是个眼中带着惊恐畏惧的孩子,在看到周锦鱼后,十分惧怕的打了个哆嗦。周锦鱼想了想,十分友好的同他一笑。那孩子却是直接“哐当”一声,把窗关了。而此时,就在不远处,有几个反抗军在街道上走着,他们身上的铠甲早已经卸了去,头上却戴着银盔,不伦不类。周锦鱼一个闪身,躲在了一户人家门前的石狮子后面。反抗军骂骂咧咧,踹开了他们面前一户富户的高门,里面有个管家打扮的老者畏惧的跪了下来,不停的求饶:“军爷饶命,我家老爷已经走了,家中没有值钱的东西了。”反抗军狞笑着,看老头求饶的姿态显然是开心极了,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蝼蚁么,可不就是随意碾死的么。于是,手起,刀落。一颗圆滚滚的人头落地。反抗军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那户富户家里,红漆木门就那么大敞着,肆无忌惮。周锦鱼的脸早已经冷若寒冰,眼中杀意明显。但她却强行忍了下去。她此次来长安,绝对不能事先暴露。于是,她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周锦鱼轻功极好,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然来到了一户人家的房上。此时天快要黑了,她一直躲在上面等着,等天色暗下来,她才从房顶上跳下来,落到了院子南的井边。这里是后院,她已然在房顶上观察过了,后院没有守卫,只有后院的门口才有一对士兵来回巡逻。看士兵身上的装束,不是反抗军。这里正是严仲禾的大将军府。只是,让周锦鱼诧异的是,在严仲禾的长子严浩降了反抗军之后,反抗军竟然没有收编严家军,大将军府的守卫竟然还保留着大晋士兵的装扮。周锦鱼知道,严仲禾正在房内。在天黑的时候,有下人来给严仲禾送饭,严仲禾曾经打开过一次房门。周锦鱼看到了那张已然苍老了不少的熟悉的面孔,正是严仲禾本人。周锦鱼还未敲门,里面便传来了声音:“进来吧。”周锦鱼身形一顿,推开了房门。而那位昔日的大将军,此时正坐在桌前,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碗,在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周锦鱼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也不客气,直接抓起了盘里的一只鸡腿,拿到嘴边啃了起来。严仲禾见状,反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周锦鱼。周锦鱼几口便吃完了,笑看着严仲禾道:“严将军,别来无恙吧?”严仲禾顿了顿,说道:“一切都好,劳驸马爷惦念。”此时的他,除了一双眼依旧凌厉之外,其余的都让周锦鱼觉得,这人如何苍老的这般快?周锦鱼此时的模样,同当年并没有多少区别,只是言谈之间多了几分沉稳和淡然。而严仲禾却不一样,他这些年远在边塞驻守,边塞环境恶劣,以至于让他瞬间苍老了许多。周锦鱼看着对面的严仲禾,带着些笑意问道:“被天下人当做叛逆反贼的感觉,如何?”严仲禾却笑的坦然,回答说:“很不好。”他们两个一问一答,态度皆是从容的很,仿佛他们之间谈论的并不是一件什么要紧事,无关紧要一般。周锦鱼点了下头:“可惜了,你严将军忠义了一辈子,却晚节不保,身为你昔日的旧友,我很是为你感到惋惜。”严仲禾摇了摇头:“没什么值得惋惜的,如今我不用操心军务,一日三餐皆有人按时送来,日子过得也算是快活自在。”周锦鱼嘴角含笑,眼中却是冷了几分,问他:“将军还记得,您当年对我说过的话么?”严仲禾听了这话,忽然沉默了。他很是苦恼的低下头,似是自言自语:“便是记得又如何?我如今被软禁在府中,宛若一个废人。”周锦鱼很是平静的道:“我只问你,你还记得当年,你同我说过什么。”周锦鱼见他不答,笑了笑,说道:“你当年对我说,严家军,忠君爱国,永不判晋。”严仲禾身子猛然一顿,他紧紧的握起了拳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他就算方才掩饰的再好,装的再从容,在这一刻,他所有的掩饰仿佛被周锦鱼的一句“忠君爱国”所击溃。良久,严仲禾双目已然微微泛红,他盯着周锦鱼,却很是冷静的说道:“这些年来,陛下忌惮我如虎,严家军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严家军了,军饷被陛下一再消减。我去同反抗军作战,军饷短缺,军粮迟缓,他到底是想借助我剿灭反抗军,还是想借助反抗军剿灭我严仲禾?”周锦鱼几乎可以想象的到,这几句话背后的,所传达的,多疑的帝王和不甘的将军之间的嫌隙是如何一步步的结成的。严仲禾道:“并非我严仲禾背弃当日的誓言,而是陛下背信在先。”周锦鱼点了头,道:“我若是你,兴许,也会生气。”严仲禾却忽然苦笑一声,摇头:“不,不是的,就算陛下如此待我,我仍旧会效忠于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若是想收了我的兵权,摘了我的脑袋,直接下旨便是,完全不需要用这种迂回的法子。”“为将者,死在战场上,是荣耀。”“死在阴谋算计里,是耻辱。”严仲禾一句一顿,掷地有声。周锦鱼看着眼前这位年迈的将军,顿时肃然起敬。虽然他对天元帝的忠诚,让周锦鱼觉得像是愚忠。但他的这份忠诚,何尝不是对于身为军人身份的忠诚?与其说他是忠于帝王,倒不如说,他是忠于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耀。周锦鱼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所以,严世子才放反抗军入长安城?并且把您软禁起来?”严仲禾长出了一口气:“是的。”周锦鱼道:“严世子放反抗军入城,原本是为了给您出一气,对吧?”严仲禾道:“是,浩儿的初衷,是这样的。”周锦鱼点了头,继续道:“我理解严世子的做法,如果我是他,有人要杀我敬重的父亲,那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严仲禾苦笑一声,道:“只是他没料到,事情会往他控制不住的地方发展,反抗军入了长安之后,直接攻入皇宫,陛下身死叛军刀下,长安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我们父子,成了彻头彻尾的罪人,成了天下的罪人。”周锦鱼看着对面的严仲禾,沉声说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严仲禾一愣,看着周锦鱼,仿佛是在抓住救赎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还有办法么?”周锦鱼并未回答,只是问道:“严家军,你所能调动的军力,还有多少?”严仲禾想了想,回道:“四万。”周锦鱼勾着嘴角一笑:“足够了。”第169章 庆鱼年:[一六九]庆鱼年:[一六九]严仲禾手上有四万严家军,可以调动。而长安城中的反抗军有十万,但同训练有素的严家军不同的是,长安城内的反抗军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或者流寇土匪组成的非正规军队,而严家军向来军纪严明,便是这些年来被天元帝不停的打压,也在严仲禾治军有方之下,依旧是一支可以以一敌三的存在。再加上反抗军入城之后,便以为占了长安,从此高枕无忧了,放松警惕,懈怠的只知道烧杀抢掠。因此,得严仲禾相助,周锦鱼瞬间心安了不少。严仲禾虽然被严世子软禁了起来,但周锦鱼明白,他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才在府上自暴自弃,若是严仲禾肯走出去,振臂一呼,想必严家军一定会响应他这位主帅的。想到此,周锦鱼道:“严大将军,严世子的所作所为,皆是出于身为人子,对你所遭受不公的心疼,我能理解,想必,你也能理解。我在此,以我周锦鱼的名义向你保证,若是有朝一日,反抗军被赶出了长安城,严世子所做的事,既往不咎。”严仲禾闻言,猛地抬起头来。他怔怔的望着周锦鱼,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周锦鱼点了头:“真的,我以性命向你担保。”“好!”严仲禾终于做了决定,他站起身来,向周锦鱼一抱拳,坚定道:“驸马爷若是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周锦鱼微微点了下头:“这,就要全部仰仗严世子了。”严仲禾一愣:“驸马爷是说,浩儿?”周锦鱼点了头,随即,她也站起身来,向严仲禾行了一礼,这才把自己的计策全部告知。如今,反抗军头目赵海,占据了皇宫,自立为帝。赵海整日在皇宫中饮酒作乐,天元帝的后妃也全都成了他的,但凡是有点姿色的,全都被他直接尽数接纳。周锦鱼道:“如今,皇宫中的反抗军是最多的,但也因为这一月来,京城百姓们逃往别处,而其余的将领全都带着人马逃离了京城,目前京城中只有四万严家军。赵海此时定然会松懈,而在赵海心中,严世子定然是他的人。”严仲禾问道:“你让浩儿做什么?”周锦鱼道:“只要严世子明日带我入宫,把我带到赵海身边,我定然能擒住他,而严家军只要伺机而动,定然能解长安之围。”严仲禾犹豫道:“只是,浩儿他性子执拗,未必肯听。”然而,他刚说完,门忽然被“哐当”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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