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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1 / 1)

“你说这童家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那刚过门的三小姐尸骨未寒,四小姐又不知所踪,这下童老爷子也出事了。”“可不是嘛,霉头来了躲都躲不掉,我可听说了,李家那个公子李妄书当时分外不满足这门亲事,被逼娶了童暮谷为妻,却并不待见,新婚当夜就没回房,跑去外面厮混,苦了两人。”“这能有什么办法,朝堂上两党争斗不断,这童家与李家如何逃脱。”在座人一阵唏嘘,成钰身不在江湖,也不在朝堂,对于这些事如何了解,当下偏头看向自家兄长,而后者则动筷夹了片肥腻香甜的粉蒸肉在白馍里,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词。成钰:“……”说好的辟谷呢?丧宴上吵吵闹闹,流水席一过,成钰便带着人打算往外走,余下的一个老头扯着衣袖看他们,突然压低了声音,对旁边人言道:“哎,你看到那两人了没?”“唔,怎么了?”“我怎么没见过他们。”“嘁!”后者打了个哈欠,道:“看年纪应当是童家那几个公子的朋友,你还能认识?”先前问话的人嘀咕了两句,最后抹着嘴巴起身,神神叨叨地,“可是,我为啥看不清他的脸……”“那你可能是老花眼了,得治。”“哥哥,现下我们去哪里?”成钰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身后人,最后搀扶着陈清酒,他心想,饭也混完了,该走了吧。陈清酒似乎正在暗地里思忖什么,闻言,愣了一下才看向他,但是他的目光并未在成钰身上停留,而是掠过他看向了后面。成钰回头,准确无误地逮住了自家兄长注意的人。那是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相貌平平,站在一堆人中也不出众,许是因为两人的目光太过于火辣,那女子陡然回头,却不作迟疑,恭恭敬敬地施了礼,这倒是让成钰有些心虚。“妖物。”陈清酒的语气淡淡,成钰微怔,再抬眼时,那女子已经离去,他沉眸看着那道背影,“看样子是童府的丫鬟,不知童家变故是否与她有关……”“去问问就好了。”这般直截了当,实在是有辱斯文,成钰一手扶额,小踏几步,跟上了自家兄长。童府家大业大,没头没绪地绕了一盏茶的时间,两人什么也没发现,成钰便道:“哥哥,你眼力本来就不好,分得清人与妖吗?我刚才就没注意到那姑娘身上有什么妖气,你看错了吧?”陈清酒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道:“那只能说明一点,她修为比你高。”成钰从未拜过师,就在那昏暗的墓室里摸爬滚打,自己摩挲着那些符文,碰到晦涩难懂的文字时也只能久久琢磨,直到明白,就算那墓室符文再怎么宝贝,念不懂也白搭,所以他资质比旁人差那是理所应当的,但这事从自家兄长口中说出来就别有一番风味了。“两位可是迷路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成钰不动声色地将人挡住,尽管他现在的身量并不能挡住什么。来人一身缟素,看样子应该属童府本家人,成钰从前到底察言观色久了,当下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极为自然地笑道:“童公子,抱歉,我与兄长离席后本打算去堂前祭拜,却不想走偏了路。”他这话说得倒能蒙混过关,前来的人微微一怔,迟疑问道:“不知二位是……”“哦。”成钰又颔首,睁着眼睛说瞎话,“令尊曾与家父有所交际,得知如此噩耗,家父实在痛心,却碍于事务繁杂不得行,故请我兄弟二人前来吊唁,还望童公子节哀顺变。”成钰这一番话编的圆滑,那童公子视线在二人身上一转,最后对着远处的丫鬟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去送两位客人去前堂。”成钰一回头,当下乐了,方才还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这人就自己撞了上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成钰抿嘴一笑,与那童公子作揖拜别,最后跟在那丫鬟身后。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面貌,但成钰这孩子,下意识地还是相信自家兄长,正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前面那人已经先发制人道:“外来人,如果没事就离开童府。”“还真是妖物。”成钰抬头看了陈清酒一眼,与那女子并排走着,直截了当道:“在前面宴席上我听到了一些传闻,童府这些人的死,你知道多少真相?”女子瞥了他一眼,没有吱声,成钰鼓着腮帮子,最后又笑道:“那好吧,这件事你不想说,那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姑娘的名字,这个总不会犯事吧?”成钰这张脸其实挺具有欺骗性地,尤其是每次笑起来便特别的温暖,叫人不想理他也忍不住答个话,那姑娘冷冰冰道:“月见。”“哪两个字?”“月见草。”“哦,好名字。”成钰用他浮夸的演技再次与来人搭上了讪,“那月见姐姐,你为何会留在童府?”月见抿唇,这次便不说话了。成钰则耍赖皮一般坐下不走了,他扳着手指头道:“一般而言,妖留于人世,原因无非有二,一是报恩,二是抱怨,你看起来不像是后者。”月见顿步,回身看他,嗤笑道:“你如何得知我不是第二种?借于人心之贪婪与愚钝的滋养,妖才能存于人世,这么简单的道理没人教过你?”成钰尴尬地挠头一笑,无意间一抬头,目光便与随后坐下的陈清酒对上,回廊上的灯火映射而下,那人的身体就像个虚无缥缈的影子。“童府的事,你们管不了。”成钰听着这姑娘说道:“就算童府内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凭你们两人的灵力,也不过是送了养料而已,大门就在那头,好走不送。”“童择与你是何关系?”那原本打算离去的人骤然回身,连同成钰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拐角处坐着的人,成钰脑子激灵地转了个圈,这才大概明白,陈清酒口中的‘童择’约莫就是方才那个男子。可是他如何得知那人名字的?月见面色微变,贝齿咬着唇瓣,她体内大概堵住一口气,这口气上不去下不了,堵得人嗓子眼都是闷疼的,半晌,月见才淡淡道:“童择与我,有过七世姻缘。”得嘞,这是续缘来了。☆、第九章“但是你为何知道这件事。”成钰看着月见身上气息悠悠转变,冷冽的眼神死死抓着角落处的人,他的步子移了过去。陈清酒垂眸,气定神闲,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因为,童择已经是个死人了。”月见的脸色一下惨白,她后退几步,银牙咬着,好半晌,才气若游丝道:“你说的不错,他是死了。”成钰抿唇,使劲回想今日见过的那个公子哥,只听月见说道:“四年前,童择去往江南游玩,却在归途中被一群暴匪杀害,我废了百年修为才将他从奈何桥上拉了回来,瞒天过海,改了他命数。”所以灵魂不灭,□□无情。成钰眨眨眼,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可今日这般,他似乎不识你?”名字都没能叫出来,也就是说两人形同陌路,按说这月见活了千年妖龄,应该不至于。成钰问这句话时,一旁的陈清酒也默默看向了她。月见坐着,忽然露出一抹释然地笑意,淡淡说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成钰一瞬间明白了月见是何意思,他心底无端而生出一丝悲愤,一字一顿道:“你为了他逆转轮回,承接报应,他却娶了别的女人?”月见道:“分合终有定,是我不愿强求。”“放着自己喜欢的人去喜欢别人,这真的能做到吗?”“为什么做不到?我只是希望他好而已,有道是,人妖殊途。”她沉默良久,最后只是平平板板说了句‘殊途’。成钰听着不舒服,皱眉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为何不与他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你是妖,自然可以守到他的轮回,若我心爱的人仅仅因为人妖殊途便不与我永生永世的在一起,我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身旁一声脆响,两人同时偏头,只见陈清酒面色淡漠地掰开了树枝,而后挑了挑枝叶。“我也想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月见说话时,唇齿旁总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这让人轻易地忽略了她心底的悲伤,“我也曾找过他的轮回,与他结为夫妻,但却败坏了他的命数,他是人,该遵循法度入六道轮回,还清前世今生的债。你说的对,我明明可以纠缠他生生世世,为何又选择放弃?”“我曾有个朋友告诉我,今生所慕,未必再是前世人。我原先不信,可后来有一日,却意外地发现,没了我的存在,他依旧会很开心。”月见笑里融着甜,半晌才轻描淡写道:“他成亲了,大婚那日,他笑得很是开心,那笑容……很久以前是只属于我一人的,那时的我才幡然大悟,以往的我只是强行扯着一根姻缘线在我们两人之间,我刻意地遇见他,刻意地让他喜欢上我然后娶我,却忘了,轮回转世的他本该是喜欢上另一个人的。”“我也可以叫他恢复记忆,可那时的他究竟该对谁负责?凡人最爱做什么生生世世的约定,这是世间最不靠谱的事情了,人死后,奈何桥边,一碗孟婆汤下咽,前尘往事便忘的干干净净,下一世便要还清旁人的债,他每一世都可能娶别的女子为妻。”她不愿用前世的感情去束缚所爱之人的今生,便洒脱放手,最初的一世姻缘,对她来说便是极好的。月见这般说着,眼底有些红,她揉了揉眼睛,最后起身,面无表情,“既然你们执意要查,我拦不得,请随意,但若牵扯到童择,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成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愤愤不平地想,若是他能自己知道前世的恋人,定是镣铐重锁也得将人拴在身边。他靠着陈清酒坐下,神色有些古怪,“哥哥是如何得知那童择是个死人的?”分明半分灵力也没有,难不成是靠鼻尖嗅出来的。“骨念之,力。”“啥?”陈清酒说的含糊,磕磕绊绊,成钰听不清楚,烦躁地揉了揉脑袋,自个嘟囔:“明明刚才说话还好好的。”成钰不知道,陈清酒今日说的话已经到了极限,趁着成钰起身的一刹那,他手指轻按喉间,眼色微暗。远处有一众奴婢过来,成钰做贼心虚,下意识往柱子后一躲,正寻思着往哪里逃,那些人突然东倒西歪,毫无征兆便倒在了地上,成钰回头看了眼陈清酒,便上前探了探几人的鼻息。“还活着。”他拭着用灵力在这附近扫了一圈,什么阴邪也没有发现,成钰暗暗觉得奇怪,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实在堪不明白。嘭!一声闷响,成钰警惕地看向了暗处,只见那假山附近倒了一个人,光景有些暗,他觉得有些熟悉,还没起身,陈清酒已经先他一步靠近了那人。成钰登时汗毛倒竖,一个激灵跟了过去,陈清酒蹲下身子,右手轻拍男子面颊。那动作,叫成钰瞧着分外亲昵。“景沐月,沐月……”成钰凑近看了看,方才还觉得有些熟悉,听自家兄长唤出名字,他这才想起这位大若墟首徒。连唤了几声都不见回应,陈清酒低叹一声,随后跪坐在他身侧,右手食指同中指点在景沐月眉心,成钰在一旁抓了抓他灰扑扑的衣袖,“哥哥?”陈清酒左手抬起,在唇上做了个禁言的动作,低声道:“我去一个地方,你留着,若有旁人,来,不多虑,带我走便是。”他说话有些吃力,额角也渗出了密汗,见到成钰点头才阖眼凝神。那身体瞬间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倒了下去,成钰将他扶好,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面色说不出的诡异。哥哥与这个景沐月……看样子关系匪浅啊。陈清酒毫无准备地跌入了另一个世界中的童府。冒冒失失进来,灵魂还承受不住,晃晃悠悠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陈清酒歪头看着黑压压的童府,抿唇不语。影壁之后有着重物挪动的声响,陈清酒揉了揉刺痛的腕间,随即起身――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醒来就天翻地覆的感觉,因此这时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起身行走。绕过影壁,左边抄手游廊的外侧蹲着一小样石狮子,而此刻,正有一个素衣女子在费力搬动着它。陈清酒好歹也是卦师,一眼就看到那地方乃是童府风水所在,当下无所畏惧地走了过去,按住那女子的肩膀,告诫道:“石狮移换,妖邪便镇不住了。”女子动作一滞,随后反手握着了他的手腕,她的身体冰冷的如坠地窖,女子偏头,看清来人时,直接呆愣。“是你?”“我们,见过?”女子松开了他,起身有些讥讽地笑道:“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算命先生。”陈清酒自认为记性不怎么好,可面前这女子不过随随便便一个提醒,他却想了起来。几年前,也是这座城,他曾为一名女子算过卦。“请卦的是我阿姐童暮谷,我是童晚风。”☆、第十章童晚风的态度让陈清酒觉得有些怪异,然而还不等他多询问,一道熟悉的剑风便自身后劈下,同时一人将他后扯,低声斥道:“别靠近这人。”陈清酒目光从他侧颜转至他右手上执的剑上,手指微微蜷缩,不发一词,垂首站的和死人没什么差别。景沐月带着人后退几步,这才回头看他,“你没……是你?”哦,都是熟人了。眼前这人,像是常年未见光般,肌肤透着病态白,连腕间都是刺骨的冷,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景沐月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陈清酒手指蹭了蹭鼻尖,没太好意思直视他,目光便转到了童晚风身上,略微一思索,便问:“你刚才,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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