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潘袁约的三水公园在老城区，是个老公园，那儿的篮球场平时都是小学初中生在用，场地比较好把握。九月初天气还没有凉下来的迹象，齐久骑车到了地儿，远远看见阴凉处已经围了十几个人。老实说，孙宇带的群众演员画风都比较社会，清一色人字拖配背心短裤，三三两两围一块儿叼着烟开黄腔。林染先到，穿件宽松带浮夸字母的白t，下身配带黄边儿的黑裤，从机车上下来摘了头盔，眼神漫不经心地往人群里找齐久。齐久吹声口哨，这人随即露出个特张扬的笑。林染今儿还特地戴了耳钉，头偏过去的时候显得比以往还扎眼。“装逼玩意儿。”齐久摸出烟来点上，挑了个视角好又不用人挤人的地儿站着。“诶对方来了来了，是不是她？”围观群众里开始骚动。“袁袁！袁袁！！袁袁超美！！！”她那边儿的人开始兴奋地欢呼起来，齐久跟着人群往路的那头看去。齐久自认不算个脸盲，但从长石阶上下来的潘袁的确和几天前走廊上见到的完全不同。潘袁长相上算是比较可爱甜美的类型，今天穿的却是黑色背心配长款的白色薄外套，走过来的时候像带着风。她踏上篮球场，四周的口哨声和欢呼声都能把齐久的耳膜给震穿。林染人在场边儿，朝她点了个头。“不好意思，来晚了一点点。”潘袁语调平静地开口。其实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她盯着林染的眼神不一般…那叫一个激动。“来大家安静一下，我说个规则！”孙宇大声喊着人，“因为今天算个友谊性质的battle，找的裁判是这带玩街舞都认得的----费哥！”被称作费哥的在鼓掌声中将手举到耳侧高度，站在了个特别显眼的位置上。以球场中线为界，林染与潘袁分别各站两端，看热闹地离开一段距离，围成个不规则的圈儿。“二位都跳hiphop，就不做介绍。”孙宇摊开手分别比了比场中央的两人，“选曲随机，放音乐。”场边儿的便携音箱开始放音乐，场上所有人都激动起来。是首节奏感强的嘻哈风英文曲儿，齐久观察着林染的反应，林染只是就着节奏走了两步，脸上没多少表情。潘袁人先到了中线边缘，第一个动作出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被瞬间点燃了。齐久以往不看街舞，但能看出这姑娘身子柔韧性好，手脚活动都很流畅。“袁袁！袁袁！！袁袁！！！”相较之下，林染还离中线有一点儿距离，在潘袁跳了有一段以后，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耳朵。“哇这女生跳这么好，林哥还挑她毛病。”围观群众开始小声讨论。潘袁估计是刚开始有点儿紧张，听了段儿节奏以后开始调整自己，用上了几个她比较拿手的动作。现场又一次爆发出尖叫。林染人依旧在原地，面不改色地给她鼓了鼓掌。他倒像是个真裁判，没开始跳气场就早已在那儿。所以当他真正开始有动作，在场的所有欢呼尖叫反而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停滞。齐久唯一能确定的是，林染看过来的第一个眼神，是给他的。“我去，林哥这节奏卡的啊！”相较潘袁尽全力凹花样，林染的动作是跟着音乐节奏走的。随性得很，流畅性却高得惊人。最后结束的一个移步，手臂不经意把林染衣角给带了起来。露了一小截儿腰。围观的女孩子叫个没停，潘袁成了口哨吹得最起劲儿的那位。齐久站在原地，场上的所有围观群众都在高呼“林哥”，林染微喘着气儿抬手背擦脖子上的汗，目光很习惯地朝他这边儿看。“帅不？”林染扬了扬下巴，拿口型问他。齐久只觉得浑身都沸腾着在发烫，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脸，能直接问别人自己帅不帅的。“特别帅。”齐久朝他比了个拇指。这人头偏过去，咧嘴就是个特张扬又无赖的笑。“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下来！”孙宇兴奋得都快破音了，“我们请费哥来宣布一下这场斗舞的判定结果----”林染转过头去，在费哥开口说话之前看了他一眼。费哥心领神会，赶紧挥了挥手对众人说：“今天是友谊battle，双方一人胜在技术难度一人胜在节奏舞感，输赢不论！”换作以往，这种结果不明不白的斗舞是会遭众人嫌弃的，然而今天场上人的情绪都有些儿过度高涨，也没人真正在乎结果。潘袁兴奋得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几步走到林染身边儿朝他伸了个手。“特别棒！你真的特别棒！”潘袁激动得词穷。“你也是。”林染跟她握个手。两边分别，潘袁和她的朋友们一块儿往长石阶方向回去。“有机会再一起玩儿吧林哥！”潘袁一边走一边蹦跶着朝林染招手。“再说吧。”林染礼貌地朝她挥个手。一群人吵吵闹闹了大半天，林染和他们说过几句话回头，看见齐久还站在那儿，没挪过地儿。林染这人，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都是那张没多少表情的脸，唯独见了他就笑。等人终于都散完了，林染才朝他跑过来，脸上还有点儿汗。“九爷，我超饿。”林染提着衣领，开口就是这一句。“那去吃点儿什么？”齐久看着他。“我来提个比较有建设性的建议，”林染露出个挺高兴的笑来，“比如说布雷。”“林哥。”“嗯？”“男朋友太扎眼了，怎么办？”齐久忍着没笑。“那就一直看着我。”林染说。齐久笑笑。现在某些人自信起来，讲话连脸都不带红。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心态崩了，口红被小孩儿玩断了。八黄：口红而已不要哭！！！今天日更了高兴点儿！！！注释一下：蠢作者本人平时偶尔看街舞，属于完完全全门外汉式围观。文里出现的街舞情节，可能因为我的无知而有各种bug，欢迎天使们指正w感谢京安。，灌溉营养液x10蒋丞同学，灌溉营养液x1笑子不闻，灌溉营养液x119462327，投掷手榴弹x1忘羡必须结婚安排，投掷地雷x1八黄爱你们w第38章由十一月中旬开始， 这南方小城市终于有了点儿入冬的迹象。说是入冬， 其实就是天气稍微转凉， 道旁树的叶子根本没落，路人也大都披风衣外出。要不是大清早的陈申给发了下雪的小视频，齐久压根儿就意识不到冬天到了。李秀兰依旧习惯五点就起， 点灯忙活到将近七点，太阳才算慢慢升起来。“今天怎么起这么晚，上学要不要紧？”李秀兰把煎好的黄金糕端到饭桌上。齐久拉开椅子坐下， “学校开校运会，八点半集合，不急。”“大冬天的开运动会啊…”李秀兰伸手摸他衣襟，“你就穿两件衣服？这哪行， 一会该冻感冒的…你坐着， 我去给你拿件毛衣----”“外婆，不用了。”齐久赶紧拦她，“我今天有项目，穿毛衣不方便脱。”“这样，”李秀兰重新坐下来，“你们学生， 就是喜欢仗着自己年轻， 不多保重保重身子，到老了你们就知道错了。这身体啊， 是革命的本钱，你们要是…”李秀兰惯常的碎碎念又开始了， 齐久默默低下头开始吃早餐。“啊对了对了，”李秀兰慢悠悠地拖着腿起身，从厨房里拿出个小保温杯，“这牛奶我温好了，你一会上学给林染带去。”“行。”齐久把最后一口黄金糕吃掉，从位子上起来。“哎你自己奶还没喝呢！”李秀兰把桌上那杯奶给齐久递过去。“我真不喜欢，下回你都给林染装去得了。”齐久皱眉。“牛奶是好东西，补充钙还有蛋白质的，就你不爱喝，你看人家林染长多好……”齐久不做声，皱着眉就把整杯奶一口喝进了肚里。他长得比林染高小半个头，真没看出是哪儿长得不比林染好。“哎你真是，喝杯奶跟人家喝中药似的。”李秀兰笑了，一路慢悠悠跟着齐久到了门边儿，“路上骑车小心点！”“知道。”齐久应道。齐久把车推出来的时候，能看出天色有点儿昏暗，车骑到一半就开始下毛毛雨。南方就是这点不好，下雨都有些儿不分冬夏。等他到学校，头上和肩上都淋了雨，进教室以后室内被早点给熏得暖烘烘的，他直接低头就是一个喷嚏。“九爷早。”林染今儿来得特别早，这会儿坐位子上吃一块年轮蛋糕。“早。”齐久拉开椅子坐下，从书包里把保温杯取出来，“外婆给你温的奶，一会儿喝了。”“谢谢外婆。”林染说着就拧开保温杯的盖子，飘出一股子奶香。齐久紧跟着就是一哆嗦。林染喝下去之前看他一眼，将保温杯往他鼻子跟前儿凑，“闻闻，香不香。”“滚边儿去。”齐久黑着脸。林染把保温杯拿回去，笑得有些儿乐不可支。校运会连着三天不用上课，九班同学这会儿都兴奋，闹得没半点儿消停。罗春从前门进来，连着拍了好几次手，教室里的分贝才稍微小了些儿。“统统坐回位置上去！第一节 先上自习！”罗春大声说。“啊，为什么啊？凭什么上自习啊？”下头马上有人开始抱怨。“什么为什么？没看见外面下雨吗！”罗春搬了把椅子坐讲台上，拿手多拍了几下讲桌，“赶紧的！都回位置上坐下自习！”下边儿学生虽然不乐意买罗春账，但被一通喝了以后只有坐好。然而真正自习的没几个，苍蝇叫似的说话声儿一直都在。齐久从抽屉里随便摸了一本书一支笔出来，看见林染还端着手机慢悠悠地喝牛奶。这人不知道看的什么，一个激灵没把保温杯端稳，奶就洒了。“我操，你食堂阿姨的手？”齐久赶紧把保温杯扶起来，掏半天才掏着纸。“再多给我几张，”林染抽了纸就开始擦桌子，“不是，刚女主出来把我吓一跳知道吗。”齐久瞥一眼他手机，播的是《孤儿怨》，正演到女主掉妆那段，沿着眼落下来两行黑泪。“手抬抬，你袖子湿了。”齐久拉过他手腕。林染惊了一下想缩手，齐久已经把他外套袖子给卷了起来，手臂上露出道淤青。“怎么弄的？”齐久拉着他手没放。淤青看着起码有一个多星期了，正好天转凉以后林染一直穿的长袖，齐久就没留意过。“啊，”林染漫不经心地瞥一眼，“之前睡糊涂了，从床上摔下来磕柜子上撞的。”齐久皱眉，小心地绕过淤青把他手腕给擦干净，“你没打架吧？”“你没打架吧”这话，齐久都不记得已经问过他多少回了。“没，”林染把手抽回去，“行了吧齐奶奶，你比林绮还能闹腾啊。”“我就闹腾你。”齐久把擦过的纸巾都堆一堆儿。“九爷，你看这纸。”林染人凑过来，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是不特像咱俩刚撸过？”齐久手从课桌底下伸过去，往林染腿上摸了一把，“闭嘴。”林染这厮在哪儿都敢肆无忌惮地开黄腔，要不是现在课室里够吵闹，他俩得再上级群刷次屏。“手给我。”齐久清清嗓子，“我决定要惩罚你。”“你想干嘛，”林染露出个痞痞的笑，“要我帮你撸吗？”“滚蛋。”齐久拉住他往自己下边儿走的手，“你别动，我给你画个八黄。”齐久说着把笔帽抽掉，在林染手臂上一笔就画了个连贯的狗头。“我去，”林染乐了，“九爷你够幼稚的啊。”“我他妈比你小半岁，”齐久接着画狗身子，“我幼稚得理直气壮。”“行，牛逼。”林染另一只手给他比了个拇指。齐久在学习上虽然算个学霸，在美术上却明显是幼儿园还没毕业的水平。林染感受着笔尖在自己手臂上一点点划动，勉勉强强能看出是条狗。“你把八黄画得好丑。”林染痒得晃手臂，“它看起来像某种怪物。”齐久挑眉，下笔就往八黄身子上多加了两个头，“地狱三头犬，超帅。”林染笑得直抽抽，把袖子重新拉下来，“回头我把它弄成纹身，以后别人见了我都吓得掉头就跑。”“瞎几把胡说，你干脆买件衣服，上面写着‘猛兽出没’得了。”齐久说。“猛兽…”林染看他一眼，“是你吗？”“滚。”齐久人转回去，“我一口咬死你。”林染接着笑，把齐久笔给摸过来，“来来九爷，袖子撸起来，我给你画个社会人的标配。”“等会儿…”齐久赶紧要抽手。林染眼疾手快地给他摁稳了，掀起袖角就下笔，“看好，让你见识一下艺术型选手的画功。”“操，真他妈幼稚。”齐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