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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1)

是她做出了错误的抉择,才害得童府不再稳落,明明已经允诺下阿姐了,却又临时反悔,害得陆先生磕死在了石阶上,害得阿姐新婚之夜自裁于李府,害得……童晚风犹自想着,意识涣散前,她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一株两艳,花开双生,精魂共取,同生同灭。成钰心中觉得悲怆,然而这一丝情怀还没来得及咽下肚,童晚风魂散之地便转处一抹幻影,凝聚成恶兽烛戾。“都撤退!”景沐月呵斥一声,提剑捏诀,结界刚形成,还没来得及落下,便粉碎成渣,劈头盖脸地砸下。这孽畜,没了童晚风身体的束缚更加为所欲为了!景沐月觉得喉间将要涌出一口鲜血,他强行压下,眼前登时发黑。千钧一发之际,陈清酒再次推出了成钰。☆、第十二章成钰忍不住皱了眉头,低低地‘咂’了一声。这混蛋愚蠢的贰货兄长。好在他还有点良心,趁乱塞了一把匕首,也不枉自己多日来衣带不解地侍奉……成钰将怀中的匕首掏了出来,嘴角一抽,险些回头将这破烂玩意儿磕到那贰货兄长的脑门上,恨不得猛敲个几十次。生锈先不论,这刃上竟然还有缺口。杀猪都嫌碍手。成钰心中五味杂陈,将这颇为糟心的匕首又揣回了胸口,准备一会儿有命回去了再好好问罪。他双手结印,鬼缚情得到诏令,从他头顶越过,一串符文罩住了烛戾。识海里浮现了许许多多的记忆,都是关于童府的,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终归在这一刹那,化为乌有。童暮谷无辜,童晚风也无辜,置身于此,这是不得不背负的宿命。只可惜她们都难以接受这段宿命的姻缘,在这个礼制之下,只能徒劳地挣扎,妄想自由。成钰心中无边酸软,他看得懂,却看不透。有许多事,不求闻者悲伤,只要不落人笑柄便是极好了。如同永宁村惨事一般,局外人终归是局外人,无法感同身受。凡人在世蜉蝣一生,须弥芥子,世说天道不公,有意悖逆,可从开天以来,违背者何等下场,即使如此,万千人依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求痛快。这是宿命,永无休止。心头一哽,成钰糊涂地想:那我的宿命是什么?而就在成钰沉于幻境之时,外面不可避免地再次发生了变数。烛戾虽畏惧鬼缚情的力量,但也不是吃素的,它仰天咆哮,血刃横扫一片,杀气毁天灭地。景沐月摒除杂念,剑气化霜,只可惜他并不能做到严丝合缝,周围屋舍瞬间炸了个粉碎,竹灯奄奄一息。那烛戾恶兽面目扭曲,周身杀气汇聚一方,童府之内,生魂混乱,月见修来的道行在这上古魔物之前也得黯然。她当下毫不犹豫,跃身至童择面前。天地暴虐,烛戾杀气穿胸而过,月见摸了把嘴角的血迹,在倒身之前她都是寸步不让的。“你……”童择看着怀中的女子,一时间呆住了,半晌之后才艰涩地问道:“你为什么救我,难道我们认识?”月见惨白的手指捂住心口处的血洞,眉头紧蹙,藏着极大的痛苦,她张了张嘴,轻道:“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即是萍水相逢,为何舍命相救?”童择目光奇异,可惜他并未意识到,眼前这名女子是一直躲在他童府做婢女的,昨日还见过。月见眉头一动,目色逐渐变得黯淡无光,可是她嘴角却多了丝春风化雨般的笑意,不禁释然道:“所以,忘掉了,也没关系……”怀中女子手无力地垂落下去,童择对她毫无印象,可眼见如此,心中却蓦然空了一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挖走了。陈清酒走到两人跟前,俯身抓住了女子的手腕,他刚碰到,一缕墨线便从月见衣袖中窜出。童择看不到,只见眼前人神色微变,而后抬手迅速在虚空中一抓,似乎抓到了个什么东西,还极为熟稔地将那玩意儿打了好几个死结在手上。陈清酒看着手腕上还在挣扎的墨线,迟迟不语,直到成钰过来轻轻将他一拉,他才回过了神。景沐月回头看着两人,颇为怀疑。他不知那烛戾恶兽去了何处,只是这人携着一帧字画入了险境,如今算是安然无恙地走出来,字画消失的同时,烛戾亦销声匿迹。成钰心力交瘁地靠着陈清酒,眼皮子抬都没抬,他也不傻,自然知道景沐月在想什么。封印烛戾的卷轴早就被他藏了起来,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外人得知。看着眼前这惨状,他眉头皱起,沉默片刻,心里成了精似地,“哥哥,那烛戾犯下诸多人命,竟然由它这样逃遁了?”陈清酒则垂下眉眼,谎话都不打稿子地应道:“化祖四大恶兽冲破封印,修仙诸多门派也奈何不过,我们……不过蝼蚁,保命万幸……”这两人‘夫唱妇随’,糊弄起人来是一套一套的,可怜了景沐月这个天真的小绵羊,旁人几句话下来就把他说得妥妥贴贴了。景沐月此番带队下山,只是童府一行独身前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赶紧将消息送到了大若墟,带着余下弟子先处理这些烂摊子。成钰自然没有理由留下来帮忙,何况看着自家兄长那‘含情脉脉’的眼神,他就气不打一出来,拖着人风风火火地告辞了。山野间的雪尚未来得及化开,稍微触碰就咯吱咯吱作响。成钰走在陈清酒前面,怀抱着那四卷绝世的卦师令――姑且先这般称呼吧,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路,问身后人,他便装得虎头虎脑,成钰絮絮叨叨道:“哥哥,那我们现在是回柜山还是……哎!”他回头时没留意前面的路,一脚踉跄踩着了个什么鬼东西,径直栽了下去,倒在灌木丛里,好在成钰还有点良心,不忘揣紧卦师令。成钰啃了一口烂泥,单手揉着后腰,呲牙咧嘴地起来,委委屈屈道:“我就说不该走山道,这路……”成钰的话戛然而止,方才还守得跟自己命根似的卦师令就这样径直掉落,陈清酒一手剥开了灌木丛,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那后面的东西。地上横尸数具,大大小小,年龄不一,只是都灰白着脸,眼眶深陷,颧骨高凸。成钰咬了咬牙,颇为愤恨,“这是……烛戾所做?”陈清酒俯身蹲下,用一旁的树枝挑了挑尸体的手,“……像是稷修。”成钰眉头一皱,胃里翻江倒海着,他踢踢踏踏着脚下的泥土,步子后退了些,只觉得背后一阵恶寒。下一刻,一只利爪便扣住了他的咽喉,成钰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被什么东西死死往后一摁,直接摁进了阴冷潮湿的泥土之下。地上的人放下了树枝,侧身看着后方幽深不见底的黑洞,后知后觉地起身,义正言辞道:“就是,稷修了。”成钰临走前还听到这句话,不禁气得吐血,他黑着脸想道:这化祖四恶兽什么时候跟菜市场的大白菜有一拼了!湿腻的气息浅浅,一只涂满丹蔻的玉指在人身上轻拢慢挑,成钰四肢无力,双目迷糊看不清这是什么地方,他记得自己方才还在外头看着一堆恶心的尸体,然后就被人袭击了,而自己那个没用的‘兄长’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走了。没用的兄长啊……成钰心头一凛,牙齿毫不犹豫地咬住了舌尖,同时抽出胸前匕首反手一刺,身后娇艳的女子轻柔地握着他的手腕又贴近了他,呼吸缱绻,咬着他的耳根,“别紧张。”成钰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置身于迷雾之中,这雾熏染着人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烫,他虽然看不清,可手下动作却丝毫不停。身后女子就和牛皮糖一样死死黏着他,还不停在他耳边魅惑轻笑,“来,告诉我,你的欲望是什么……”成钰目色冰冷,手下匕首一转,从女子脖颈前划过,森然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寒意,“杀了你。”“哦?”女子突然低笑,身子如云雾般散开,又聚拢,明媚笑着,“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儿茶。”成钰手下动作一滞,蓦然回首,眼前迷雾散开,他这次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地上两人几乎赤,裸地纠缠在一起,而其中一人浅灰色双瞳迷离,用着他听惯了的沙哑声正在微微低吟,意乱情迷。“儿茶,不要……”身上人动作杂乱无序,几乎猖狂,衣衫濡湿,淫靡水声不绝,成钰看见那人浑身上下都留着极深的吻痕。脑子瞬间一塌糊涂,成钰万万没想到刚睁眼就受到如此冲击,这一下不可谓不骇人。他惊恐地后退几步,一只纤细的手从他身后将他拦腰抱住,淡笑道:“怎么样?想去试试吗?”“滚!”他一个转身,女子轻巧地将他摁在了地上,一手锁着他的脖颈,那张面容渐渐变得熟悉,声音低哑,“儿茶,既然你那么想要,让他给你又何妨?”身上人弯眼,一双桃花眼说不出的诱人,衣带被熟稔地挑开,那人夺过成钰的匕首,从他的下腹慢慢上移,同时左手也抚摸着他上身的敏感,匕首最后停留在心口处位置。“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临死前给你这张脸云雨一番,怕也算得上,销魂艳骨了……”身上人低笑,匕首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儿茶,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成钰浑身打颤,银牙紧咬,身上人手指蹭着他的薄唇,声音低沉,“儿茶,你睁眼看看……”“滚!”“唔……”成钰浑身一抖,微微蜷缩在一起,女子拔下他右臂上的匕首,目光阴冷,随后五指一收,指尖藤蔓拖着那身子后退了数尺,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停滞在成钰方才待着的地方。☆、第十三章“稷修。”“呦,这么快就找来了?”稷修嫣然一笑,指尖从成钰的面颊上划过,“你也真是不讨好,叫我吃到嘴里能如何?”陈清酒沉默,俯身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收好,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抓到了,你却吃不下。”稷修‘哎呦’一声笑得肚子疼,五指轻飘飘地搭在成钰脖子上,悠悠道:“我说仙主大人,您这是救人还是诓人呢?”陈清酒看着女子,而后反手取出背后的一副画卷,徐徐展开,盘腿而坐。稷修好整以暇地看着,等到画卷完全展开,她叹道:“这可真是笑话,一个没有丝毫灵力,一个半死不活,空有这宝贝玩意儿,吓唬谁呢?”陈清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右手抚着画纸,“我劝你,放人,不后悔。”“你这可是真会……”稷修话音未落,陈清酒便已然将画卷扔了出去,血色铭文印出,那原本空白无物的画卷上突然浮现出一物,继而跃出纸面,化为庞然大物压向稷修。稷修面色一变,扔下成钰,身子猛然膨胀,化为原形,仰天长啸。“烛戾!你疯了吗!”化祖两大恶兽!交恶,天地昏暗,而陈清酒则一脸平静地走到成钰面前,将他抱起,仰头看着上方,“卦师令内恶兽,听我差遣。”“卑鄙小人!”稷修恶吼一声,飞身过来,然而还未靠近陈清酒,背后便是阵剧痛,她十分火大,呵斥一声,“烛戾,你个是非不分的蠢货!”稷修怒完,身子缩成一团,躲过了烛戾的利爪,滚落在地上,稷修何时如此狼狈过,她披头散发,瞪着那人,“你迟早得遭报应!”陈清酒一脸平静,搂着成钰,顺着他瘦弱单薄的脊背轻抚,双目半眯,“我赌定着,即使你知道,卦师令可以差遣恶兽,也没法说服,它们两合力……”陈清酒顿了许久,抬手间,画轴一收,烛戾归令,他将画卷收好放入身后,才补完了最后一句话:“……杀了我。”手指紧握,稷修的面色登时冷若冰霜,她低骂了一句“疯子”,而后满脸怒气却心有不甘地撤离。陈清酒的脸瞬间转为灰白,他怀抱着成钰,唇抿成一条线。冰寒寸寸入骨,叫人已经忘记了痛苦,成钰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丢在了雪山之中,不管他怎么呼救,得到的只有痛苦和绝望,连呼吸都结下了冰。好热……成钰下意识地抬手,只觉得浑身滚烫,据说将要冻死之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真要冻死了吗?”成钰心想,却又觉得这样委实憋屈,他迷迷糊糊在雪山中攀爬,一个不留神就跌入天堑。成钰猛然翻身,吓出一身冷汗,他浑身上下胡乱摸了好几把,确定没缺胳膊少腿,才吐出一口浊气。陈清酒就波澜不惊地坐在他对面,一直盯着他。成钰:“……”所以是没错了?他昏迷不醒时还被人丢在了雪山,而手无缚鸡之力且又五劳七伤的兄长便没捡个柴火,任由他被冰雪泡着。成钰摸了把都结冰了的后背,一下黑了脸:这天杀的兄长!胸前还有个东西硌得慌,成钰瞬间反应过来,脸色沉的似锅底,“兄长大人,你送的好东西呐……”他这兴师问罪如此明显,可面前人显而易见地无视了这些怒意,继而成钰就发现他偏头,不知从哪个旮瘩拐角里掏出个磨刀石扔了过来。竟然是磨刀石!他还想要他把这劳什子破烂当传家之宝!成钰深吸一口气,显然气得不轻,他咬牙切齿道:“兄长,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变得……”陈清酒不再理会他,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周围鸦雀无声,成钰捡起那已经染了冰霜的磨刀石,背过了身,眼不见心不烦地……就着雪水磨刀。个把时辰过去后,成钰将那锃亮的匕首收入刀鞘,四周依旧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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