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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1)

和夏青在饭桌上描述的一样,是个很普通的男人,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之前他没见过孟玉成的话,他应该会相信夏青的话。夏青对夏珞说:“不值得你上心。”夏青还说:“他早就被我甩了,玩玩而已。”越是真正在意的人,越是假装不在意。口是心非大概是金家人的特色之一,夏青也算是半个金家人。想到此,金石川故意长叹一声。孟玉成好像没有听到,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金石川不得不喊出声:“孟玉成----”没想到吓到了他,踩了一脚刹车,车速猛得降下来,两人身体跟着惯性同时往前扑。后面的车辆马上不满的鸣笛。“对不起,对不起。”回过神的孟玉成赶紧道歉,重新恢复车速。金石川这次真正地叹了一口气:“我还不想死。”孟玉成抱歉地赔着笑,刚刚他走神了,因为想夏青,想他没有说完的话,想他眼睛里的难过,想他冻得发红的胸口……他怎么穿那么少?孟玉成还在忍不住去想。金石川看他表情难过,主动问道:“你不好奇我和夏青的关系吗?”孟玉成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好奇又不好奇,因为不敢好奇。不管是夏青还是金石川,他都招惹不起,对他们了解的越少越好。可是他还是竖起耳朵等着金石川回答。“他妈是我小姨,我爸是他舅舅。我是他表哥,他是我表弟。”金石川说完笑了两声,孟玉成觉得他笑得奇怪,转头一看,他的表情更奇怪,像是讽刺又像是难过。“我刚好大他十二岁,生肖一样,生日一样。”金石川哼笑:“还真是巧!”孟玉成听出了他话语里的难堪。金石川拿掉眼镜,摘下帽子,修剪整齐的半长头发悬在肩头。“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很像?”他故意晃着头发问孟玉成。孟玉成扫了他一眼,无法否认地点头。“我还想,你那天是不是被我美貌吓到了,原来是早就见过我的另一张脸。”孟玉成无语地撇嘴,金石川的自恋倒是和夏青如出一辙。今天两人站到一起时,孟玉成才发现两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像。“我们关系不好。”金石川说。孟玉成看出来了,夏青不喜欢金石川。金石川趁着等红灯的机会,凑到他面前问:“想知道我们关系为什么不好吗?”孟玉成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靠,躲着他靠得太近的脸。金石川不依不饶地往前凑,直到被他推开。“该走了。”孟玉成皱着眉头说。孟玉成把金石川送到浦东他公司大楼下,金石川问:“上楼坐坐?”孟玉成毫不犹豫地拒绝:“你让我帮的忙我已经帮了,我得回家了。”金石川假装很失望:“不谈谈你们公司的事情吗?”孟玉成面无表情:“今天不适合谈事情。”他怎会不懂金石川不过是在逗他,就像前天在有山茶舍一样。今天的帮忙也是。他不会因为帮了金石川一次忙,就妄想着对方给他好处。金石川不是夏青。夏青是那种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的人,他不会耍人玩。孟玉成对此非常确定。“嗯,确实不适合谈正事,不过别的事倒是可以谈谈。”金石川压低了声音,表情暧昧。孟玉成干脆扭头望向别处。金石川遗憾地叹息,下车前对孟玉成说:“希望下次你不要拒绝我。”孟玉成很想回他一句:“希望你下次不要为难我。”孟玉成从浦东往家赶时,在过江隧道里遇到了堵车,等出隧道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太阳没了,天色很暗,黄浦江上起了雾。让他有点小郁闷,他本想赶回家带孟玉娇出去玩一会儿的。他绕去静安寺附近,排队买了一家网红蛋糕,兴冲冲地拎回家,故意敲门,想给开门的孟玉娇一个惊喜。可敲了很久都没人应,孟玉成马上有点慌了,一边安慰自己她在睡觉,一边拿出钥匙开门。转动钥匙的瞬间,孟玉成就知道完了,门没有反锁,孟玉娇跑出去了。☆、第 10 章孟玉成怀抱着侥幸的心理进屋,玄关处孟玉娇的拖鞋一只在鞋架上,一只在地上。客厅电视开着,在演小魔仙,演员正举着魔法棒,夸张地喊着:“变----”洗手间的门关着,他敲门喊孟玉娇,无人回应,他推开门,洗手间的窗户开着,冷风不停地灌进来。他走到厨房,电磁炉旁边放着一碗胡萝卜,他过去摸了摸,是温热的,电饭煲没有关紧,里面的饭是保温状态。他赶紧跑到卧室,床上的被子没有铺平,孟玉娇的睡衣扔在床头。他回到客厅,脱下外套扔到椅子上,小魔仙里浮夸的台词和劣质的特效声很吵,他去拿遥控时,看到桌上烟灰缸里的半只烟头,红双喜的牌子。他关了电视,横躺在沙发上,望着头顶很旧的花型琉璃吊灯,回想着上午的一切。有点像做梦,金石川是夏青的表哥。他和夏青又在一种奇怪的情形下相遇了,第一次他酒吧买醉,第二次他西服定制店买要见郝凡的西服,第三次他和郝凡吃饭。每一次都让他措手不及。夏青还是那样咄咄逼人,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可能会觉得他很下贱吧,为了工作不折手段,出卖色相都无所谓。这又给了他一个看不起自己的理由,孟玉成想。他闭上眼睛,赶走所有关于夏青的思绪,开始想孟玉娇的事情,总把她关在家里不是办法,她不能一辈子都这样。父亲孟常胜最近电话虽然打得少了,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希望他把孟玉娇送回去,就算不嫁给刘瘸子,也得找个稍微好点的人嫁了。“女人都是要嫁人的,我们又不能养她一辈子。”孟常胜说这话时,孟玉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他知道,在孟常胜心里,孟玉娇是个负担,嫁出去还能换点彩礼钱。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孟玉娇是否适合结婚,结了婚之后会不会受委屈。在他们老家,女人只要能生孩子,就得嫁人。脑子有问题也没关系。不嫁人的女人和娶不到老婆的男人,都是异类,会被大家看不起。很多身体有问题的光棍,都会花高价买外地女人回来结婚。像刘瘸子这种没什么钱的,只能花钱买傻子。他们把女人买回家后,根本不会把她们当人,要打要骂都随心情。这种事情,孟玉成从小看到大。当他决意抱回孟玉娇时,就已经预见到她的命运。他拼了命地读书,拼了命地往外跑,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现在他还能照顾孟玉娇,万一哪天他没办法照顾她了呢?她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孟玉成其实已经想过几万遍了,但每次都是以头疼结束,他找不到答案。这一次也不例外。孟玉成自暴自弃地想,就这样吧,还是像以前一样,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放空脑子,任由睡意袭来。从旋转木马下来后,夏青有点想吐,孟玉娇倒是很开心,抓着他的手一直兴奋地喊着:“好玩,好玩。”他敷衍地应和着:“你开心就好。”没想到孟玉娇马上小心地问他:“哥哥,不好吗?”夏青强打起精神,微笑着回她:“好啊,哥哥也觉得好玩啊!”他话音刚落,孟玉娇有点冰的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他看到她脸上没有任何掩饰的担心。“不烫。”孟玉娇说完,又微微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胸口:“疼吗?”夏青陡然明白了她说的“不好”的意思,他几乎是颤抖着握住了孟玉娇的手,蹲得跟她一般高后平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疼,我没有生病。”“哥哥,难过。”孟玉娇抽出手,轻轻戳他脸颊:“难过。”夏青也戳她脸颊,边戳边想该怎么解释。他想了想,回头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对她说:“转得头晕,难过。”他以为他直接说清楚了就没事了,没想到孟玉娇抿紧嘴巴,很小声地说:“对不起,是我,玩,哥哥,难过的。”虽然是一个一个的单词,但夏青还是听懂了,着急地摆手解释:“跟你没关系,哈,娇娇,跟你没关系啊,哥哥也想玩,但是没想到哥哥不能玩,哥哥昨晚没睡好,头本来就疼,转一转就更疼了。”如此乱七八糟地说了一通,孟玉娇才懵懵懂懂地换上了笑脸。夏青长吁一口气,更加想吐了,头也更晕了。孟玉娇见他不舒服,也不贪恋游乐场了,拉着他说:“回家,睡觉,哥哥,睡觉。”夏青知道她根本没玩够,嘴上说着回家,眼神却是飘向路边卖气球的。他给她买了一个粉红色的大气球,问她要不要再玩一会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摇头:“不玩,回家,哥哥,睡觉。”夏青心里很暖,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可比你哥好多了!”起码,对他的关心都是真心的。在送孟玉娇回去的出租车上,夏青一直强忍着不适,结果一下车,他就吐在了路边,把孟玉娇吓坏了,气球都扔了,抓着他的手都急哭了。夏青只好一边吐,一边安慰她:“没事儿,哥哥没事,哥哥只是中午吃多了。”他是中午把孟玉娇带出去的,路过必胜客时,孟玉娇被玻璃窗上贴的披萨广告吸引了。他带她进去把她喜欢的披萨口味都点上了,一共五个,孟玉娇吃满意了,他吃撑了。夏青以为这个理由可以说服孟玉娇,没想孟玉娇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边口齿不清说着对不起。夏青差点扯烂自己的嘴!他好不容易吐完了,把孟玉娇拉到怀里又乱七八糟地哄了一通,帮她擦干眼泪后,才拉着她进了小区。爬楼时,夏青差点晕过去,还好有孟玉娇在旁边扶着他,一直把他搀上了三楼。夏青搭着孟玉娇的肩膀进屋,一眼便看到了沙发上的孟玉成,两条长腿不舒服地折在沙发里,半边脑袋都在沙发外,睡得一脸沉重。夏青开始后悔上午不该头脑一热,不管不顾地就跑来找孟玉娇了。孟玉娇看到孟玉成在家,马上高兴地大喊:“哥哥!”声音又脆又尖。孟玉成打了个激灵醒来,睁眼看到他和孟玉娇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揉着脖子说:“你带她出去了啊。”好像早就知道。夏青表情不自然地应着“嗯”,眼神越过孟玉成的脸,落到他搭在沙发背的手上,他抠着沙发,似乎在酝酿着说点什么。孟玉成还未开口,就被扑过来的孟玉娇撞个满怀。孟玉娇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着急跟他汇报:“好玩,骑马,好玩,坐车,好玩……”她边说边手舞足蹈地给他比划,马有翅膀,会转圈。车长着红色的角,开起来很快。孟玉成好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一时心酸到愧疚,想说完刚刚没说的话,可是抬头发现他表情冷淡,眼神望着别处,好像不想看到他似的,好不容易攒得一点勇气又都没了。孟玉娇说不来完整的话,都是单词单词地往外蹦,说得最多的就是“高兴”和“好玩”。夏青见她高兴,感觉也没那么后悔了。虽然他带孟玉娇出去玩别有用心,但起码让她玩高兴了。孟玉娇说到一半,扭头起身把夏青拽到沙发旁,抓着他的手向孟玉成展示:“哥哥,和我,好玩。”孟玉成顺着两人紧牵的手一路向上看,视线最终落到夏青的脸上,他脸色和早上一样,有种惨淡的白,嘴唇都没了血色。他半垂着眼睛,目光都在孟玉娇身上。孟玉娇说:“喜欢,漂亮哥哥,喜欢,很喜欢。”夏青轻轻笑开,虚弱的笑声里夹着两声没忍住的咳嗽。咳得孟玉成有点苦涩,他对夏青说:“谢谢你带玉娇出去玩儿。”夏青没有应他,又咳嗽了两声,一个闭眼,笔直地朝沙发倒了下来。吓得孟玉娇尖叫着大喊:“哥哥----”孟玉成赶紧伸手去接,但还是让夏青磕到了沙发角,疼得他连声闷哼。孟玉成把他揽到怀里,摸过他的额头后,心急地破口大骂:“卧槽,你都烧成这样了,还在外边乱跑,你不要命了!”夏青皱着眉头,半睁着眼睛,寻了他的手没有力气地握住,只能发出气声:“你不要这样。”已经吓哭的孟玉娇在旁边抓着夏青的另一只手,紧张到单词变成了单字:“吐,吐,疼,头----”孟玉成一边安慰孟玉娇让她别哭了,一边握紧夏青的手,摸完了他的额头探脖侧,嘴上忍不住地骂人:“谁叫你穿那么少的,这么冷的天,穿多一点会死啊!”谁叫你穿那么少,还要自作主张带孟玉娇出去玩的。谁叫你穿这么少,把自己烧成这样,自虐给谁看呐。孟玉成心疼地扯过羽绒外套,把夏青包起来。夏青本能地往他怀里凑,迷迷糊糊地一直念:“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失去意识前,他听见孟玉成嘶哑的低吼:“你想叫我怎么样!”不要离开我,夏青模糊地想完,再也支撑不住。孟玉成看着彻底陷入昏迷的夏青,眼泪夺眶而出,落到了夏青脸上。孟玉娇见他哭了,又跟着哭起来。作者有话要说:口是心非的下场☆、第 11 章夏青已经好久没有做过那个梦了。梦里的他又回到了六岁那年,独自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透过门缝看着病房里的人。哭泣的夏珞,严肃的夏秋繁,难过的金石川,他们围在病床边,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金凌。她躺在白色的床上,白色的被子搭在她的胸口,露出半截蓝白条纹的病服。她面色苍白。他们在等待她交待最后的遗言。金凌什么都没说,迟缓地转过头来,苍白的脸对着门缝外的他,复杂的眼神让他害怕。夏秋繁厉声喊他:“你还不过来?”他犹豫着挪动脚步,看到金凌费力地摇头。他停在原地,看着夏珞突然瘫软在床边,医疗仪器尖锐的声音响起。白色的医院在那一刻坍塌成了废墟,发黑的植物爬满了破碎的窗户和断裂的走廊,吐着暗绿色汁液的花一朵接一朵的绽放。无数的汁液滴到了地上,迅速地四处蔓延,像怪兽一样。他转身逃跑,一直跑,一直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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