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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1)

莫子衣满足的笑了,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站起身来,掏出一张符纸,这是记录图像的符阵,方才在莫天冥的住处时,将整张地图都记录了下来。莫子衣手中捏诀,符阵将地图投影到半空之中,他指着被圈出来的地方:“无归城的地底有一个万人墓,兴许有足以代替妖丹,使血月妖刀炼出灵智的东西。”他又转了个身,指尖勾起叶无悔垂落而下的几缕发丝,绕在手指上玩:“不过,在去无归城的路上,会路过淮叶城,我想在这逗留一两日。”莫子衣期待的看着叶无悔,脑袋一歪:“可好?”整颗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叶无悔道:“嗯,都听你的。”......二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莫子衣便早起同殷无情和仰星河告别。殷无情还没睡醒,莫子衣敲了好几次的门都没有反应,索性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门。刺眼的晨光顺着大开的房门猛的照射而入,殷无情被晃得整个人坐了起来,他捂着眼,幽怨愤恨:“逆徒,你要作甚!”莫子衣:“我要出门几日!”殷无情一听,又无趣的躺了下来:“我还以为什么急事,走就走,你又不是三岁的狐狸了,还要同我说?!”莫子衣:“......”殷无情将头蒙进云被里:“记得帮我带上门,我醒了就把想要的特产清单用符阵传给你。”“......”莫子衣阴着脸重重的关上房门。他又黑着脸走进仰星河的房间。左郡琪在的时候,仰星河的日子不太好过,左郡琪走了以后,仰星河的日子更不好过。只见他正靠在床头,仰望窗外,眼底下一片乌青,苍白无力得跟好几日没睡过觉似的。事实上他确实好几日没怎么合过眼了。见到莫子衣进来,仰星河匆匆瞥了他一眼,又沮丧的移开眼。“我听到了,你要出门几日,祝你一路顺风,永结同心,早生贵子。”“......”莫子衣白了仰星河一眼,“这么想公主,怎么不去皇城找她?”“......怕被杀。”“......”莫子衣又问道,“写信呢?”仰星河惆怅道:“我写了,但是皇城守备森严,要经过层层检查,送到公主面前至少三个月。我还试过飞鸽传书,然而距离皇城还有三里地,送信的鸽子就被一剑射死了。”对于感情之事,这只蠢豹子终于开窍了一回,莫子衣心里甚是欣慰,他从空间法器里掏出了前几日刚做好的机械鸽子,手指一弹,机械鸽子抬起爪,在绕着仰星河转圈圈,一边转,还一边“咕咕咕”的叫。“送你。”莫子衣道,“这只鸽子可以跃过皇城的阵法和守卫,将信送进皇城,保证不会有问题。”仰星河的眼里一下子焕发出了一丝光彩,他一把捉住鸽子:“当真?”“自然,我破解的阵法,还能出错?”莫子衣一抹鼻子。仰星河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将莫子衣推出门外:“那你快些走,我没事了,莫要想我,想要的东西我一会叫师傅一并传给你,别忘了买!”说完,毫无感情的关上了房门。莫子衣:“......”殷无情和仰星河平日里就如此不着边调,莫子衣也并未因他们冷淡的反应而心生不愉,恰恰相反,殷无情的这番反应即是心中并无预感,至少是意味着他们这一路上不会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叶无悔正站在大门旁他,晨风徐徐,云纹发带被吹到头顶之上,莫子衣跑过去,笑嘻嘻的将发带拨下,而后“嘭”的一声,变为了一颗小狐狸团子,四只小爪子并用,咕噜噜钻进叶无悔的衣袍里,扒着衣襟,藏好从胸前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抓稳了。”叶无悔叮嘱道,结印捏诀。小狐狸的耳朵抖了几抖,清羽乘风前往淮叶城。清风浮云遮蔽万里长空,小狐狸探着脑袋,兜在叶无悔的胸前,脑袋顶上的呆毛被风压弯,又坚韧的立起,左右摇摆。叶无悔目光纵容的看着他,用手托住小狐狸的身子,渐渐的放缓了清羽飞行的速度。“嗷呜嗷呜!”小狐狸仰头看他,如琥珀一般纯净的的眸子里装满了光,乖乖糯糯,比晨光更甚,比暖阳更暖,是独一无二,缺你不可的光茫。一路上,山清水秀,日揽清风。淮叶城不算远,但也算不得近,叶无悔御剑飞行了一个时辰,中途就近寻了个小镇用了膳,小狐狸心疼他御剑过于疲惫,饱食之后怎样也不肯再御上清羽,而是拖着叶无悔去坐了运输用的飞行法器。飞行法器乘坐的人过于多了,速度比御剑慢上了许多,又过了约莫半日,傍晚时分,二人才到达了淮叶城。淮叶城这名字,听着清新丽雅,实际上是以烟花柳巷而闻名于整个修真界。长街两旁挂着各式各样的大红花灯,貌美女子拎着手帕,站在装修精致的酒楼之外,此为何处,不言而喻。辞云楼外,来了两个俊俏的公子,一个枫衣似火,眉如墨画,嘴角含笑,恍若暖阳;另一个公子身着银白鲛绡,双目如初春之时未化暖雪,带着清冽清冷的寒气,行走间,衣袍翻动,仙气凌然,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辞云楼外迎客的姑娘们纷纷簇拥而上,叶无悔不习惯这样的脂粉气味,脚步稍微有些烦躁,眉头微微皱起,莫子衣牵住了他的手,回首,对他眨下一边的眼睛:“牵紧了。”紧抿的双唇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叶无悔收紧五指,“......嗯。”“来客了!!”老鸨挥舞手帕,领着二人到了雅间,而后朝着楼下大喊了一声,四周一下子出现了一群姑娘,齐刷刷的在他们的面前站成一排,姿态各异,相貌美则美矣,却过于风尘。“二位公子想要哪些姑娘?”老鸨热情的一个个介绍道,“早莺擅歌,暖树擅舞,浅草擅笛,绿杨擅琴,客官喜欢哪种姑娘,辞云楼里,全都有!”莫子衣的眼神在她们面前一扫而过,没做半分停留,叶无悔更是眼也没抬,老鸨堆着笑容,知道这二位客官对这几位姑娘不大满意,立即散去她们:“快让下一批姑娘上楼来让公子瞧一瞧!”等候的间隙,隔壁的房间中,忽然传出了争吵之声,茶盏摔裂,一味女子惊声尖叫:“你是怎么做事的,端盏茶都端不好,烫伤了怎么办,你该如何赔?就你的那双爪子还能做成什么?!老鸨为什么还将你留着,怎么不滚回去!”听着争吵声,莫子衣挑起一边的眉毛,双手抱于胸前:“嗯?”老鸨继续堆着笑容:“客官见笑了,就是一个笨手笨脚的丫头。”莫子衣站起身来,拉着叶无悔一同走出雅间,推开传出争吵之声的那扇门。只见一个衣着光鲜的姑娘正恶狠狠的指责一个布衣丫头,地上的茶水还是滚烫的,散着白雾,这位姑娘坐在一旁,一脸的嫌弃。布衣丫头的脸上灰扑扑的,看不清样貌,但她的嘴角始终向上勾起,微笑着,即使手指被破碎的茶盏划破了口子,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始终带着笑容。这笑容毫无感情,是机械的,是习惯性的,仿佛面部的肌肉已经记住了这个神情,将之定格在这张脸上。叶无悔忽然觉得,这个丫头的面貌,有些熟悉。莫子衣嘴角勾起,对老鸨道:“就要这个姑娘吧。”他转头看了眼叶无悔,“小哥哥,就要她,好不好?”“嗯。”叶无悔点头。老鸨愣了片刻,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客官,如花似玉的貌美姑娘不要,非要这样下贱的丫头?她接过莫子衣递来的一大袋灵石,立马又堆起笑容:“二位客官请到雅间稍等片刻,我且命人带这丫头去梳洗打扮一番。”众人退下,一时间,雅间里便只有莫子衣和叶无悔两人。莫子衣给叶无悔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讨好似的靠了过去:“小哥哥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叶无悔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摸着莫子衣的头发,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我的小狐狸不会做坏事的。”不多时,雅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女子,她没有直接进到叶无悔和莫子衣的面前,而是在帘子之外坐下,指尖拨动琴弦,琴声飘起,悠扬悦耳。一曲奏必,女子起身,走到帘前,躬身,双手随着躬身的动作,贴着大腿下滑,指尖触至膝盖,而后缓缓直起身子。分明穿着与寻常女子无甚不同,但行的礼却不大常见。女子轻轻撩开帘子,双手交叠,置于腹前,垂首走进,跪坐在案几的对面,抬手轻触茶具,醒器皿,炙茶,碾茶,筛茶,煎水与调水,制茶引,制配香,一连串过程犹如行云流水一般,直至茶香溢满整个雅间。她斟了两杯茶,抬首,面上带着沉稳温和的笑容,将茶盏分别递到二人面前。此刻,叶无悔才看清这女子的面容,他不由得微微一怔----......长竹树理?第43章 辛苦梅花候海棠(三)门外断断续续的传来了姑娘们的议论声, 声音细细小小, 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要让他们听见的。“长竹究竟是有了什么造化,竟能服侍这样两位俊俏的公子!”“分明就是从东瀛战乱中逃出来的卑贱胚子。”“身子肯定在进辞云楼之前就不干净了, 也不知老鸨为什么还要留着她,笨手笨脚的, 什么也做不好。”“就是, 琴艺也不怎么的样,还听说她的房间夜晚之时总会升起白雾,总会有东西莫名其妙的消失,谁知道是不是什么东瀛咒术?”“就是就是,我还听说她杀过人,是踩着鲜血出来的。”“......”议论不止, 一桩一件,一言一语, 都充满了恶意。听着这些话语, 长竹树理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始终微笑着,将放凉了的茶水倒去,重新换上一杯冒着热气的新茶。清白色的茶雾挟裹着淡淡的茶香飘渺而上,莫子衣接过茶盏, 道:“你大可不必一直笑着。”长竹树理反问道:“不笑我还能如何呢?”莫子衣轻抿了一口茶水,没有再言语,继而起身走出门外。外面的议论声一下子停了, 叶无悔垂首,望着茶盏之中茶叶沉沉浮浮,若有所思,长竹树理恭默守静的跪坐在一旁,面上挂着笑容,一言不发。没过一会,莫子衣回来了,他将一张纸递到了长竹树理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几行字:“喏。”长竹树理接过,神色一滞,诧异的抬头看他。上一世,莫子衣路过辞云楼之时,这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所有人都逃了,除了长竹树理。她本来已经逃了出来了,然而却有人逼着她,逼她这样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逼她重回火海之中,替他们取出还未来得及带出的值钱物品。这些人是冷血的,一条生命,竟是比不过万贯金银钱财。长竹树理冲进去了,却再出不来了。装潢华贵的辞云楼,在熊熊烈焰之中不堪一击,孱弱崩塌,烧着了火的房梁坍塌,压在了她的身上,也挡住了她唯一一条能够出去的道路。没人去救她,所有人都站在外面冷眼看着,只有莫子衣,带着满身的浴血,只身冲入火海之中,拎出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的长竹树理。在清醒之后,长竹树理不可思议的看着莫子衣,似是不敢相信竟会有人救了她的性命,她呆呆的翻看自己的手掌,又仔仔细细的看着桌旁摆放好的吃食和治疗烧伤的膏药,她下床,半跪在莫子衣的面前:“阁下之恩,树理永生难忘,愿此生认阁下为主,生死相随。”如今,长竹树理也是同样的神情看他,诧异十分,难以置信。“这是你的身契,我替你赎回来了。”莫子衣道:“现在的你,是你自己的了,你可以哭,可以笑,无需讨好,不会有人再打你,骂你,也不会有人再逼迫你。”闻言,长竹树理一哽,拿着身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下一刻,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挥袖抹去泪水,起身,对莫子衣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她跪在地上,以额触地,一字一句,毕恭毕敬:“阁下之恩,树理永生难忘,愿此生认阁下为主,生死相随。”“......”莫子衣险些被茶水呛了一口,怎的又是这样一句话?还不等他开口,叶无悔先替他严辞拒绝了:“不用。”莫子衣看向他。叶无悔继续道:“他的身边有我。”说完,他从无浊之中取出了一块玉佩。“我方才探过你的灵脉,你乃天生的医修之脉,不应埋没于此地,此乃清衍宗的信物,你可拿着前往丹心门,此门派专修医道。我也会派人去知会一声,但入门之事我不好干涉太多,只能引荐,因此至多让你先留在外门,今后如何,需得看你自己。”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在望向莫子衣时,荡出一湾涟漪:“如此,可好?”莫子衣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绽出了一抹笑容,恍若白兰绽放,带着暖风,溢着满满的愉悦和欢欣:“小哥哥说的,自然是最好的。”望着眼前的两位公子,长竹树理心中一暖,忽然就放声大哭了出来,泪如雨下,仿佛要将至今为止受过的苦,承受的痛,全都在今日,全都在此刻,尽数发泄出来。......红日渐落,斜阳倾泻,长街两旁点起了明灯。莫子衣在前方走着,叶无悔望着他的背影。从研究魂魄的伊始,到提前在莫天冥一家旁布置阵法,再到今日特意停留在淮叶城,就是为了替长竹树理取出身契,莫子衣似乎都在有意识规避着即将会发生的事,莫非......叶无悔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一种想法----他的小狐狸,难道也拥有前世的记忆?正想于此,少年清朗的声音也在他的耳畔响起,莫子衣唤他:“小哥哥。”眼前的少年笑着,目光柔和得能沁出水来:“你相信有前世吗?”叶无悔一怔,脚步猛的一滞。莫子衣以为他不信,便抬头望天,此刻正是白昼与黑夜交替的时候,空中夕阳的红与黑夜的暗交相掩映,几颗明星零零散散出现在了漫漫长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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